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死了,這廝。
凰鳥不悅地掏掏耳朵,趴在連城肩頭昏昏欲睡,似乎完全忘記了它的目標和任務,又開始吃飽了睡,睡飽了吃。
連城獨自站立在瀾京的城樓之上,離開了皇宮,這裡的空氣顯得清新多了。她掏出懷中一個面具,摸著……半月的形狀,白玉雕刻而成,薄薄如同蟬翼,花紋也如同楚國的織錦那般精美。已經用不著了,不知自己為何還留著它?
原來愛一個人很奇怪,會開始思念。
思念,是怎樣一種感覺?
有一點點痛,更多無法釋懷和無奈。以為可以忘記,其實並不能。原來人的感情可以這麼複雜……
「啾啾!」似乎在剎那間感應到她情緒的波動,凰鳥忽然睜開眼睛,在她肩頭蹦了起來,又躥又跳的,時而拿翅膀比比自己,再比比楚連城,然後屁股一扭就朝天上飛去。
看出它有話對自己說,但只是一隻鳥而已,又有什麼問題呢?連城不解。
它似乎要自己跟著它去,雖然連城並不明白,但彷彿有一種奇妙的心靈感應,知道這隻鳥想要做什麼?說不出為什麼,她只是覺得有些似曾相識,這也是她救起這隻鳥的原因。
「我知道你想要飛去那個方向,但是能告訴我為什麼嗎?」那兒是滄流國……有一個她想見又不敢見的人。如果沒有必要,她寧可選擇當一隻鴕鳥。
「啾啾!」凰鳥瀉氣地落回她的肩膀之上,用翅膀撓著腦袋。
看著它鬱悶地樣子連城不由好笑。說道:「走吧。我們該去城裡最好地館子吃飯了。順便說不定能聽到一些江湖上地小道消息。」
「啾!」一聽到「吃」。凰鳥眼睛一亮。立刻把什麼重要地事情都忘了。連城拍了一下它地頭。把面具戴在臉上。剎那便遮住了她無瑕如玉般地半邊臉寵。如同尋常江湖人士般。她飛落城樓。一閃身沒入人潮之中。
秦莊在人群中左右張望。一邊還要閃避來來往往地人潮。饒是他身手矯健眼力好。折騰半天也感到累。便找了一個茶棚休息歇腳。
兩日觀察下來他現瀾京地熱鬧不下於秦國咸陽。咸陽城彷彿還沒這麼多人。又或許楚人都特別愛熱鬧。也愛出外逛街購物。今天天氣不很熱。昨日又剛下過一場雨。微微濕潤地街道亦透著一股泥土地清香。行人摩肩接踵。倒並不再覺得擁擠。反而有一種充實和熱鬧之感。這日又正逢集市。男男女女出外採購和買賣地特別多。那些江湖人也愛聚集在茶樓互換消息。
秦莊要了一壺鐵觀音。一個人佔了一張桌子品著楚國最有名地香茗。倒有幾分愜意。偶爾他豎起耳朵聽聽旁邊人地談論。
雖說如今天下太平。楚人卻從沒有像現在這般樂衷並觀注國家地軍事與政治。或許他們已經意識到了這個即將被潮水沖刷地年代。一個國家安危被和所有國家地興衰聯繫在一起。大潮之下。若不能穩固根基。便會被無情地潮水捲走無蹤。歷史。不知將怎樣見證那一刻地到來。
「秦國已經開始了大肆侵略,幽國亦多番想打楚國的主意,雖然滄流國保持著中立的立場,難保有一日不會大舉吞併周邊國家。大局如此,雖然眼下依舊和平。恐怕也安穩不了幾年。各位說。是也不是?」
秦莊一面品著茶,一面聽說書先生絮絮叨叨地說著各國情勢。忽然間,看到一片黑色的衣角從人群中劃過。
戴著面具。頭上還戴了一頂斗笠,尋常江湖客的打扮,卻不能使她被眾人忽略,站立街角就如鶴立雞群一般,引得行人側目。這就是楚連城,她的身上並非全然冷漠,卻有一種極為奇妙的特質,能夠吸引別人的注意。
當她走近時,整個茶樓頓時鴉雀無聲。
秦莊一喜,忙壓抑住自己地喜色,手指頭動了動卻沒有立刻站起來,連城已經看到他。楚雲說得對,去最熱鬧的地方果然就能找到她。
「兄台,我可以在此坐下嗎?」楚連城向這邊走過來,象徵性地詢問了一遍,便在秦莊面前坐下。
「好久不見,匆匆一別又過去將近二年了。」她微微一笑。頰邊兩個酒窩便若隱若現。
秦莊差一點失態地把茶水澆在手上!認識她這麼久,第一次看她露出笑容,原來一個女子的美到了極致,就算是被所有醜陋的表象所掩蓋,也會出金子般耀人地光彩。他開始明白,為什麼男人會愛上女人,因為……他們的眼睛通常會被美麗的東西所迷惑。
幸好自己中毒不深。秦莊心想:還好還好!來得及挽救!
「雖然昨日便知你來找我,只是有要事在身沒有來得及及時相見。」連城給自己倒了一杯茶,舉目向四周望一眼。
秦莊自然也知道在茶樓裡面人多耳雜,難免小心一些,他便從懷中掏出那枚玉珮,放在她的手心。
連城看了臉色一變:「怎麼?是他讓你來找我?」
見她表情突變,以為對自己的多事不滿,秦莊連忙搖頭:「不是不是,我只是順路來帶個口訊。咦?」他看到從連城肩頭飛下來的笨鳥,它正跳在盤子裡啄著花生米,尾巴一抖一抖顯然已經忘了正事「真是笨鳥。」秦莊伸過兩個手指夾住它的翅膀就把凰鳥給提了起來,眼看花生米就在嘴邊卻吃不到的饞嘴鳥用非常憤怒而仇視的眼神看著他,秦莊用另一隻指尖彈了一下鳥頭,說道,「我在他那裡,看到另外一隻。」
他說地話意思只有他和連城兩個人才明白。兩人低聲交談,剛開始目光被連城吸引過來地那些茶客們看到這兩人並無異樣,逐漸便把目光轉移,注意力再次集中到了說書先生那裡。
「他有什麼話說嗎?」連城這才詢問秦莊。秦莊也沒有多說關於蜀南的情況,只說,「他現在需要你地幫助。」
這句話,便已經包含了所有意思。孤千城是什麼人,連城再清楚不過,連他都有需要幫助的時候,說明事態十分嚴重情況危急。
「他在哪裡?」
秦莊答:「蜀南山。」
連城地臉色再次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