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之安居樂業 第四卷 誰說草莽無豪傑 第八章 我用這把刀見證你們的誓言
    船隻從淮南東路穿行而過,跟京東兩路隔著大河和淮水打了個擦邊球就進入汴水。

    一路上,讓林大官人暗喜的是,鄭小妞不時地把目光投在他的身上,他還以為是韓月容這個小奸細幫忙說的好話。只是很遺憾,到了汴京城他都沒能知道鄭小妞叫什麼,實在可惜,小奸細的火候還不夠啊。

    因為船隻實在太多,林大官人他們在運河裡跑了將近一個月才到的汴梁。

    汴梁就是戰國時期的大梁,五代時的後梁首次建都當時的開封,改開封為汴梁,後來的後漢、後周乃至大宋都定都於此,到現在為止,汴梁算得上是五朝古都,繁華異常。

    張擇端用《清明上河圖》將這種繁華景象詳細地描述了出來。各式各樣的房屋星羅密佈,形形色色的人群行走期間,碼頭上停滿了船隻,搬運貨物的挑夫騾馬源源不絕……酒樓、藥鋪、香鋪、茶鋪、弓店、當鋪,還有各種各樣的攤販,做車輪的木匠、賣刀剪的鐵匠、賣桃花的挑擔。特別是那些跨河大橋,一座座盡顯雄偉秀美之能事,也顯示出汴梁的繁榮和發達。

    林靖文來到這座當時的「天下之中」的城市,首先看到的就是雄偉的城牆。牆高達十丈有餘,厚度看不出來,不過如此之高的城牆很給人一種壓迫感,也顯示出宋朝「中央之國」的大氣。

    不過林靖文就不明白了,如此高大的城牆,加上完備的防禦措施,還有幾十萬禁軍,不說開國時期被契丹人兩次兵臨城下,就是幾年後發生的靖康之難——宋朝滿朝上下,還有汴梁滿城軍民都幹嘛去了?就是十萬隻豬守城也夠女直人很殺一陣子吧,何況是百萬人口,另外至少都有二十萬職業軍人——只能說宋朝廷懦弱無能,他們不是不能抵抗,而是不想或者是不敢抵抗。

    就好比八年抗日時期,國民黨當時號稱有八百萬軍隊,而且佔了「朝廷」的名義,全國的人力物力財力任他們使用,雖說武器裝備和人員素質差了點,但用人堆也能把區區百萬日軍給淹沒吧,但蔣光頭那丫的硬是奉行不抵抗政策,丟了東北,丟了華北,要不是西安事變說不定華中也不抵抗——也只能說國民黨不想或者是不敢抗日。

    鄭之原滿臉期待地看著林靖文,希望從他臉上看到詫異乃至震驚的神色來,不過讓他失望的是,林大官人最開始是有點震驚,但在鄭之原以為不出所料的時候,林大官人臉上的神色已經轉變成深深的不屑甚至是唾棄。

    這下輪到鄭之原驚訝了,「林兄難道曾見過堪比汴梁的大城麼?」

    「沒有,林某見過的城市中以眼前的汴梁最為雄偉廣大,也最為繁華。」

    雖然林大官人說的是讚美的話,但臉上那副瞧不起的神色很是明顯。鄭之原覺得太奇怪了,忍不住問道:「怎麼,林兄好像對汴梁城很不滿意。」

    「我不是對汴梁城不滿意,我是對朝廷很不滿意。」林靖文搖搖頭,用一種極度不屑和失望的語氣說道:「以汴梁如此雄城,加上城中數十萬的禁軍,居然不止一次地被契丹人兵臨城下,還幾乎破城滅國,如此朝廷實在是懦弱無能,很讓人失望。」

    鄭之原愕然,這個問題他還真沒想過,不過轉眼他就反應過來,緊張地看了看四周,見此時他們離人群擁擠的城門口還遠,他們附近的人並不多,而且都被護衛隔了老遠,應該是沒人能聽到剛才林大官人的話。鄭之原這才鬆了口氣,不禁埋怨道:「林兄可要小心說話才是,不說你剛才的話是否正確,但那些話可不能亂說,被人聽到告發了可是大罪。」

    林靖文對他的話嗤之以鼻,傲然道:「林某堂堂七尺男兒,自然是想說什麼便說什麼,誰敢告發我誅他全家。而且,即使有人告發又怎麼樣,林某還懼怕如此懦弱的官府和朝廷不成?」

    鄭之原現在可不僅僅是害怕林大官人的這番話被人聽到那麼簡單了,而是極度驚駭,這林大官人怎的如此放肆,連朝廷都不放在眼裡,他想幹什麼?天吶,我鄭之原到底交了一個什麼樣的朋友啊!鄭老兄也無力去阻止林大官人大放厥詞,只是勸道:「林兄還是別如此說話才是,我等草民如何能抗衡官府和朝廷,到時候朝廷問罪我等還不是任人魚肉。」

    「誰說我林家就任人魚肉了?」韓月容卻是比林靖文更為不屑,聳聳她的小鼻子驕傲地說道:「哥哥麾下怎麼說也是帶甲十萬之眾,朝廷問罪又怎麼樣?林家雖然兵少,卻也不是沒有還手之力……」

    「月容住口。」林靖文大驚,連忙阻止,只是小姑娘說話就像機關鎗一樣快,等他「住口」兩個字喊出口的時候,小姑娘已經說了一大堆的話。

    李大郎那些護衛更是乾脆,都圍了上來,一個個都把手放到腰刀上看著林靖文,只要林靖文稍微一示意,指不定他們就會當街殺人。

    「帶甲十萬?」鄭之原頓時傻眼了,和他的妹妹面面相覷,都從彼此的臉上看到了震驚之色。

    還是鄭小妞反應快,見李大郎他們一個個殺氣騰騰地按著腰刀,生怕林靖文一個心狠就起殺心,也顧不得禮儀,連忙衝著林靖文說道:「大官人,我兄妹定當保守這個秘密,就當我們剛才什麼都沒聽到。」說完,一臉緊張地看著林靖文。

    鄭之原也反應過來,也是十分緊張。

    林靖文的臉色陰晴不定,盯著鄭家兄妹看了半晌,才道:「罷了,林家的事雖然在中原並無多少人知曉,但總是有人知道的,該來的只怕已經來了,林某殺了你們兄妹也是無益,反而是多樹仇敵。罷了,大郎,你們退下。」

    李大郎狠狠地盯了鄭家兄妹片刻,見自家主公沒有改變主意的意思,只好不甘心地退開去驅趕四周的行人,只是時不時地還關注著鄭家兄妹,一個見機不對估計他就會撲上來拔刀便殺。

    韓月容這個時候哪兒還不明白自己又闖禍了,嚇得一縮脖子就往後退,狠不得隱形讓眾人看不見她才好。不過林靖文的目光終是落在了她的身上,小姑娘也知道自己躲不過去了,索性一咬牙,低著個頭走到林靖文面前,怯生生地道:「哥哥,我錯了,對不起。嗚嗚,以後我不亂說話就是了。」

    「你也知道錯了?嗯?」林靖文沒有開口就罵,反而顯得很平靜,連聲音也很溫和,只是他越這樣小姑娘越害怕。「你知道不再亂說話了?你自己說說,如果剛才你說的話造成了實質性的後果,那要死多少人?有多少人會為你亂說出來的話陪葬?嗯?」

    越說越氣憤,林靖文終於忍不住咆哮起來:「我林家能有如今局面花費了多少人的心血?又有多少人為此喪命?我告訴你,到現在為止,我林家直接戰死一萬一千餘人,傷殘四千人。我和你姐姐還有青城他們嘔心瀝血戰戰兢兢地做事,怕的就是一個不小心就帶來萬劫不復的後果,你倒好,平日裡你多般胡鬧也就算了,如此大事也是能隨意說出來的?你是不是要把我林家上下十數萬人丁全部害死你才甘心?」

    韓月容十分害怕,雖然她知道最寵她的是自己的這個哥哥,但她心裡最害怕的也是哥哥,以前即使她做錯了事哥哥也只是稍微說她幾句而已,那樣她就很害怕了,現在卻被哥哥如此吼起來罵,小姑娘只覺得肝膽欲裂,戰戰兢兢的幾乎連站都站不住,那眼淚是一顆接一顆連成線地往下掉,瞪著一雙驚恐的大眼睛看著林靖文,卻是說不出話來。

    見平時自己最寶貝的妹妹害怕成這樣,林靖文罵完就覺得心疼起來,不過小姑娘這次也太肆意妄為了一點,林家的秘密脫口便出,絲毫不顧忌後果,如果這次不給她點教訓以後還得了。也就忍心沒說出安慰的話,反而是狠聲道:「從今天起,到離開汴梁為止,我不許你跟任何人說話,也不許你出去亂逛,你就好好地呆在客棧裡反省吧!聽到沒有?」

    「我……我知道錯……錯了,哥哥,我……保證以後……都聽你的話。」小姑娘邊抽泣邊斷斷續續地答道。

    林靖文點點頭,示意那朵照顧韓月容,這才把目光重新投到鄭家兄妹身上。

    鄭家兄妹剛才一直愣愣地看著林大官人教訓韓月容,見林大官人重新看向自己,鄭之原連忙賭咒似地保證道:「大官人放心,我兄妹一定嚴守秘密,一句話也不說。」

    林靖文冷冷地看了他們半天,直看得鄭之原兄妹心裡直打鼓。漸漸地,林靖文的目光柔和下來,溫聲道:「不是林某信不過鄭兄,只是此事關係到太多人的身家性命,還請你們兄妹發個毒誓出來。」

    鄭家兄妹不得以,連忙發了個毒誓:「今日我鄭之原(六娘,原來鄭小妞叫鄭六娘,林大官人現在才知道她的名字)在此立誓,定不將剛才聽到的話語說與第三人知曉,否則天地同棄,我兄妹不得好死。」

    林靖文一把將李大郎的腰刀抽將出來,鄭之原兄妹嚇了一跳,還以為林大官人不滿意他們的誓言準備殺人了,卻見林大官人只是持刀對他們說道:「我也不說什麼天地見證誓言之類的話,今日我就用這把刀見證你們的誓言,如果你們違背的話,我就用這把刀殺了鄭氏滿門,雞犬不留。」

    鄭之原兄妹聽得心中一冷,好狠的話,好冷的心,這林大官人當真是殺伐決斷之輩。

    他們本來是準備回頭就把剛才的這些話說給自己姑母聽的,現在聽了林大官人的話卻是猶豫起來。說給姑母聽有什麼用?姑母信不信還兩說,就是信了,難不成姑母還能以此對付林家不成?再說,林家怎麼樣都不關他們的事。鄭之原只是從小受忠君教育,聽說有人估計是想謀反下意識地想告發罷了,要是因此而陪上全族的命當然不划算,如果林大官人真的想謀反,那麼殺掉鄭氏全族他連眉頭都不會皺一下。

    事畢,雙方一時都尷尬起來,再不復先前的親熱。鄭之原兄妹將林靖文帶入汴梁,幫忙尋了家上好的客棧之後便急急忙忙地回家去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急著想把這件事告訴給家裡人。反正林靖文對官吏、士人或者豪強的話是從來不信的,對這些人來說,發個誓並不比吃口飯更難,沒什麼是他們不能出賣的,他之所以逼鄭家兄妹發下毒誓,只是想他們不把消息洩露出去而已,至於他們會不會告訴給家裡人林大官人根本就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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