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年低著下巴摸著匕首,背後有陰沉的殺氣。但是他那雙眼為什麼那樣明媚漂亮?使耶律頭曼一下子有些閃神,腦中竟閃過一絲驚艷之感,他連忙晃了晃頭拋去這念頭。就在耶律頭曼全身都僵硬得一動不能動,覺得少年的刀子就要朝他脖子下手的時候,忽然刀鋒偏轉了一個方向,朝著他的小腿紮下去!
耶律頭曼忍住穿心劇痛,硬是沒有哼一聲。
「看不出竟還有幾分骨氣。」想起三位哥哥都是被匈奴人所殺,連城抑制不住立刻殺死耶律頭曼的衝動,但是,她還有另一個計劃,她提醒自己,小不忍則亂大謀!
「你想幹嘛?」耶律頭曼怒看著他,刀子刮著他的骨頭發出響亮的沙沙聲,力道重得差點讓他疼死過去,額頭的冷汗像水一樣往下流著。
那少年挖去他腿上的腐肉,放出蛇毒的血,也懶得去包紮他的傷口,自顧自拿著烤雞到邊上吃起來。
「你……你有什麼目的?為何救我?」耶律頭曼亦是又痛又飢餓又渴,眼前陣陣發黑,狼狽至極,卻不想給這個少年看不起,少年換了一個側轉身子,目光中的仇恨一閃而逝,他換上了一副和藹的面孔,拿著烤雞放在他的鼻子下嗅了一圈,耶律頭曼吞了吞口水。
「想吃嗎?想吃的話就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君子寧死不吃嗟來之食!」耶律頭曼很有骨氣地向她射來一道殺氣。
連城也不生氣,繼續吃著雞說:「忘了告訴你,現在已經三天過去了耶律頭曼,你的部下們找不到你,又被楚軍打得落花流水,看來這一次你們是前功盡棄,偷雞不著反而蝕把米。既然你不領我救你的恩情,那就放你在這裡自生自滅,少爺我就打道回府嘍。」
「慢著!你要我答應什麼條件?」
「退兵,息戰三年。」
「不可能。」
「那你在這裡等著被曬成人幹好了,可憐啊,耶律突利恨不得你戰死沙場,或許還會好心封你個死後的謚號什麼的。要不是看在你還有利用價值,他怎麼可能會留你這個與他有殺母之仇的兄弟這麼多年呢?你就遂了他的心願死了罷了,他就繼續當他的大單于,這真是皆大歡喜啊。」少年說罷拍拍屁股就走人,耶律頭曼一怔,這句話給他的震撼簡直可以用驚濤駭浪來形容!他嘴唇蒼白乾裂咬出了血,怒聲問:「你是誰?你怎麼會知道!」
「你別問我從哪裡知道,反正我就是知道,當年你一定嚇得很害怕吧?大仇沒報,如今又要為仇人送去這條命,真是不值得啊。我都替你感到可惜,其實以你的聰明才智和立下的赫赫戰功,你,耶律頭曼,才更有資格成為大匈奴單于,你說是嗎?」
二十年前,耶律突利為了登上大單于之位,趁大單于病危之際,絞死當時最受寵的耶律頭曼的母親,別人都聽信了耶律突利的話,說他的母親為了父汗殉葬而死。耶律突利殺死了當時所有的近侍和侍女,這件事的真相除了當時躲在床底下被嚇得哭不出來的耶律頭曼和耶律突利自己,恐怕世上再沒有別人知道,這些年頭曼一直表現得非常聽話,服從突利的任何命令,使耶律突利也逐漸開始信任於他,而他的心裡卻無時無刻沒有忘記殺母之仇!
耶律頭曼臉色陰晴不定地沉默著。連城拿著水袋咕咕咕喝了兩口,還故意灑下來兩滴。耶律頭曼模模糊糊的視線看到陽光下折射出來的水珠晶瑩剔透。面前那個人的笑容很邪惡……很邪惡!
沙漠之中哪怕是太陽沒有出來也熱得人全身的水分都蒸發掉三成,沒有食物可以忍,沒有水喝卻實在不能忍。
少年繼續說著不鹹不淡,不冷不熱的話,順便幫他「分析分析」了目前的整個局勢,皮笑肉不笑地說:「耶律頭曼,我想你現在應該很清楚你中計了,其實這一切都是楚元帥的安排,楚元帥不但沒死而且早就布好了口袋讓你來鑽,你以為你在楚國的『內應』就很可靠嗎?所謂人不為已天誅地滅,大家都有私心,所謂的合作也是建立在利益的基礎上,當他們看到更多的好處自然就叛變了,這點你不會想不通吧?而且你敗得這麼慘,回去還會有活路嗎?何況現在滄流國和我楚國是盟軍,再怎麼樣你也撈不到好處的。」
這番話她其實說得不清不楚,沒有說誰是內應,也沒有鼓動耶律頭曼叛變,但他心裡已經往這方面去想了,耶律頭曼胸中的懷疑與怒火更是會隨著他自己的猜測而越來越猛烈。
連城其實一開始也有點不確定,但是看到耶律頭曼的表情,她就知道司徒鳳飛果真沒有騙她,原來這一切匈奴內部的秘聞都是真的。至於司徒鳳飛幹嘛要幫她?幹嘛又來找她,她也不清楚,她對那個人還是將信將疑的,在抱著姑且一試的想法之下,竟然真的使耶律頭曼中計!
加上這次佈局嚴密使匈奴軍吃了這個大敗仗,耶律頭曼似乎也已經慢慢接受並相信了局勢全在楚名將那老鬼掌握之中,而楚國人和滄流國人就是想鼓動他造反,想造成匈奴內部而使大匈奴暫時沒有精力再進軍中原。耶律頭曼心裡自然是非常清楚,但是,他耶律頭曼其實也一直都有這個打算!此次兵敗回去日子也不好過,他索性把心一橫,與其把命丟在這裡,不如遂了楚名將那老狐狸的意!
耶律頭曼一把奪過水囊,咕嚕嚕仰著脖子喝完,把水袋一摔,終於憤怒地吼了一聲:「你贏了!」
「早這樣就對了嘛。」連城又把另一隻烤雞拿過去給他吃,冷著臉從懷裡拿出一張紙,「按個血手印吧。」
「這是什麼?」
「白紙黑字都寫著,你自己看。」
原來這是一張用漢族文字和匈奴文字各寫了一遍的條約,條約上說同意匈奴對楚國息兵三年,三年之內匈奴兵若是侵犯楚國邊境,則立誓之人耶律頭曼頭頂生瘡腳底流膿,生兒子沒有屁眼,生女兒世世作娼妓……附註的條例還要把耶律頭曼與耶律突利的恩怨秘密公諸於世。
到那時就算是耶律頭曼不造反,耶律突利也會決不會讓他活著。
耶律頭曼氣得鬍子頭髮都豎了起來:「可惡啊!簡直欺人太甚!立下條約也就罷了,為何要如此污辱於我?楚人簡直可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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