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喲喂,這不是宇文公子嗎?稀客稀客!小李,還不快給宇文公子準備吃的!用我那珍藏的鮑魚!」
王守財本埋頭在櫃檯上打著算盤,目光剛瞥見一雙黑色的靴子,就抬起胖胖的臉,笑容滿面。
宇文英腳步一頓,卻還是沖王守財頷首,彬彬有禮地說道:「王掌櫃不必麻煩了,我這次來是有事與王掌櫃相談。」
王守財「哦——」了一聲,又看看大堂裡的「小貓」兩三隻,說道:「您瞧啊,宇文公子,這店裡還有客人在吶,王某看似清閒,其實這店裡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要顧著,哪有時間與人閒談啊……」
「我只是想向王掌櫃打聽個人。」宇文英壓低了聲音,但大堂裡的客人自他進來後就沒移開過目光,看戲的、好奇的佔多數,也不能排除有人別有居心。
王守財摸了下兩撇八字鬍,好奇道:「以宇文山莊的的實力,打聽個人恐怕易如反掌吧?王某只是個客棧掌櫃,哪有宇文山莊……」
王守財還沒說完,宇文英就拿出個銀錠放在櫃檯上。
要問王守財最喜歡什麼,看他的名字和客棧的名字就知道了。
王守財臉上堆滿了笑意,伸手抹回了銀錠,說:「宇文公子請問吧。王某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宇文英笑了笑,「是些私事,可否借一步說話?」
「當然、當然,本店天字一號房還空著,三十兩一個時辰。」
宇文英嘴角僵了一下,又拿出三十兩銀子。
王守財眉開眼笑地接過,沖小李叫道:「小李啊,看著店,我去去就來。」
「好勒。」小李似乎也猜出發生了什麼事,看向宇文英的眼神充滿同情。
碰上他那掌櫃的,周扒皮也要被扒層皮。
宇文英跟著王守財上了二樓,讓一眾等待看好戲的人搖頭歎息,又探出頭瞧瞧外面的太陽。明明依舊東昇西落,怎麼這二人會走到一起?
一時間,眾說紛紜,江湖又一八卦誕生。
話說宇文英和王守財進了天字一號房,門一關,與外面紛擾就暫無關係了。
王守財為宇文英露了手茶道功夫,讓宇文英歎為觀止。
這技巧,就是他那個浸淫茶道數十年的爺爺,也不遑多讓。而這天字一號房也不愧於這個名字。
宇文英匆匆掃了一眼,便發現奇珍古董無數,雖然這麼多古董堆砌在一起,,簡直俗不可耐。
「宇文公子,請用茶。」
「多謝王掌櫃。」宇文英點點頭,淺啜一口,齒頰留香。
「王掌櫃,」宇文英並非好茶之人,驚艷了一下,繼而問起正事,「不知王掌櫃是否認識前些日子住進來的那位姑娘?」
王守財眨眨眼,太極拳練得爐火純青,「富貴客棧每天客如雲來,不少姑娘入住……」
宇文英眼皮跳了跳。
這胖子當真是臉皮厚到一定境界,這種謊話都能說出來。這客棧又不是幽水閣,哪來那麼多姑娘進出?
宇文英再問道:「就是當日與我一同前來的姑娘,同行的還有一個白髮的男人。」
王守財看了看天花板,摸著雙層下巴,沉吟一會兒,歉意地笑笑:「這客棧每天那麼多客人,我王某人記性不好,可記不住那麼多啊。或許,宇文公子有法子刺激一下,讓我能想起些什麼。」邊說著,王守財的食指、中指和拇指互相搓了搓。
宇文英怔了一下,怒火中燒,轉念一想,自己既然決定來此,不就做好了這準備嗎?不再含糊,又拿出個銀錠。
王守財笑瞇瞇地撫摸著銀錠,彷彿靈光乍現,一拍腦門,說道:「我想起來了,是那位姑娘啊!」
「那王掌櫃可曾知道那位姑娘的芳名?來自何處?」宇文英氣定神閒,平靜地問道。
「這個,人家姑娘的名字,我怎麼好……」
又是一個銀錠擺在桌上。
王守財把銀錠往自己這一攬,「我只知道她姓任,其他就不清楚咯。」
「我早上見她去為人接生……她是穩婆?」宇文英沒放心上。他可不信王守財什麼都不知道。
「客人要做什麼,我這個掌櫃的又管不著。她沒提,我沒問,怎麼會知道呢?」王守財對眼前的又一個銀錠瞪直了眼,卻搖頭歎氣。
宇文英見問不出什麼,也只好罷休,起身準備離開。
王守財在後頭叫道:「宇文公子,才坐了一會兒啊!你可是花了三十兩銀子,一個時辰呢!我可不會退錢啊!」
「不必了。」宇文英胸悶至極,花了這麼多錢,卻只問到個姓。
王守財仍不消停,又叫道:「宇文公子,你還少給我二十兩銀子。」
「什麼?」宇文英踉蹌了一下,回頭,瞪著王守財。
王守財毫無懼色,指了指茶杯,說:「上好的龍井哦!」
宇文英扔出二十兩銀子,被王守財輕鬆接住。
胖子還是笑臉迎人:「宇文公子,慢走啊,恕不遠送,有空再來。」
宇文英渾身煞氣地從二樓下來,直把大堂裡的人嚇得夠嗆,腦中不約而同只有兩個念頭:這江湖風頭正勁的少俠果然不凡;第二個念頭則是,宇文少俠是不是為民除害,殺了那個奸詐的死胖子了?
剛思及此,眾人就見宇文英忽然換上笑臉,快步走向門口,令人大跌眼鏡。
這門口只有一個長相平平的姑娘。不少人認出來,這姑娘就是早上坐在店裡的江湖郎中!是了,她還被個農村來的男人拉出去接生。這麼快就回來了?
平生跑了個來回,氣喘吁吁,可回報只有幾文錢。
曾阿牛的媳婦很是愧疚,推搡著曾阿牛,讓他把家裡的糧食拿出來。
平生見兩口子真誠的目光,笑著拒絕了:「不用、不用,我這行醫不收錢,只是鍛煉自己。」
兩口子見平生百般推辭,拗不過她,臉紅著,只能看平生象徵性地收了幾文錢。
平生替曾阿牛接生了個大胖小子,喝了口水,就忙著回來。
她是要還債的,哪來這麼多閒工夫啊!這一回客棧,就累得快趴下了。
如果不是她過去練過武,又加上翦恆的「奴役」和「摧殘」,這一圈跑下來,早虛脫了。
一進客棧,平生就只想找個地坐下,再喝口茶,喘一口氣。可偏偏有人擋在自己面前!一抬頭,就看見宇文英英俊的笑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