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親紀 正文 第九十二回 走吧走吧!(下)
    雖然飛翔執意要送蘇寧去快捷酒店,卻被她拒絕了,現在需要照顧的是周心儀,不是她。

    到了快捷酒店已經過了中午,很容易辦理了入住,蘇寧放好行李,洗了個澡,終於不再灰頭土臉,又白白胖胖起來。等到一切都安排妥當,蘇寧才覺得早已經飢腸轆轆了。除了昨晚在火車上吃過麵包和火腿腸,整整十幾個小時她都沒吃過什麼了。好在走不遠就找到一家規模不小的飯店,來上一屜相當有名的灌湯包,終於心滿意足。

    蘇寧到附近超市給周心儀買了些水果,雖然知道這位「巾幗英雄」目前啥都吃不了,但是這仍然是一種禮節。

    走到病房門口,蘇寧下意識地向裡看了一眼。和早晨不一樣,現在很多人已經把病房圍得水洩不通了,好像應該有記者之類的,有拿話筒的,有拍照的,有穿著警服的,也許是周心儀和飛翔的同事或者領導,還有幾個不知道是不是周心儀的家人,有的抱在一起嚎啕大哭,有的神情沉重暗自歎氣。

    飛翔站在一旁冷眼旁觀著,突然他暴怒了,青筋暴露,面紅耳赤地推推搡搡把所有人都趕了出來。

    蘇寧被人群逼到牆角,她拚命躲也沒躲開,正好看到一個還算有些熟悉的滿是皺紋的臉:

    「您是周大伯吧?」雖然過了十幾年,但是蘇寧還能記得面前這個有著粗糙皮膚的男人是周心儀的父親。

    周大伯愣了下,不敢認。

    「我是蘇寧,是心儀的同學,我是從北京過來的……」蘇寧突然覺得解釋這麼多也未必能讓周大伯想起自己,「心儀她現在怎樣?」

    周大伯還沒來得及回答,旁邊一位中年大媽已經哭得癱倒在地上了。

    難道……難道……周心儀有什麼不測?難道上午她是迴光返照?蘇寧也衝到了前面,能看到的就是周心儀身上插滿了各種管子,上了呼吸機,還有心電檢測之類的。不過能看到那個檢測窗上顯示的還是跳動的曲線。

    「突然惡化了。剛從搶救室轉過來……」周大伯走到蘇寧身邊。「心儀這孩子受罪了。不知道挨不挨得過去這一關。也苦了飛翔那孩子……

    蘇寧把臉貼在玻璃窗上。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蘇寧本來是來參加周心儀和李飛翔地婚禮地。沒想到事情居然演變成這個狀況。她在病房門口守了一會兒。發現既幫不上什麼忙。也不能讓周心儀地父母減輕一點悲傷。只好悄悄地帶著水果又走掉了。

    回到酒店地時候。天也快黑了。本來想著趁著這次機會。在南京玩兩天。暢遊秦淮河。再到夫子廟、獅子橋大吃特吃一頓。現在她真是什麼心情都沒有了。她給老媽發了短信報平安。沒說周心儀出事;又給江眉和郭嘉嘉發了短信說已經在南京。得到地回復是江眉罵她「先斬後奏」和郭嘉嘉說她「重色輕友」。

    一個人旅行是很孤單。蘇寧早早就睡下了。打算第二天一早再去醫院看周心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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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六點多,飛翔就給蘇寧打了電話,說心儀情況暫時穩定,他可以帶她看看南京城。蘇寧說想去寺廟,飛翔答應過半個小時去酒店找她。

    說去寺廟是蘇寧有私心,景點是她在網上看到的,本來興趣不大,不是非去不可的地方。但是因為周心儀現在地情況,蘇寧突然想去為她祈福。

    蘇寧就知道自己運氣不好,昨天一到南京就知道周心儀出了狀況,今天說要去寺廟卻突然天降大雨。雖然在車裡淋不著澆不著的,但是下雨總是會耽誤行程,路上堵車,再加上飛翔煩躁不安,車開得兇猛彪悍,讓蘇寧也不敢開口。

    一進入景區。就和市區裡大不相同,大片大片的樹林,在雨中顯得分外的青翠欲滴,本來潮濕悶熱的天氣也變得清爽潤澤起來。蘇寧和飛翔一人買了件雨披,省去了打傘的繁複,石頭路面,被雨水沖刷得分外透亮。

    「這次也沒法好好招待你。」飛翔的步伐很大,蘇寧勉強能追上他的速度,「沒聽說你還信佛?」

    今天才信的!這話蘇寧沒說出口。跟大部分人一樣。她一直是無神論者,從來不知道佛到底是什麼東西。

    「我也不知道。就是在網上看到這個景點是遊客必來之地。」蘇寧只得絞盡腦汁想在網上看到地東西,「南京更有古都的風貌吧!」

    飛翔放慢了腳步:

    「這話心儀也說過,她說南京更有年代感。」

    「心儀一定會好的!」蘇寧肯定地說。

    「是,她總說她能活100歲!要把天下地壞蛋都抓光!」飛翔終於露出一點笑容,「因為要結婚,所以她調做內勤了,整天都和我發牢騷,說悶死了,再不呼吸新鮮空氣就成植物人了。」

    真希望周心儀別一語成讖!別做植物人,要好起來!

    「她福大命大!小時候她身體就特好,長得比我們同年級的女生都高,要不她老欺負人呢!後來她又當了警察,肯定身體不錯,她肯定會好的!」雨水打在蘇寧臉上,把她快要流下來的眼淚淹沒了。

    「你看!」飛翔指著遠處的湖說,「這個叫紫霞湖。」

    好美的名字,真有詩意。

    「要不是下雨,會更漂亮,尤其是傍晚的時候。」飛翔像個小導遊。

    下雨更有意境,湖面上都是雨點落下的圈圈漣漪,一波一波,綿延不絕。岸邊開著不知什麼名字的小花,黃地艷麗,紫的嫣然。

    「真漂亮,真有感覺。」蘇寧遙望著,湖面上升起氤氳的霧氣。

    男朋友了沒有?」飛翔突然問蘇寧。

    蘇寧很困窘地撓了撓頭,「還是老樣子,照樣相親。照樣失敗,好的看不上我,賴的我看不上。」

    「真的要一直相親下去?」飛翔很認真地提出問題。

    「可是天上不會掉男人下來啊!」蘇寧尷尬地笑著,「我不相親,到哪兒去認識別地男人?」

    「但是相親真靠譜麼?就拿我來說吧!本來我是心儀介紹給你的,我其實很早就喜歡她。但是還是去見了,但是見面並不能表示我就能把她給忘了,她一出狀況,我肯定還是會馬上站到她那邊去。」飛翔的比喻真是諷刺。

    「……那你讓我怎麼辦?」蘇寧更尷尬了,「變一個男人出來?」「其實也許這個適合你地人一直在你身邊,要麼你沒發現,要麼你不敢說……」飛翔這話似乎很有針對性。

    似乎有這麼個人在蘇寧腦海裡閃過,但是她馬上揮著手:

    「身邊哪有這種人,要是有我還用這麼麻煩……就算有。人家也看不上我啊。

    「你們誰都不邁出第一步,就永遠得僵持下去,甚至失去對方。」飛翔也許是個愛情心理專家。也許是他和周心儀的情感讓他變得突然成熟了,「如果沒有你,如果沒有大師兄,也許我們倆還要再等幾年,甚至錯過對方……就算心儀命裡真的有這麼一劫,我也不會放棄她……」

    雨似乎下得更大了,要不就是蘇寧地眼淚更加滂沱。

    如果心儀沒和飛翔結婚,她就不會來南京,也許就可以躲掉這次劫難;如果當初她沒把飛翔介紹給蘇寧。她沒有因為爭風吃醋把大師兄拿來當擋箭牌,也許她和飛翔根本還處於師徒關係;如果當初她沒在汽車上幫蘇寧抓小偷,也許根本不會和蘇寧重逢;如果她很小就隨她爸在武漢,也許根本就不會認識蘇寧。

    但是人生那麼多如果只不過是如果,我們也許改變了過去的軌跡,卻不知道那個改變的結果。

    「其實,你也有喜歡的人吧?」飛翔的臉也被雨水打濕了,「我看出來了,你和當初我見你的時候不一樣了。」

    「是麼?」蘇寧不自主地咧了下嘴。

    「別相信順其自然。你不努力,是不會唾手可得地。」雖然飛翔比蘇寧小了兩歲,但是現在地他像個大人,「工作是,愛情是,所有事情都是。」

    聽到飛翔這些話,蘇寧豁然開朗,也許過去真是錯了,總在抱怨。為什麼長得這麼醜。為什麼這麼胖,為什麼學習不好。為什麼工作不好,為什麼沒有人喜歡……除了抱怨,沒做任何改變。

    「走吧!咱們去祈福!」蘇寧笑了,眼睛彎彎的像月亮。

    隔著雨簾,依稀能看到前面地寺廟。

    蘇寧買了三支香,虔誠地許下願望:願佛祖保佑,保佑周心儀這傢伙趕緊康復,活蹦亂跳,生龍活虎,跟以前一樣喝幾瓶啤酒都不醉。

    不知道是不是蘇寧感動了佛祖,還是周心儀本來就是福大命大的人,蘇寧晚上和飛翔回到醫院的時候,周心儀已經完全清醒了,醫生說她會好起來,雖然需要幾個月地康復時間,但是她會完全沒事了。

    周心儀看著自己插滿針頭的胳膊:「那人坐十年牢也不行,讓他也插滿管子試試……

    謝天謝地!周心儀你活過來了!雖然你的婚禮我沒參加成,不過還是大有收穫的。有飛翔在你身邊,真的很幸福,也許我也會找到這麼一個男人,可以信賴,可以依靠的男人。

    走吧走吧!我要回北京去!我還要做好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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