佛予蝶 第三卷:潮起 三十一,冷腹黑攪局(上)
    我回到自己房中,心不在焉地坐著,有些六神無主。

    看來,項逸南不在時戚管家肯定不會讓我單獨留在書房中,只有我跟項逸南兩人單獨過夜時才有機會迷暈他然後去找將軍令。可是迷藥只有一包,昨夜已經用過了,而且下一次可能就不會在書房裡而是在臥房了,那我可就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只能白白任他擺佈非禮……

    一想到今後可能還得跟他同床共枕,就又有些不寒而慄。

    這時,外面響起敲門聲,「小蝶姑娘,是老身我。」原來是邢總管。

    我忙去打開門,將她讓進屋中,「邢總管有何吩咐?」

    邢總管笑吟吟地打量著我,最後將視線停落在我領口裸露的肌膚,我這才想起項逸南的那些牙印和吻痕,慌忙有些尷尬地將衣襟攥住。

    邢總管不以為然地笑道:「姑娘不必不好意思,才來的第一天就得以給將軍侍寢,這可是天大的福分!照這樣下去,你若能生下個一男半女來,將軍一高興,別說是側夫人,就算是立你為正夫人恐怕也不成問題。」

    我有些意外,問她:「邢總管,難道……將軍沒有其她妻妾為他生下過子嗣嗎?」以他項逸南在床上的表現,絕不像是禁慾之人,而且應該還是個久經情場的高手。

    邢總管歎了一口氣,道:「將軍的妻妾不少,只可惜不知為何就是很少有人懷上子嗣,就算偶爾有一兩個懷上的,過不了多久也一定會小產,連命都差點沒了……所以下人們都偷偷傳說將軍命硬,克妻克子,因為他剛長成人就跟隨老將軍上了戰場,大概是在戰場上殺戮太多,被怨氣纏身,注定只能絕後啊……日子一長,再有人勸將軍納新妾,他也不肯要了……」

    這番話聽得我脊背發涼,雖說我是新時代的女性,不該相信這些封建迷信,但我一向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喜歡圖個安心,尤其自己現在還懷有身孕,如果被他給克流產了那可怎生是好?但轉念一想,這又不是他的孩子,應該不會受他影響才對……不過話又說回來了,不一定是他克妻克子,也有可能是他的喜怒無常將人家給嚇流產的……我覺得我離那個下場也不遠了……

    還有一個可能性就是——是他妻妾太多,爭風吃醋所致,所以互相暗地裡陷害,反倒取得了微妙的平衡,讓誰也沒能母憑子貴成為正妻……不要啊∼若是我侍寢之事被其她妻妾知曉,說不定又會冒出幾個青箏式的人物來,那我可是吃不消受不起……

    最可氣的還是,他明知道自己注定絕後,還在床上對我許下什麼「生齊五子就立為正妻」的諾言,這豈不是擺明了存心要看我笑話?!

    邢總管見我兀自陷入沉思,便又發話了:「姑娘你不必太擔心,依老身拙見來看,將軍是因為太喜歡姑娘了,但又怕姑娘你重蹈其她側夫人的覆轍,所以才不敢給你名分,只讓你做他的隨身侍女,這樣就既能將你留在他身邊,又不必擔心你出什麼意外。等姑娘你順利地將孩子生下來之後,才能放心地給你名分,將軍這樣做也算是用心良苦。」

    呃,如果真像邢總管猜測的這樣,也難怪他要生齊五子再立為正妻了,五個嘛,不可能都死翹翹吧?真是有備無患……繞來繞去,還是在把我當生育工具,不過是為了可持續發展,所以用的心思多了一點……

    咳,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跟我又有何干?我看我還是應該趕緊想辦法弄到將軍令,然後就溜之大吉,好早日回到師父身邊去……

    於是對邢總管笑道:「多謝邢總管提醒,您要是不說,我還真想不到這麼多。它日若是真能應了您的吉言,一定得好好謝謝您才是!」

    邢總管一臉慈祥地對我笑道:「哪裡,哪裡,姑娘不必跟老身客氣。老身看姑娘你雖然面相很有福氣,只可惜面色看上去有點虛,今後會吩咐廚房盡量給你做些補氣血的東西,把身子調養好了,才能早日為將軍生下壯實的公子來。」

    我正要說感謝的客套話,又有侍女敲門進來,對我說:「將軍有令,要小蝶姑娘你梳洗完畢之後速速趕去前廳。」

    又是前廳?我對「前廳」這兩個字都快有了心理陰影——上次項逸南去九王府拜訪,待在前廳裡的我快沒被尷尬鬱悶死。昨日進將軍府來,又是在前廳差點被拖出去斬殺……這一回,前廳裡又有項逸南與冷連同時存在,唉,果然一扯上前廳就只會發生災難……

    我邁入前廳,緩緩朝坐於上座的項逸南俯身行禮道:「奴婢給將軍請安。」然後又欲朝坐於下側的冷連行禮,卻被項逸南制止道,「你是本將的隨身侍女,不必給他人行禮。」

    我只得抬頭要對冷連頷首,卻一眼觸見冷連的雙眼,那眼中的桃花忽開忽滅,萬分欣喜卻又痛惜得緊,像是要將視線趕緊移開,卻又還忍不住一直盯著我看……

    「小蝶,你過來。」項逸南的聲音又陰沉起來。我慌忙移開視線,垂眼快步行至上座旁,側立於項逸南身畔。

    「冷連,人你已經見到,那就趕快將父親的信給本將呈上來。」項逸南的語氣隱隱透著不耐煩。

    「是,將軍。」冷連應聲從袖中取出一封金褐色的信函然後雙手呈上來,那信封的封口處燙有一道銀邊,銀邊中間似乎還蓋著青色圖章,圖章上的圖騰乍一看只覺得甚是繁複奇怪。

    項逸南接過信函,伸出手指在青色圖章上點了點,再用手一抹,圖章與銀邊都緩緩消失不見,封口處便完全沒了別的粘連。他取出裡面的信箋打開來看,毫不避諱我就在旁邊……

    呃,他也不必避諱,信上的字雖然寫得龍飛鳳舞,但我一個字也看不懂,完全不像是漢字,而是另一種語言。

    難道……早在一千多以年前就發明了魔法與密碼?

    項逸南的手逐漸將信箋攥緊,將頭轉向冷連,嘴角浮出一絲意味不明的冷笑,「本將的私事,父親一向都不會管,今日可算是太陽打從西邊出來。莫不是他聽信了某些該死之人的讒言?」

    冷連倒是笑得面不改色無所畏懼,答道:「時下是非常時期,老將軍希望將軍您能心無旁騖,不要為兒女情長之事而分心,不然傳出去被人知道了恐遭人非議,這也表明老將軍對將軍您的關心……」

    「遭人非議?!」項逸南猛然間拍案而起,險些震碎了案上的茶杯,然後一把將我扯進懷裡,對冷連咬牙道:「本將不過是新收了一個侍女,誰敢非議?!」

    這封信……難道跟我有關係?他身上的麝香又熏得我頭暈……

    冷連緊攥著雙拳看了我一眼,也站起身來對項逸南貌似恭順地說道:「將軍請息怒,佛予蝶她之前好歹貴為九王府的王妃,如今九王爺雖身陷天牢,卻尚並未被剝奪王爺的身份,將軍此時收他的王妃為侍女,豈不顯得將軍您趁人之危?!」

    冷連你在說什麼?!我可是好不容易才讓他放心留我在他身邊,這將軍府也是你昨日親自送我來的,將軍令尚未找到,你轉天就來攪局,難道想害我前功盡棄?!

    項逸南鳳眼微瞇,將我摟緊,對冷連冷笑道:「明明是她自己要來為奴為婢,本將不過是見她有誠意才給了她機會,還讓她做了本將的女人,只怕就算是將她還回九王府,九王爺他也會不肯!這信看來也不必再回,你回去告訴父親,改日本將會親自去向他請罪!」

    冷連聞言渾身一震,怔怔地望著我,令我側過頭去不忍再看他的眼神……爾後又聽到他放低的聲音,「既然她已是將軍的女人,那就求將軍好歹給她一個名分。她身子向來就虛弱得很,需要好好調養,受不得這為奴為婢的罪……」

    「住口!」項逸南猛然將我從懷裡推開,快步走過去一把攥起冷連的衣襟,近乎狂怒地吼道:「本將的私事用不著你來多嘴!趕緊給我滾!!」隨即一掌將冷連打飛出前廳門,令他狠狠摔落到中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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