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魏征不高興,徐茂公趕緊解釋:「我只是想到個和>事。」他可不敢惹魏征,上次從突厥那邊回來,他就被魏征訓得耳朵起繭了。
也是那時候,徐茂公真正現李世民的不容易。他被魏征念叨十幾天,都有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衝動,李世民是怎麼受得了這十幾年的?徐茂公在心裡對唐太宗致以十二萬分的同情,這有道明君的代價可真不小。
「什麼故事,說來聽聽?」身為主人,秦叔寶義不容辭地打圓場。
徐茂公笑笑,開始講故事:「某朝某代,有一年鬧蝗災,有個姓米的縣令官當得挺負責,命令所有差役領著縣裡的百姓,各持棍棒掃帚,扑打蝗蟲,因為大家齊心協力,災情日益減輕。那蝗蟲也不傻,看到這裡不是它們的容身之地,剩下的就都飛到鄰縣去了,鄰縣蝗蟲本來就不少,可縣令卻不加撲殺,反而見隔壁有蝗蟲飛來,以為有機可乘,鄰縣縣令就派人送來書信一封,斥責米縣令把蝗蟲趕到自己的轄區去了,還說要向上司告狀。米縣令看完信,又好氣又好笑,隨即回信寫道:『蝗蟲本是天災,並非我縣獨有。若從我縣逃去,還請貴縣押來。』」
故事講完,在場人都笑了。
魏征笑了一陣子,對那米縣令大加讚賞,又問徐茂公:「那這故事裡有沒有說,具體用什麼方法滅的蝗蟲?」
不料魏征問得如此詳細,徐茂公想想,才說道:「無非是勤捉二字,還能有什麼,不過我看別的書上說,蟲類的天敵是鳥類,如果飛鳥多了,蟲子自然就少了。」以他對魏征地瞭解,要是不拿出點具體方案,魏征是不會放過他的。
「這個辦法好。」魏征果然點頭,「我明天就請旨,讓陛下下令,禁止民間捕殺鳥雀。不過,那以捕捉鳥雀為生的人就要另謀高就了。」
「誰讓他們害蟲不捉,反而去殺益鳥。」受安允和熏陶久了,徐茂公對這種破壞環保地行為向來深惡痛絕。
「對了!」他這話一下子提醒了魏征,「朝廷可以下令懸賞撲殺蝗蟲,兩斤蝗蟲可以換半匹絹,這樣即救災,又可以動百姓盡力滅蟲。」
「據說油炸蝗蟲還是一道菜。要是有人願意嘗試。豈不是連糧食也解決了。」徐茂公開玩笑地補充說。
「你吃過?」程知節好奇。
「沒有。」徐茂公雖然在現代長大地。但飲食上一向傳統。「不過我還聽說蝗蟲還是治病良藥。有暖胃肋陽。健脾消食。祛風止咳之功效。」這是他跟孫思邈久了所養成地習慣。什麼事都能扯到藥方上。
「我這就去和陛下說。」魏征坐不住了。放下筷子就走。動作利索地讓人連留他地話都來不及說。
「不管他。我們吃我們地。」程知節對這早習以為常。「人家可是當朝顯貴。想什麼時候進宮都行。」他這話可不是嫉妒。反而很欣慰。瓦崗派又是一條心了。比當年太子府。秦王府壁壘分明強多了。
……
第二天,徐茂公就啟程回并州了。
在半路上,他就聽說了兩件朝中的大事,一事對外,一事對內。
對外的事,是利可汗終於知道突利和大唐求和的,兵來攻突利,突利可汗再次派遣特使來求救。可李世民說:「朕與突利為兄弟,有急不可不救。然利亦與之有盟,奈何?」表示不願和利可汗生正面衝突。
話是這樣做,但李世民下令讓右衛大將軍柴紹、殿中少監薛萬均對梁師都出兵。
梁師都原是隋朝地鷹揚郎將,後依附突厥,佔據雕陰、弘化、延安等郡,並自稱皇帝,國號梁,建元「永隆」。突厥始畢可汗在時曾封他為大度毗伽可汗,解事天子。後來又和利可汗勾結,對李世民勸降的旨意不理不從。
這次出兵打梁師都,是中原人打中原人,不算違背和突厥的約定。可利可汗又不能不菅梁師都,他一兵來救,自然顧不上突利了,這招圍魏救趙用得是不錯。
另一件事,是對內的了。
還是與蝗蟲有關,據傳蝗蟲多得飛進了長安宮的御花園,被李世民看見捉住了。李世民向天禱告:「黎民百姓靠糧食活命,請不要讓蝗蟲再吃百姓的口糧了,要吃,就吃我地肺腸吧。」說著,就把蝗蟲吞下肚去。
這消息傳出去,百姓感激涕零,民間興起滅蟲的風潮,幾天,蝗蟲就不見了蹤影。
對李世民地愛民如子,徐茂公也是由衷敬佩。他自問,讓他滅蟲可以,讓他活吞蟲子,他可做不到。所以說,當個好皇帝,不是誰都能做到的。
徐茂公再次感慨之餘,心裡也有點擔心,這李世民吃蟲子,
因為聽自己說過,蝗蟲能吃地原因吧,但自己記得,蟲可以生吃啊,所以他要吃壞肚子,可不能怪自己。
……
懷著這樣的擔心,徐茂公回到了并州。
仍然先公後私,在軍營裡轉了一圈,看沒什麼事,徐茂公才回家。
袁紫煙迎出來,身後還跟著一個十四、五歲地小姑娘,衣裳鮮艷,臉色卻不太好看。
這是府裡新來的丫環?徐茂公剛想問,袁紫煙就輕推那小姑娘一下,「快叫三姨丈。」
「三姨丈。」小姑娘怯怯地對徐茂公行禮,聲音細若蚊吟,也就徐茂公耳朵好,才聽見。
「好,好。」徐茂公支吾著,這是從哪論得親戚,他看向妻子,等著她解釋。
「回屋再說。」袁紫煙並沒急著說明。
……
回到臥房,那個小姑娘幫袁紫煙把徐茂公的披風掛好,又倒好茶水,才再施禮退下。
「你看這女孩怎麼樣?」袁紫煙邊幫徐茂公脫掉鎧甲,邊問道。為丈夫寬衣解帶的活,她可不會交給別的女人。
「幹活還麻利。」徐茂公說道。其他的他沒看出來。
「你不是讓你爹幫旭兒留意嗎?這是他推薦的人。」袁紫煙告訴丈夫,那小姑娘的來歷,「對了,你還不知道她的名字呢,她叫葉宛如。」
「爹給旭兒找的?」徐茂公皺眉,「那小姑娘才多大?」
「十五歲,比旭兒小三歲,我看可以。」袁紫煙倒是滿意,「正好相處幾年,互相對感覺了,就可以把親事辦了。」
「你說行就行。」徐茂公對妻子的眼光很放心,「她怎麼姓葉,不是徐家的人嗎?」
「還不是你大嫂的主意。」袁紫煙解釋,「宛如是你大嫂的娘家親戚。」這點,袁紫煙已經從送葉宛如過來的徐府家人那邊詳細瞭解了。
葉宛如,是徐茂公大嫂的姐姐的女兒。正確說,是她姐姐丈夫與妾室所生的女兒,管她姐姐叫母親,但沒有血緣關係。所以這次送葉宛如過來,一是討好徐家,二是也有眼不見為淨的念頭。
「她要在家裡呆不下去,咱們倒不計較多一個人吃飯。不過,爹不會看不出來葉家的心思吧。」徐蓋的眼力和閱歷,徐茂公向來佩服的。
「我想爹應該清楚,不過宛如這丫頭人勤快,懂禮貌,挺不錯。爹應該是看出這點,才把宛如送來的。」別看公公年紀大了,人可不糊塗。
葉宛如的情況其實和徐世弼挺類似的,徐茂公不好意思說,畢竟那關係那自己母親。不過看來男人三妻四妾,不光是身邊的女人受苦,連孩子也跟著遭罪。
徐茂公看著幫他整理換下的衣服的袁紫煙,真的,一個妻子就夠了,當然,孩子再多幾個就更好了。
「紫煙。」他過去摟抱妻子,「你什麼時候再給我生個女兒?」
……
并州軍營,
只在家歇了一天,徐茂公就又回到軍營,畢竟現在前線緊張,誰知道利會不會找麻煩,突利和奚族會不會變臉。
「這是大人不在其間,軍中的賬務和士兵演練情況,還有功勞簿,請大人查看。」張文恭恭敬敬將各類文件擺放在案上。
「嗯。」徐茂公開始查看。
這一看,直到掌燈時分,才算看完。
「行了,沒什麼缺失,我不在這些天,你們做得很好。」徐茂公從不吝嗇表揚下屬。
「是。」張文又恭恭敬敬答道,把最後一堆文件抱下去。
「稚圭他怎麼啦?」徐茂公問徐弼,他覺不太對勁,張文辦事效率無可挑剔,但人怎麼沉默多了。
「這要問三哥你了?」徐世弼這回是站在張文這邊的。
「我?我怎麼啦?我可沒說過他什麼啊?」徐茂公莫名其妙,自己才回來,哪有機會得罪人?
「你自己想想,走之前,我們送行時,你做了什麼?」徐世弼可是為張文不平的。
送行?徐茂公恍然大悟,頓時神態輕鬆了,「原來是這事,我還以為他想家了。要想家還真不好辦,現在隨時準備戰事,他身為參軍,可走不開,我也不能准了他的探親假。那弼兒,你想家嗎?」
剛想幫張文說話,就聽到徐茂公把話題扯到自己身上,徐世弼不好意思地搖搖頭。
看弟弟這樣,徐茂公覺得有趣,這孩子,本來他膽子也鍛煉了不少,怎麼問到家事,又臉紅了。
「你要是想家還好辦,我可以去信,把弟妹接來,正好和你嫂子做伴。」徐茂公提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