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昏昏沉沉,脹痛,眼睛乾澀,怕光,睜開就流淚,閉著還難受,就瞇縫著眼看。
模模糊糊就看到了夏威夷的棕櫚樹,明媚的陽光,湛藍的海水,我怎麼會在夏威夷?小泡趁我醉酒把我倒賣到了夏威夷?
使勁閉上眼睛再睜開,仔細看去,哦!是一張巨幅夏威夷風光海報。
酒吧的老闆的老婆的老姨是小泡的朋友,進去的時候小泡就跟她說:今天一定會醉,醉了給我們送家去!所以我醒來後是在小泡的家裡。
我的右臂被壓得麻木了,抽手臂的時候轉頭看去。
小泡枕在我右臂上,嘴角口水直流。
再看我們身上,蓋著同一張毯子,毯子上有兩隻金毛犬,領結與花環表示是對情侶狗。
兩夜之間,一個男人就墮落成這樣,不可思議。
我搖頭歎息,罵道:墮落了就他媽墮落了吧!還能給誰留著?
眼前有棵畫在牆壁和吊頂上面的樹,牆是淡灰色,略比白色深。樹幹和樹枝都是白色,彷彿是從地板上長出來的,貼著牆壁向上延伸,到了吊頂打了個直角,接著向吊頂布開,長滿頂棚。枝頭沒有葉子,只是向上或向下捲曲著。沒有綠葉的白樹,卻結滿了紅通通的蘋果。
莫非是伊甸園的那棵蘋果樹?樹下正躺著兩個犯了錯的男女,一個叫通天的亞當,一個叫李小泡的夏娃,誘因是酒精。
這真地是一副很貼切地畫面。極具諷刺性。
上帝是個心胸不算太寬廣地神。對亞當和夏娃偷吃了或許有升值潛力地蘋果一直耿耿於懷。生生世世報復他們地後代。合上就給分開。讓他們相互思念、痛苦、折磨。有緣了馬上給分。
小泡突然坐起來。大叫:我地天!別走!
嚇我一跳。
小泡發現了蘋果樹。知道了場所。轉頭看到了我。笑了。
是因為我沒有走嗎?我揣測。
我去放水。說著,小泡掀開被子下床去廁所。
我一愣,我沒有看到人體,小泡穿著牛仔褲,再看自己,也穿著褲子。
上帝啊原諒我的小人之語,我還沒墮落!
小泡還沒有從廁所出來,我已經從她的公寓出來。
外面陽光明媚,和我心的天氣截然相反。
天!別走!小泡的聲音從後面傳來。
我駐足回首,小泡站在後面,深情望我。
我的心瞬間崩潰,快步走過來緊緊把她擁在懷裡。
給我點時間,我也想去孤獨一下!說完,我推開她跑了。
換另一個人,或許會去記小泡的家庭住址,我沒有,我真的不知道小泡住所的詳細地址,連個大概都不清楚,跑走了,頭也不回,來時的路瞬間忘記。
我的家,現在應該說是屋子,裡面又是一個人了。
站在門口,愣愣地看著眼前的一切,不敢進去。
所有的陳設,既熟悉又陌生。
老丫在時,在門口放了拖鞋,進門換拖鞋。習慣一時難改,愣了很久,累了,神情黯然地脫鞋換拖鞋,走向床邊。歎了口氣低下頭,發現了拖鞋,氣憤油然而生。衝回門口,踢飛擺放好的旅遊鞋,甩掉腳上的拖鞋。
你在,我為你而改變,你說走就走,我還保留為你而改變的該死的習慣幹嘛?
我又瘋了,把被子床鋪搞得亂七八糟,枕頭也掉在地上不管,以前我就這樣。
屋子瞬間猶如颱風過境,整齊整潔溫馨頓時蕩然無存,僅次於戰鬥後的諾曼底海灘。
很愛很愛的人突然走了,心憋悶的要死。
我拚命忍住哭,我一定不會去哭,不哭一定會難受,我不想難受,就又去撞牆,昏了。
我是在醫院醒來的,眼前又是一片慘白。
我真的不能理解婚紗為什麼要用這該死的白色,是為了進醫院打基礎?
我再也看不到老丫淚汪汪的眸子望著我了,取代的是小泡笑瞇瞇的眼睛。
雖然笑著,可小泡的眼睛紅彤彤的,像兔子,哭過的眼睛才這樣。
鐵頭功可不是這麼練的!小泡笑著說。
這時才意識到頭好疼,用手摸,纏著紗布。
小泡很擔心,就來找我。門是虛掩著的,屋裡一片狼藉。我倒在地上,頭下都是血。小泡晃了兩晃,忍住沒昏,就把我送來醫院。
這是她輕描淡寫的描述,笑著說的。
我閉上眼,翻過身去,無聲哭泣。
小泡把我的手緊緊握住,靠在臉上,有股滾燙的液體緊貼著我的手背流下來。
我是不是很賤?還在想:老丫吃飯了沒有?那個他對她好不好?
我怎麼可能忍住不去想她呢?哪怕我的手握在另一個女孩子手中。
你很愛吃燒雞,突然決定再也不吃了,會有可能嗎?我不能。
這種「不能」讓我和很多癡男怨女痛苦著。
小泡給我一勺一勺餵著香甜的米粥,我看著她,心裡還在想著:這粥怎麼做的?好像有大米、薏米、桂圓、枸杞、冰糖,不是很難做,病好了我就做給老丫吃!
突然意識到,老丫沒了,粥學會了做好了也沒人來吃了,眼淚一下子沒出息地流了出來。
小泡肯定以為我感動她的照顧,拿來紙巾給我擦淚,再擦嘴。
她笑著說:哭什麼!我也會有一天進醫院的,你來照顧我,不就扯平了嗎!
扯得平嗎?有些事欠人家的,一輩子也還不起了。
現實給了我太多殘酷的及殘忍的靈感,我心痛地用了!
為了這及其真實的靈感,給我票!好安慰我一下!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