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公事,李淵重新把身體靠在椅子上,笑著開口道:太子和秦王已經很久沒有同時推薦一個人了,你是怎麼做到的,能不能也教教朕啊?」
李建成和李世民爭儲君之位也不是一,兩天的事了,長安城的文武官員大都已經派系分明。所以,只要是太子想推薦的人,就一定是秦王打壓的對象。反之亦然。
所以,當李淵聽到他們同時推薦同一個人,連李淵都感到意外。
這個問題可不好回答,徐茂公笑笑,心裡卻有點犯愁。
好在李淵也知道這問題他給不了答案,主動轉移話題:「你弟弟來了?」
徐茂公鬆口氣,道:「是,家父希望舍弟能到軍中磨練一下。」
李淵點頭:「有道是:『打仗親弟,上陣父子兵。』多一個人為國效是好事。你弟弟多大了?」
徐茂公答道:「弟十七歲了,只是一直在家,沒見過什麼世面。」他怕李淵閒得無聊,想見見徐世弼,所以事先這麼說。徐世弼面對他這個哥哥,都不敢抬頭說話,別說是上殿面君了。
李淵微笑:「聽說你這個弟弟是庶的?」嫡出和庶出的兄弟向來不合,李淵以為徐茂公不讓徐世弼出面,是不喜歡這個弟弟。
徐茂公也聽出他話裡意思,當下正色答道:「對家父而言,不管嫡出庶出,手心手背都是肉。對茂公而言,世弼是我弟弟,兄長照顧弟弟,也是天經地義的」
李淵不笑了。正色若有所。
不說話。徐茂公也不好再開口。心裡也不知自己是哪句話說錯了。若他老人家表情這麼鄭重。接下來自己該如何。學那些古裝劇。跪下說幾句。皇上聖明。奴才該死?對不起。自己當地是臣子。不是奴才。
李淵也沒有沉思多久。他抬頭看著徐茂公微笑。就像一個慈祥地長輩:「你是個好孩子。也是個好兄長。」
「陛下?」徐茂公不知他這唱地又是哪出戲?
李淵卻又正色道:「李世績聽令!」
「未將在!」徐茂公以軍禮做答。
李淵說道:「朕將并州一帶十五萬人馬都交給你全權統帥,三年時間,你能給朕練多少精兵,就練多少精兵。」
「陛下!?」徐茂公這回真嚇了一跳,李淵派自己去并州,放權是必然的,但他一放就是十五萬,而且還是「全權」,有這兩個字,自己在并州的勢力將勝過一方諸侯了,李淵就不把自己擁兵自重?
對徐茂公的反應,李淵似乎很滿意,他進而推心置腹地說道:「你是個孝子,知道父親的心思,『手心手背都是肉』,希望你任何時候都不要忘了這句話。」
徐茂公明白了,一時間,他覺得這個坐在龍椅上地老人很可憐。
「陛下放心,茂公是大唐的臣子,只會為國效命。」徐茂公鄭重保證。
為國效命,就是不會與黨爭,李淵滿意地點點頭。
「一句『手心手背都是肉』,就換來了十五萬人馬的全權統帥,要是讓你那些同僚知道了,還不全紅了眼睛?」袁紫煙哄次子徐思順睡著後,走到丈夫身邊,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道。
徐茂公歎口氣,然後才說道:「李淵也不容易。這文官武將,大多數已經站好隊了。文官好說,可武將手裡不可能沒兵權,哪邊武將多,太子和秦王的勝負就越;顯。」
「可李淵現在還是皇帝,手下這麼早就站好了隊,不是把他架空了嗎?對一個帝王來說,這才是讓他最不滿的地方吧?」袁紫煙瞭然。
徐茂公點頭:「這是其一。另外,他現在把兵權交給誰,都是在害另一個兒子。正如我說地,『手心手背都是肉』。」
「所以他只能托付你這種兩邊都不摻和的。」袁紫煙接口說道。
徐茂公點點頭。
「那我們是不是準備走了,弼兒怎麼辦?你要帶他去并州嗎?」袁紫煙問道。
徐茂公再歎氣:「這才是我最頭疼的。長安繁華,并州可是苦寒之地,誰知弼兒受不受得了?我要是把他托給長安的朋友,可長安城我信得過的,軍中地朋友,只有叔寶他們了。他們偏又是秦王府的,交給他們和交給秦王有什麼兩樣,別人還不認為我和秦王搭上了,把自己弟弟當人質。」
袁紫煙笑笑:「你與其在這邊胡思亂想,不如去問問弼兒。」
「那明天吧。」徐茂公看看天色,「他應該已經休息了。」
「你去看看嘛。」袁紫煙說道。
……
「弼兒,你還沒睡嗎?」徐茂公在外面敲門,妻子說得對,徐世弼的房間果然還亮著燈。
「三哥?!」徐世弼手忙腳亂地來開門,見了徐茂公,又是一幅手足無措地樣子。
徐茂公看了直搖頭,這親兄弟見面,麼和
了貓似的?
「你在看書?」徐茂公拿起弟弟放在桌上的書,「,你喜歡兵書?」
徐弼點點頭,但腦袋仍沒抬起來。
徐茂公翻翻手裡的書卷,有點卷頁了,看來徐世弼翻得很勤快,「你看這書多久了?」他問道。
徐弼低頭答道:「年。」
徐茂公一怔,七那正是自己投唐不久,徐家父子受封地時間,看來這孩子還真像紫煙說得那樣,是把自己當成榜樣了。
徐茂公把書還給徐世弼:「年雖然不短,但是值得你讀一輩子的好書,你要把他讀通,讀懂。」
「是。」徐世弼恭敬敬地過書卷。
徐茂公忽然問道:「故知勝有五:知以戰與不可以戰者勝,識眾寡之用者勝…下句是什麼?」
徐弼張口便答:「故知有五:知可以戰與不可以戰者勝,識眾寡之用者勝,上下同欲者勝,以虞待不虞者勝,將能而君不御者勝。此五者,知勝之道也。故曰:知彼知己者,百戰不殆;不知彼而知己,一勝一負;不知彼不知己,每戰必殆。」這是謀攻篇。
背得還挺熟,徐茂公笑笑,道:「你的兵法是和誰學」
次徐世弼猶豫一下才答道:「沒人教我,是我自己胡亂背誦。」
徐茂公皺起眉頭:「家裡沒給你請師父?」就算是庶出的,也是少爺,徐家不可能不管他啊?
果然,徐世弼說道:「請了先生,教的是四書五經。會教兵法地先生,不好找。」所以早被幾個嫡出的堂兄弟搶先了,哪輪到庶出地他。
徐茂公可不知道這其中地隱情,只道先生真不好找,於是接著問道:「那你地武功呢,和誰學的?」看徐世弼地體格,雖然不魁梧,但很結實,應該是練過的,而且,徐茂公相信,如果徐世弼手無縛雞之力,徐蓋也不會送他來軍營。
徐弼答道:「我一直跟著家裡護院地武師練習,練得是陌刀。」
「嗯。」徐茂公點點頭,說了這麼長時間話,這孩子怎麼還低著頭,他對自己這個哥哥,就這麼生疏,那是不是該把他留在長安?
「弼兒?」徐茂公思量著開口說道,「聖上有旨,要調我去并州,而且是長時間駐守,所以家眷也會帶過去。并州是前線,比不得長安,所以是去是留你自己決定,當然,我在長安也有些朋友,你要留下來,他們會照顧你的。」他還是把選擇權交給徐世弼。
徐弼還是低著頭,但聲音倒是堅決:「我和三哥去并州。」
徐茂公強調:「并州兵凶戰危,你不怕?」
徐弼搖搖頭。
「好。」徐茂公微笑,「你和我到書房來。」
書裡,
徐茂公將一卷手稿送給徐世弼:「我多年行軍打仗,也算有點心得。這是我自己總結的,你拿去看看吧,有什麼不懂的你可以來問我。」
「三哥?!」徐世弼這才抬頭,吃驚地看著。
徐茂公接著說道:「既然你決定去并州,那光會紙上談兵可不行。從明白開始,白天你和我去軍營,晚上就和旭兒一塊讀書習武,可以嗎?」
「三哥徐世弼的心砰砰亂跳,他這才敢確實徐茂公是準備親自教授他。
史記:唐武德八年(公元625年),徐茂公正式出任并州道行軍總管。
唐武德九年,
(公元626年),
五月底,
就在這長安城內波譎雲詭地時刻,離開長安半年的徐茂公又帶兵回到了長安城,回來的不只是他,還有靈州道行軍總管李靖,兩人都是奉詔回京,李淵問地還是有關突厥一事。
是夜,為了避免麻煩,徐茂公沒有留在城內的驛館,而是住在了城外的軍營。不知李靖是不是也這麼考慮的,也把營盤紮在了長安城外,與徐茂公地軍營遙遙相對。
徐茂公和李靖曾數次協同作戰,私交也算不錯。對這個傳說中有「戰神」美譽的智者,徐茂公也向來很尊重,有心是拜訪一下,但考慮到時機不對,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相信李靖也能明白。
看了會兵書,徐茂公卻發現自己一個字也看不進去。
是非之地,不宜久留。明天還是早點起程吧。徐茂公放下書卷,準備就寢,卻見徐世弼匆匆進來:「三哥,外面有人要見你。」
徐茂公一怔:「什麼人?」這麼晚了,誰會來?
徐弼搖頭:「我不知道,那人問他他也不說,只是讓我把這個給你,說看了你就知道了。」他送上手裡的東西idianc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