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鶯啼李冰玉已是坐在地上忍著疼痛喘息,歐陽小蝶似乎有些不高興,對著任飄萍說道:「你剛才分明可以使用綿力的,那樣她一定逃不過我的致命的一劍。」
任飄萍笑道:「我又與她無冤無仇,何必殺她呢,況且她已是古稀之人,能留在這個世上的日子已經不多了,算了吧!」(飛庫小說網首發)
歐陽小蝶無奈的一歎,道:「你忘記了嗎?她是殺手,你不殺她,她也要殺你。」
那千里鶯啼縱是再無情此刻對任飄萍也是心存感激,語重心長道:「任飄萍,她說得對,人在江湖不可有婦人之仁。」說罷人已提氣消失在遠處,空中猶自傳來她的聲音:「娃兒,你要小心,『春風不度』和『月上枝頭』隨後就到,記住,他們從來都是聯手出擊。」她的人似乎已在千里之外,但聲音居然依舊那麼清晰,聲音仍然那麼好聽,一如黃鶯啼鳴。
任飄萍心疼地看著歐陽小蝶,道:「你傷著了嗎?」
歐陽小蝶看著任飄萍心疼的樣子,忙到:「沒事的,我用了你教我的『日月傷逝**』已經沒事了。」
倆人忽然都不說話,似乎思緒已回到那仙境般的山谷中兩人一起習武的情景……
任飄萍和歐陽小蝶就這麼站著,夕陽已落,天色已暗,望著天空的繁星點點,任飄萍的眉頭緊緊地皺在了一起,也許,只有和歐陽小蝶在一起的時候,他才會這麼的憂傷。
憂傷代表依然愛你。
歐陽小蝶此刻心裡居然有點兒緊張,不是因為千里鶯啼的話,有任飄萍在她從來都不會害怕,而是此刻的她居然有一種少女突見思念中的情郎般的害羞和緊張。歐陽小蝶的臉漸漸地變紅了,一顆心居然咚咚咚地猛跳。
她還在慶幸任飄萍在這無邊的黑暗中無法看見她的臉紅,任飄萍已經開口說道:「你的臉紅了!」
歐陽小蝶不自覺地右手一摸臉,道:「你怎知道?」隨後立刻就後悔了,這豈不是承認了,心道:羞死了。
任飄萍鬼笑道:「猜的。」
歐陽小蝶嗔怒道:「你……」話未說完,揚起右手便朝任飄萍打去,不知道想起了什麼卻又收了回去,幽幽道:「你怎麼還與以前一樣總是捉弄我。」
任飄萍原打算說什麼的,眼前不知為何突然有了屏兒的笑顏,遂撿起一塊石頭用力的撇向河裡,那石塊在水面上打了七八個水漂才沉了下去,他這才開口道:「我只是奇怪,他們為何不三人一起聯手?」
歐陽小蝶已坐在一塊比較平整的石頭上,隨口說道:「也許他們並沒有一起來,或者說他們之間不和。」
任飄萍悠然道:「或者他們認為我根本就不值得他們三人聯手。」
歐陽小蝶道:「那倒不至於,要不然仙人掌就只需要派一個人來,何必大費周章,浪費人力呢。」
任飄萍道:「所以呢,他們三人一定會一起來,至於不和,則無關聯手,殺手之宗旨自是不擇手段完成任務全身而退,所以那二人一定是有另一件很重要的是要處理。」
歐陽小蝶反問道:「對他們而言,還有什麼事比殺你更重要呢?」
任飄萍答道:「說句實話,我實在是想不出來。」
歐陽小蝶忽道:「依千里鶯啼所言,他們二人必然會馬上趕來。」
任飄萍道:「想來他們必然會有一種方法來保持聯絡,只是不為人所知罷了。」
歐陽小蝶手指不遠處的一棵大樹,道:「不如我們隱藏在那棵樹上也給他們一個偷襲。」
任飄萍笑道:「哦,你何時起也學會了做殺手了。」
歐陽小蝶臉色突變又迅速地莞爾一笑道:「這就叫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藉著月光任飄萍還是看出了小蝶臉上表情的變化,雖不知為何,卻也沒有多問。二人先後躍至樹上,一起坐在一個碗口粗細的樹幹上。
樹是槐樹,正值開花時節,陣陣槐花香在這微風中瀰漫,自是沁人心扉,只是又如何比得上伊人身上的淡淡的蘭花香味呢?槐花雖香卻過太香太膩,蘭花淡淡幽香一縷卻最是宜人。任飄萍自忖自己的鼻子沒有什麼問題,可是歐陽小蝶和歐陽紫身上的蘭花香味居然完全一樣,小蝶的蘭花香自是采自他永遠也不會忘記的那道美麗的山谷,那麼歐陽紫怎麼會……
歐陽小蝶的身子輕輕地軟軟地倚在任飄萍的身上,雙眼微閉,似是已熟睡,嘴角泛起了只有她自己才知道的怎樣的幸福,心頭暗想:但願此夜綿綿無絕期。
忽然遠處傳來陣陣的馬蹄聲,又見火光或明或暗漸漸逼近。歐陽小蝶突聞馬蹄聲,這才想起二人只顧談話卻忘了適才與李冰玉一戰時,馬兒已驚嚇的不知蹤影,不禁悚然一驚,道:「我的馬?」便欲起身,不想任飄萍卻當下環臂一攬她的腰肢,道:「不是你的馬,也不是一匹馬,只怕至少也有七八匹馬。」歐陽小蝶被他這一攬腰肢,全身已是柔若無骨,就是讓她動她也不願動了,哪裡還在意馬是誰的馬,馬是一匹還是七八匹正是應了那句話:酒不醉人人自醉,色不迷人人自迷。
轉瞬間,先後有十匹馬到了這棵槐樹下,十匹馬上騎著十個漢子,俱是黑衣,手持火把,為首一人不是別人,正是第一高峰。
任飄萍正欲呼喚第一高峰,突然蘆葦蕩處一聲馬兒的悲痛嘶鳴,一匹白馬從中竄起,直向火光處瘋狂奔來。歐陽小蝶定睛一看,附在任飄萍的耳邊吐氣如蘭,輕聲道:「是我的馬。」
任飄萍沒有作聲,只見第一高峰飛身縱起,自空中直向那匹白馬追去,那白馬瘋狂奔來,奔跑的速度當若離弦之箭,奇快無比,縱使如此,第一高峰還是落在了那馬背上,其餘九人高喊:好!卻見那白馬前腳離地,長嘶一聲,第一高峰單手一勒韁繩,雙腿一夾馬肚,白馬立時被馴服得安靜了下來。
就在此時,馬肚下一絲火光明滅間,只聽『轟』的一聲,驚天爆炸已自馬肚下炸起,整個馬已是炸成了無數血肉碎片,第一高峰也未能倖免,被炸彈起空中足有九尺之距。頓時,馬鳴聲,人聲,風聲,水聲融在一起,亂成一片。
第一高峰癱坐在地上,手撫前胸,張嘴就是一口鮮血噴出,眾人俱已圍上前去:「大人……」
這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的瞬間,變生驟起,就連任飄萍也是未曾料到事情竟是如此的詭異。但至少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春風不度』李思然已經到來。
第一高峰一抹嘴角的血跡,伸手一揮直指蘆葦蕩,其餘九人便悄無聲息地呈包圍式逐漸從北至南向蘆葦蕩靠近。
月亮不知何時躲進了雲層,風兒也不知何時變得有些無情,吹得蘆葦沙沙作響,火光頓時暗淡了許多,河岸邊的一座座煢煢孑立的墳頭上閃爍著星星點點的鬼火,在這充滿血腥味的無盡黑夜中顯得異常的詭異。
任飄萍原本打算下去一探第一高峰,誰知此刻的小蝶竟似有些害怕,雙手緊緊地抓住他的衣袖,不由得又擔心起小蝶的安危,心道:「也罷,先靜觀其變吧!」
蘆葦蕩不是很大,大概二畝地左右的樣子,呈不規則的橢圓形,這個季節裡,蘆葦初長,並不高大,卻是很密集,倒是也適合藏身伏擊。
這九名壯漢俱是第一高峰自河南府挑選出的一等一的精兵,平日裡當是訓練有素,此刻儘管心存恐懼卻是步伐不亂,各自相互打著手勢一步步向蘆葦蕩深處走去。忽然,一名壯漢手中的火把熄滅了,熄滅在他腳下的淺水中,旁邊一壯漢喊道:「魏老兒,你怎地把火把掉到水裡了。」魏老二並未回應他,他這才舉著火把照向魏老二的臉,只見魏老二一張驚恐的臉上已是烏青,嘴角滲出絲絲血跡,撲通一聲面朝下栽了下去。他的面色已是煞白,嘶聲叫道:魏老二,魏老二……
他這不叫則已,他這心驚肉跳的一叫,已是大亂軍心。第一高峰疾呼:王老三。王老三這才清醒了三分,正待回頭,卻是喉頭一甜,當場斃命。其餘七人更是方寸大亂,用火把四處漫無目的的照著,腳下在蘆葦蕩中胡亂地蹬踹著,口中喊道:狗娘養的,給大爺滾出來。第一高峰大叫:「爾等速退!」他的話音方落,剩下的七支火把便在瞬間均已熄滅。
空氣中瀰漫的血腥味更濃了,一切的聲音都化歸為一片沉寂,死一般的沉寂,除了那猶自還在風中沙沙作響的蘆葦和那滔滔東去的黃河水。
第一高峰仰天長嘯,道:「貓欲捕鼠卻被鼠戲,朋友想必不是一般的鼠,出來吧,殺人不過點頭地!」聲音悲壯卻無比豪邁。此刻,第一高峰已經以刀做拐站了起來,只要第一高峰站了起來,他的身軀就筆直如刀,他本身就是一把刀,一把砍向天地黑暗的刀。第一高峰手中的火把儘管在這無情的風中幾近熄滅,卻依然照亮著無邊黑暗天地間的這一方圓之地,竟給人一種無所畏懼大義凜然的震撼。
『月上枝頭』鳳如煙和『春風不度』李思然現在就是懷著這種震撼站在第一高峰的面前。
第一高峰冷眼一看,只見兩人一高一矮,一胖一瘦,瘦高者像是剛從死人堆裡爬出來,臉色蒼白,渾身泛著一股陰森森的寒氣,右手執一把同樣寒氣四射的長劍,只是這把劍極為狹窄,只有一指寬的寬度,端的是一把殺人的好劍,此刻,劍尖猶自滴著血,而胖矮者卻滿臉的和藹,臉上的每一個器官和部位似乎都在笑,好像要告訴人他對你沒有惡意,身上並無半分的武器,看上去實在是一個好人,只是這個好人的衣袖很是奇怪,居然長及膝下,和他本已不高的身材極不協調。
胖矮者開始笑呵呵地說話:「御賜神捕,果然名下無虛,端的是一條漢子。」
瘦高者接口,一個像似來自地獄的聲音冷冷道:「只是這年頭,好漢子也不可多管閒事,多管閒事者總是死得比較早,不是嗎?」
胖矮者笑道:「對極對極。」
二人一問一答,在他們的眼中此時的第一高峰分明已經是一個死人。
第一高峰沒有說話,他要用行動來證明自己還不是死人,於是,他提氣舉刀,刀身橫臥,與眉頭平行。
任飄萍知道此刻的第一高峰已是受傷不輕,只怕這一刀劈出已是強弩之末,於是第一高峰就感覺道一隻有力而溫暖的手搭在自己的肩頭,道:「這一次就讓給我吧,總得讓我還你這個人情吧。」
第一高峰冷峻的雙目中滑過一絲暖意,誰知他倔強地說道:「多謝,不過這是我自己的事。」
任飄萍一雙眼睛看著第一高峰一字字說道:「你別忘了,還有人在等你。」第一高峰聽到此話,整個人似乎是一塊烈日下的寒冰,臉上的豪氣干雲為兒女情長所代替,長歎一口氣,道:「罷了罷了!」人已退下。
那『春風不度』和『月上枝頭』見二人爭來爭去,似乎他們兩不堪一擊的樣子,居然沒有生氣,只因剛才任飄萍從樹上來到他們的眼前只是鼻子吸口氣的功夫,而且這身法似乎不帶一點煙火之氣的靈動輕盈。
任飄萍適才根本就沒有正眼敲過他們,這時才看向胖矮著,笑道:「閣下一定是春風不度李思然吧!」
這下胖矮者臉上已經沒有了笑容,代之為吃驚,道:「我們以前見過面?」
任飄萍道:「沒有。」
胖矮者道:「那你是如何得知?」
任飄萍笑道:「因為前輩的袖子,前輩你不覺得你的袖子太長了麼?」
胖矮者笑道:「娃兒,你真有意思,只是老夫的袖子難道長不得嗎?」
任飄萍道:「前輩的手一定有一隻手是假手,因為前輩你擅用火器,應當是當年配置火藥時不慎炸所致,長袖自是用來遮醜來著。」
胖矮這下更為吃驚了,道:「你怎知老夫擅用火器,馬下所設置的火器為何就不是風老頭所為?」
任飄萍當然知道李思然嘴裡的鳳老頭就是『月上枝頭』鳳如煙,悠然道:「那永遠都是不可能的。」
這次輪到鳳如煙吃驚了,鳳如煙問道:「這又是為何?」只是他的聲音依舊陰森森的。
任飄萍笑道:「因為你的手。」
鳳如煙不由自主地抬起左手看了又看,又把劍換到左手,去看自己的右手,還是看不出個所以然來,問道:「老朽的手怎麼了?」
任飄萍道:「鳳前輩的手粗大無比,十個手指更是又粗又短,自是十分笨拙,又怎能做得了配製火藥巧制火器的事呢?想必李前輩的手一定是小巧精緻,十指自是纖長靈活了。」
那李思然已是情不自禁地伸出了左手左瞧瞧右看看,說道:「任飄萍,老夫好像有點喜歡你了。」抬頭又看了一眼鳳如煙。
鳳如煙本來心中就不是滋味了,這時又見李思然似乎有點兒嘲笑和幸災樂禍的樣子看他,不由得怒火中燒,道:「裝假手的,你在笑什麼?」
李思然樂道:「沒甚麼,就算我是一隻手也比某些人的兩隻手強。」只是他眼裡的笑意更濃了,順便又多看了一眼鳳如煙的手。
鳳如煙已是氣極,厲聲道:「手是用來殺人的,長得漂亮又有何用,老三剛才說我倆人若是單打獨鬥都不是這小子的對手,今日你我各自以一百招為限,誰若先殺得了這小子,另一個以後見面必須叫爺爺,如何?」
那李思然心道:這老六平日裡看似和我最為要好,其實心裡一直不服我這老五的位置,也罷,今日就讓他知道我這老五不是平白無故地排在他老六的前面。遂開口道:「好,只是不知是你先來還是我先來?」
樹上的歐陽小蝶笑了,心知任飄萍的離間計已是得逞,李冰玉的意思是只要這二老不聯手出擊,任飄萍必有勝算,是以……,她看著任飄萍的眼睛已是有些迷離了。
鳳如煙聽到此話,想也沒想,道:「隨便!」
李思然心想老三千里鶯啼的話絕不會有假,是以讓鳳如煙先刺探一下這小子的虛實,到時鳳老頭自是不濟,我再出手偷襲擊殺任飄萍,自是既可以完成任務又可以一挫鳳老頭的銳氣,遂笑道:「既是如此,老六你就先吧。」
鳳如煙不屑道:「哼!就讓你沾點兒便宜吧。」
任飄萍此刻雖沒有必勝的把握,心裡卻並不畏懼,靜若淡然,道:「兩位前輩一定要要這麼做嗎?」
鳳如煙已是不耐煩,道:「你不覺得你的廢話太多了。」說罷就要把左手的劍轉至右手。然而就在這時,剛才還靜若處子的任飄萍卻已經出手,動若脫兔,迅雷不及掩耳,出手就是十招,鳳如湮沒有想到對方出手如此之快,而自己左手又不會使劍,只好退了十步,然而任飄萍自是不會給他機會把劍交至右手,出手更是快了十分,鳳如煙此刻更是慌亂,居然險些中招。
其實論綜合實力而言,任飄萍的武功還是在鳳如煙之上,更何況任飄萍此刻已盡佔先機,而鳳如煙若是右手使劍或是扔掉手中的劍,憑其深厚的內功也許可以和任飄萍拼上二百回合,只是一個人若是養成了一種習慣,那手中的劍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扔掉的。
此刻鳳如煙已是險象環生,李思然似乎明白了任飄萍的那番話的用意,暗道慚愧,竟然上了這小子的當了。只是他仍然不明白,任飄萍只是使用了少林的一套打基礎的少林開山拳竟然打的鳳如煙全無還手之力,但思至此刻,他已不能再繼續思考下去,因為任飄萍的一招『劈山碎石』眼看就要擊中鳳如煙的胸部了。
鳳如煙不僅剛愎自用,就是此刻也死要面子不肯向李思然求救。
『春風不度』李思然大喝一聲,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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