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了三個小時的空中旅程,方圓幾人終於在成都落地了。從機場搭車回到方圓兄妹的家又花費了一些時間,等他們到達家中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七點多了,不過盛夏的日頭距離落山還早,三人略事休息蘇琴與方芳便不顧方圓的反對而執意出門購物,晚餐自然又是蘇琴顯露手藝。
由於接下來方圓的時間很是緊迫,十天後的三星棋賽預選,以及三星預選結束便要飛赴日本參加世界業餘圍棋錦標賽,如果方圓三星預選順利出線的話,緊接著九月份還有三星本賽的一二兩輪,再後來便是十月份的八強賽,十一月份的四強,來年年初進行決賽。換句話說一切順利的話,方圓的比賽安排便已經到了明年的年初。至於來年的晚報杯方圓早已決定放棄了,畢竟有了這個冠軍,他已經不太需要這個比賽了。
目前最緊迫的是三星預選,這需要先到北京同其他四十幾名報名參賽的棋手匯合,之後一起飛赴韓國漢城。真正留給方圓的準備時間其實只有一周了,不過對方圓而言也沒有什麼可準備的,他首輪對手是韓國的職業五段,此人名氣不大年紀卻不小,在韓國也算的老棋手了,目前想找他的棋譜也相當困難,根本就無從準備。因此方圓索性不去理會,一切只按照自己的想法去下便好,這樣,出發前的時間反倒富裕起來,便陪同方芳、蘇琴兩人到處閒逛了三日算是彌補了杭州損失的幾日遊玩時間。然後才回到棋校銷假開始工作。
方圓回到棋校地當日,李老便召集全體教職工以及學員啟動了一個盛大的慶功會,以慶祝本次定段賽的輝煌成果。這樣的成果確實堪稱輝煌二字,四人定段成功,一下子讓「方圓棋校」名震巴蜀。已經隱約凌駕於北京的幾大道場之上了,畢竟這才是棋校次獨立參加定段比賽,上一次還是掛靠在成都棋院名下。
慶功會安排在「方圓棋校」本部,諾大地山莊廣場被擠得滿滿的。按照國人的習慣。自然先是校長講話、總教練講話、學員代表講話等等,而後就輪到大吃大喝了。n不過方圓卻沒有做什麼講話,只是在慶功會開啟的瞬間露了一面,之後就立刻離開徑直奔赴市區。
方圓是去看望潘善棋,實際上他剛回到棋校就得知了潘善棋母親在定段賽結束當日去世地消息,當時他便想著去看看的,後來由於聽到李老準備搞這個慶功會,所以才磨蹭了一下,知道慶功會開始才離開的。
這是方圓次來潘善棋的家,一幢老式的五層樓房。樓梯是在樓外的,潘善棋的家就住在頂樓東側。樓前樓後的空地非常少,幾乎都被一座座低矮的小房佔據,小房挨得異常緊密,如果出現火災之類撲救都很困難。這樣的環境即便在方圓重生地那個縣城也不多見了,不想在成都這個西南大都市還能見到。
方圓來到潘善棋家的門口時,房門是敞開的,一層五顏六色的門簾垂在門口。方圓隨手敲了幾下房門,聽到裡面應聲他便挑門簾走了進去。他手接觸到門簾時才發覺這門簾竟然是用彩色的紙片捲成紙卷串起來的。想來這樣的門簾要廢掉不少的工夫。
房間不大,只有一間臥室和一個小客廳,客廳裡還擺放著一張床,顯然也被充作臥室使用了。
房間裡一陣陣的檀香味道撲鼻,方圓走近臥室,見潘善棋正捧著一本厚厚地圍棋年鑒走出來。潘善棋見到方圓連忙招呼道:「方指導……您……回來了?」聲音嘶啞,語帶悲音,一點也不像從前那麼穩重。
方圓心中暗歎,可面上還是點頭示意一下。而後隨潘善棋走進了臥室。
臥室裡非常整潔,地面上只有一張床、一張桌子和一把椅子,靠東的牆上掛著潘善棋母親的黑白遺像,遺像前是那張桌子,上面擺著果品、香爐,三支檀香正裊裊地冒著青煙。進屋時方圓所聞到的氣味就著它所發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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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圓沒有說什麼。而是徑直到遺像前躬身施禮,一旁的潘善棋趕緊回禮。
拜祭過潘媽媽。方圓到窗前的椅子坐下,看看身體明顯消瘦、眼中還充滿血絲的潘善棋道:「節哀順變,注意身體,你母親一定不希望看到你這個樣子的。」
潘善棋輕輕點頭,卻沒有什麼言語。方圓見狀繼續問道:「今後可有什麼打算?」
潘善棋低聲道:「唐指導推薦我去參加今年地晚報杯了,還有……我能不能繼續留在棋校?」
方圓看看潘善棋又看看被置於床上的圍棋年鑒,點點頭道:「好的,不過你別再跟沖段組一起訓練了……」說到這裡方圓故意停頓一下,看了看潘善棋,只見他臉色微變頗有些失望的神情,方圓暗自點頭繼續說道:「下一步我準備弄一個研修班,方便職業棋手和業餘高手們進行研究和提高,你去那兒負責點事情吧!」聽到方圓說出這些話來,潘善棋立刻精神了許多,狠狠點頭眼中充滿了感激的神色。
研修班的想法是在定段賽之前就有了地,當時方圓幾乎可以肯定張景新應該能進入國少,而潘善棋很可能因為年齡關係落選,至於如果另外有定段地棋手就基本不可能了。這樣,這些無法進入國少的棋手地訓練就變成他必須考慮的問題了,所以也就有了這麼一個想法,把他們集中起來進行訓練,不過換個名義,就叫研修好了,這也對他將來組建俱樂部有很大的好處,至少能預先確定一個訓練基地。當然。這些事情還沒有跟棋校商量,但他相信只要他開口,棋校便只有同意一途,畢竟這對棋校而言也是一個很好的進一步擴大影響地機會。作為棋校的股東之一,方圓自然不會胡來的。
由於房門同窗子並不再一條線上。所以屋子裡沒什麼風,即便門窗打開還是熱得很,就這麼一小會兒方圓就已經見汗了。Cn而潘善棋似乎也反應了過來,連忙道:「方指導。我給你沏茶去。」說著轉身出了臥室。
這時,外面樓道裡傳來了吵鬧的聲音,似乎是什麼人在吵架,聽口音又不似當地語言,方圓不禁皺了皺眉頭。
很快,潘善棋捧著茶碗走了進來,左右瞧瞧只好將茶碗暫時放到窗台上,屋子裡是在太簡陋了,除了擺了供奉物品的那張桌子之外竟然沒有地方放下一盞茶碗。潘善棋略顯拘謹地說道:「對不起,方指導。這……地方太小了……」
方圓隨意地搖搖頭道:「這裡環境太差了,我看你以後就搬到棋校去住吧!我以前住地那個房子還空著。」
方圓原本棋校的房子環境自然很好了,有空調、有電視還有影碟機和大量對局光盤,雖然那些東西大半隻是用來教學之用,不過對潘善棋還是很有用處的,因此潘善棋大喜過望,不住口地說道:「那就謝謝方指導了……謝謝!」
方圓揮揮手,對潘善棋如此激動的表現心中很是安慰,這說明他對圍棋地執著與熱愛一點都沒有因為生活的打擊而減少。因此心裡做好了決定。方圓左手輕輕拉了一下汗衫的領口道:「對了,那天你叫我做師傅是什麼意思啊?」
潘善棋更加拘謹了,似乎有些不安地說著:「那個……我……我以為……一位能在今年定段的,所以……」
方圓淡淡一笑,不錯,他曾經答應過只要潘善棋定段成功就收下他做弟子,這已經是一年前的承諾了。方圓盯著潘善棋看了半晌,弄得他更加尷尬起來,最後方圓輕輕點頭道:「好吧!這次定段賽的事件是個意外。回頭看看老唐會不會有些辦法通過別的渠道讓你成為職業棋手。不過……這次就算你通過了。」說完之後,方圓繼續看著潘善棋。
潘善棋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瞪大眼睛呆愣一會才結結巴巴地問道:「那……那……我……」
方圓一笑,微微點頭。潘善棋立刻興奮地說道:「謝謝師傅!」
此刻顯然不宜多說什麼,於是方圓道:「你呢也注意一下休息,別將身體累垮了。我先回去了。」說完起身。走向房門。身後潘善棋連忙跟上。
才出了房門。方圓就看到五樓的走廊中間有兩撥人在相互吵著,看情形應該是居住在這裡的兩戶人家。吵鬧地人群將過道完全堵死。居然讓方圓兩人都無法通過。
方圓皺眉沒有出聲,潘善棋趕緊上前,分開了兩撥吵架的人,終於讓過道能夠通行了,兩人急忙走了過去。
潘善棋將方圓送到樓下,直到方圓乘坐上出租車後才揮手上樓。
離開潘善棋的家後,方圓並沒有趕回棋校參加那個勞什子慶功會,而是選擇了回家。相比之下,他倒是寧肯回家面對一個空曠的房間也不願意參加這樣的鬼宴會。
家裡果然是空著的,方芳與蘇琴一定又是出去玩了,不到傍晚是不會回來的,如此倒讓方圓頓覺清淨不少,還不覺得餓,索性一個人泡杯茶,拿出一本棋書悠閒地半躺在沙發裡自得地看起書來。這樣的生活倒是很久沒有享受了,方圓甚至有些忘記了自己還能如此愜意地獨處。
愜意的生活只維持到下午三點便結束了,精神上享受地同時,物質上卻受不了了,於是方圓只好起身弄些吃食。懶得外出,所以只在冰箱裡翻出了一包即食麵來充飢,這還是方圓帶隊參加定段賽之前買回來的,最近由於有了蘇琴這個大廚倒是免去了方圓兄妹兩人偶爾用即食麵充飢的惡習。
不會做飯,但燒開水方圓還是能做到的。不過就在壺中的水將開未開的時候,門鎖響動,方芳與蘇琴二人大包小包地走了進來。方芳的臉色明顯有些不快,而蘇琴則看不出什麼不妥的樣子。
還不等方圓詢問,方芳已經搶先道:「哥……琴姐要走啊!」
方圓也知道蘇琴不可能住得太久,只是也沒有想到會如此快速便要離開,眉頭略動道:「哦……什麼時候?」
蘇琴已經放下了手中大小包,伸手輕輕攏一下沾在額前髮絲輕笑道:「明天吧!假期也差不多了。」
方圓點點頭,沒說什麼,恰巧這時灶上的水壺發出刺耳地鳴叫聲,方圓便順勢走到廚房,關掉灶火揚聲問兩人道:「我在泡麵,有要吃的麼?」說著已經取出的大碗。
蘇琴聞言立刻走了過來,關心地問道:「中午沒吃飯?」說著摘下一旁掛著的圍裙繫在腰間,輕推方圓道:「你去客廳吧,這裡交給我。」不容方圓分說便將他推了出去。
方圓倒也沒有掙扎,雖然泡麵不太需要多少的技術,但不同的人弄出來地還是有些差異地,至少方圓連對自己泡麵的信心也是沒有地。
方圓來到客廳坐好見方芳猶自悶悶不樂的樣子只好安慰道:「蘇琴也是有工作的嘛!總不能為了陪你玩把工作都丟棄不管是不是?」
方芳卻拉長音不滿地說道:「哥……人家可是……」
不等方芳說完,方圓連忙揮手制止道:「我不說了,你們的事情你們自己解決。」
方芳津津鼻子道:「她要走,你也要走了,又把我一個人仍在家裡……要不你帶我去韓國玩玩好不好?」方芳顯然沒有抱太大的希望,因此只是試探地問了一下。果然,方圓毫不猶豫地拒絕道:「不行!這次我是去參加比賽,又不是帶隊,不能帶你去。」
方芳輕「哦」了一聲,轉身走向廚房。方圓皺皺眉頭道:「不如這樣,等我離開後你到棋校學棋去如何?反正也也說要學棋的。」
也不知方芳是同意還是不同意,只聽她「唔」了一聲便消失在廚房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