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老丫總是忙到很晚才下班。
她說:談情說愛的人多了,生意火得不行。
後來她不小心說漏了嘴。
她說她跟老闆商量加班,工資就得漲浮。
她還說:真是掙錢不出力,出力不掙錢。在飯店辛辛苦苦洗盤子站崗,一個月才七八百,在這高雅的地方聽一天音樂工資就一千多,溫飽問題總算解決了。
她把什麼都說得那麼輕鬆,在咖啡館一連站十多個小時肯定累得要命。那麼多女孩就她一個要求全天,別人都半天。
自從知道她加班,我也開始累了。
白天陪小泡浪費時間,晚上來接她下班。最好再帶點吃的,哪怕是涼了的羊肉串,也會讓她用感激的眼神看你一會兒。
只這一會兒,我就很幸福了。
夜歸的路上,我和她手拉手。
我會講白天看到的笑話,她會開懷大笑。
她會講她地過去。我會感傷。
她也會由感而發。即興創作。
有一段我認為很經典。
她沉思了許久。才說:老者時常感歎歲月如梭。匆匆即逝。便有『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你我皆為壯年。應感慨未來美好明天希望。那就『月夜非永夜。華燈待天明』吧!
那晚月很亮。快圓了。
手雖然牽了。但好像並沒有多少進展。
她還是當初見我的那副表情,只是多了點溫和。
我可不是當初她見我的那副德行,多了許多焦急。
最近我總去書店,扎進小女孩兒堆裡,和她們一起看言情小說。
我想攝取情感的精華來武裝自己,可亂七八糟比幾何還複雜的三四五六角戀爭風吃醋勾心鬥角鼻涕眼淚,搞得我的智商明顯下降。兩個男人就認為同性戀,二男一女或二女一男就認為三角戀,男女鬼鬼祟祟就覺得是婚外戀,看到鏡子裡有點落魄的自己就開始自戀。
一個星期後,我離開了擁擠的小女孩兒堆,告別了情感極其複雜的眼淚文學,又投身哲學世界。
這更是一個高深莫測的領域,每一句金玉良言都讓我沉思許久,看的多,懂的少。
書只是用來看的,要懂道理就在生活中用心體會。這句話說得很好,誰說的忘了。
道理有很多,未必都實用。無數的精神食糧被我吃完就拉,中間都沒怎麼消化。
書不可能教會怎麼追人,作者們都是些光棍男光棍女或者婚姻失敗才來寫書教經驗,怎麼能讓人相信追女孩兒和孫子兵法有關係。
合上了一本作者和十位數以上男性有染的腐敗生活記錄名為《愛的兵法》的書,我離開了書店。
一個週末的午後,天氣和我的心情一樣的好。
拒絕了小泡的宴請,擺脫了她的追蹤,我去咖啡館找老丫。
路過電影院,看到本周電影主題:經典愛情。
老掉牙奶奶級的愛情經典電影集中放映,其中只有《泰坦尼克號》我看過。好像是一個窮小子傍上富千金的故事。那時候沒有情感經歷,有點不食人間煙火的我,在看該片時,十分納悶,怎麼會有那麼多人鼻涕眼淚一塊兒流啊?不就一艘自以為是的大船眼拙撞了冰山,沒買保險的洋鬼子們下餃子似的跳海,窮小子很慷慨地讓富千金趴在破門板上,結果大西洋的天然大冰箱冰凍了很多人,窮小子也在其中,富千金撿條小命,老態龍鍾的時候去回憶。
還記得,左面的一對用的是紙巾,右面的一對用的是手帕。左面小情侶喝的是可樂,右面老夫妻吃的是爆米花。
我吃的薯片,太鹹,好想搶小情侶的可樂喝,沒敢,所以記得很清楚。
一個人過活,兩個人的故事當然不能理解,哪怕淚流成河也淹不著我。
相反,一個人過活,兩個人的故事只能是煩躁的刺激,淚雨滂沱也只認為是工業時代搾取傷感的常見手法。
花錢買哭,還有比這更傻的事兒嗎?愛情電影只不過是身體成熟的男女幽會的幌子,黑漆漆的空間裡真的是激素肆意氾濫而不為人所知的好地方。
那時候看電影,我周圍的男男女女可都沒閒著,做一些源於電影或高於電影的小動作。而我在電影裡男女的激吻中入睡,看著不知刷沒刷牙漱沒漱口的兩張嘴啃在一起我就犯困。
之所以愣在電影院門前,我是想請老丫看電影。
咖啡館好像總沒有酒吧裡的人頭攢動吵吵嚷嚷,每天都是有限的幾個人在喝中藥湯。中藥湯很苦,難怪一杯要喝個把小時。
老丫站在我附近,算是面對面。
她笑著說:加鹽還是加糖。
我說:你要是討厭我就加鹽,喜歡就加糖。
結果那杯咖啡又甜又鹹。鹹的含義我忽略不計,只想甜的。
結果不重要,甜蜜在過程。這又是哪個情場老手的經驗之談,我不記得了。
可我認為,結果對我很重要,過程又苦又甜,像杯咖啡回味無窮。
如果愛情是杯咖啡,我想我就是那個小勺,給燙得夠嗆還毫無辦法。
她就是升騰的縷縷熱氣,想抓住因為縹緲卻沒辦法。
在她忙的時候,曾被哲學浸過的腦子,不斷地製造觀點,好像我有點深奧了。
誰說咖啡越喝越精神,我就給喝著了。
趴在小木桌子上,咖啡的餘味刺激著味蕾,睡著了也流著連綿不斷的口水,浸了一袖子。
老丫是關心我的,當我睡醒時,發現身上披著一件衣服,女式的,是怕我著涼才蓋的。
這個世界上,只有三個女人關心我。
一個是她,一個是小泡,還有就是樓下小賣店的老太婆。
老太婆關心我,是因為我的生活用品全在她那買的,工資的三分之一都在她那消費。
我心儀的她,對我的點點滴滴我也認為是大海,美女的大海我也認為是點點滴滴。
誰讓丘比特的小箭頭把我扎得那麼不知好歹。
既然已經一箭穿心,那就不要拔出箭來。
既然已經一見傾心,那別人的好心就只能心領。
我曾對小泡說過,我有目標,不會轉移。
小泡說,我就是喜歡你的死心塌地。
我把小泡當朋友,小泡把我當男朋友。而眼前的她,我當她是女朋友,卻總感覺她把我當朋友。
或許平淡的生活沒有生出推進我們進展的因素。語言只是表達,沒行動助威,進展就只會限於牽手。何況我的表達能力那麼差,該說的一定說不出來。
那什麼樣的行動會讓心更近些呢?我摸著從肩上垂下來的袖子玩命地想,腦細胞幾乎全部參戰。
你真能睡!現在才醒,都七點了。
老丫從我背上把衣服拿走,繫在因為營養不良而絕對苗條的細腰上。
我說:晚上睡不好,總想事兒。
老丫說:什麼事兒想得睡不著?
我說:為什麼不給漲工資。
老丫笑了,說所有人都在想。
又說:今天發工資,高興,不想加班了。
天已黑,外面卻一片光亮。
有了燈光就沒了浪漫,大概藏不住秘密。
浪漫的夜晚,所有照過來的燈光是那麼的格格不入,總感覺燈光裡有偷窺的注視,照得你像個焦點。感覺成為焦點時,非常的不自在。
走了很遠,我才壯起色膽,在一處燈光很暗人車稀少的路段,抓住了老丫甩來甩去的手。
似乎怕我看到被抓手後的羞澀,老丫忙把臉扭向一邊,裝作什麼也不知道。你抓你的,我走我的,好像抓的不是她的手。
電影院大廣告牌周圍閃爍不定的綵燈,把我的目光吸引。
老丫也看到了,還說這閃燈怎麼弄得和老上海的招牌似的,要麼復古了,要麼落後了。
我脫口而出:去看電影吧!都一年沒看了。
老丫說:肚子不同意,先溫飽吧。
我說:你等著。轉身就跑。
老丫在後面喊:幹嘛去啊!
我沒回應,只顧跑。
我在不遠處的小快餐店打了兩份盒飯,又跑回來。
她沒走,在路燈下等我。
明亮甚至有些刺眼的燈光照在她身上,遠遠望去,彷彿在黑暗的空中突然出現一簇光,而她也好像是從那突然出現的光芒中飄然而落。電影中的天使就是這樣墜落人間,莫非她也是天使?孤單而又無助,等待我的救助。
我胡思亂想的思維,干擾了走動的腳步。不知何時,我竟駐足觀望。
梳著馬尾的她,正背著手沿光圈與黑暗的邊緣慢走,真好像迷失的天使在尋找來時的路。這天使定是新手,來時的路怎麼會在地上?
無意中一抬頭,老丫看到我。
遠遠地大叫:傻愣什麼呢!知道你買飯了,還不過來同享!
真掃興,天使可不是這樣子的。
我說著夜斯,跑過去。
溫柔而又溫馨的光,將我和她雙雙籠罩包圍,別人走在外面走在昏暗裡,看不見,給我一個世界只剩我和她的錯覺。
她只顧低頭翻看有什麼好菜,沒注意這絕美的一刻,太遺憾了。
老丫說:好久沒吃肉了,謝謝你給解饞啊!
她比我矮,一低頭,光潔的前額,剛好進入我虎視眈眈了許久的我嘴的視野。
這麼個容易讓高等動物犯錯誤的夜晚,而我又給這燈光迷惑,於是,或許在黑暗中很多雙眼睛的注視下,我輕吻了她的前額。
她像被電了一下似的猛地抬起頭。
而我佔了便宜的嘴還保持著親的狀態,就突然定格了。
老丫看著我撅起的嘴,意識到發生了什麼,馬上又像額頭給石頭擊中了似的,閃電般用手摀住被親的地方。好像還很疼似的,用手不停地揉。
她生氣地說:你嘴又癢!
我馬上撒謊,說:有個蚊子降落,要吸血,我來不及報告險情,而手又拎著飯盒,所以離蚊子最近的嘴就前去驅趕。
老丫被逗笑了,說:你騙誰啊!趕蚊子吹一下不就完了嗎,撅著嘴分明是想佔便宜。
我說:真的,不騙你,我想把蚊子吸住作證據,可蚊子撒腿就飛,一不小心,嘴就犯了錯誤。
老丫說:好啦好啦!看在肉的份上,你嘴無罪釋放。
我相當意外,她竟然沒生氣,和上次哭哭啼啼判若兩人。我白作心理準備了。
老丫說:趁熱快回家,快走。說著,從我左手拎走其中一個塑料袋,快步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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