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開始攻擊的卻不是林家軍,而是土著軍隊。
在使者被驅逐回去之後,沒過多久那些土著的目標就由美岸人轉向林家軍這邊,紛紛叫囂著要給中原所謂的天朝人一個好看,不過美岸人還在,他們跟美岸人打了好幾代人了,雖然都是他們肆意欺凌美岸人,但那也不過是仗著自己這邊人多而已,現在又多了一群看起來更不好惹的中原人,他們一時倒也不敢衝殺過來。
不過在美岸人紛紛離去之後,這些土著的膽子就大了起來,大呼小叫著開始衝殺過來,看看那些土著士兵眼中的貪婪,顯然他們是看上林家兵士身上亮閃閃鎧甲和手中那些閃著寒光的刀槍弓弩了。
「不知死活。」看著土著亂糟糟毫無隊型可言的衝過來,林靖文很是不屑,對孫澤道:「交給你了。另外,我讓三百護衛攜帶連弩和火霹靂饒到了他們的後面,你以焰火為號令他們配合。」
「喏!」
孫澤得了命令開始指揮手下的千人隊廝殺。因為土著已經在射程之內,所以他下令火炮和床弩先開火:「火炮以霰彈覆蓋射擊前方八百步範圍,床弩以爆裂彈配合。」
隨著他的命令,後陣的十門火炮和五十具野戰床弩開始用猛烈的炮火覆蓋自家軍陣前方八百步的範圍,用炮火在八百步位置將土著一分為二,八百步的距離就是一個界限,八百步之外的土著冒著四散飛舞的鐵片衝不過來,八百步之內的土著卻又無法退回去。
將土著的兵力「圈」了一部分進來之後,孫澤再度下令:「弓弩兵準備,敵軍進入射程便自由覆蓋射擊。強弩負責六百到五百步的距離,連弩負責五百到兩百步的距離,剩下的由弓兵負責,盾牌手和長槍手注意防禦。」
那些已經衝到了八百步之內的土著一看身後的「死亡界限」,都是一身的冷汗,他們並不明白這種聲如霹靂火光四射還迸射著細碎鐵片的是什麼東西,以他們淺薄的見識還以為是雷神發怒了,差點就嚇的四散奔逃,不過現在他們是逃不回去了,退路已經被「雷神」切斷,也只有硬著頭皮往前衝。
等他們衝到六百步的距離,這個時候硬弩開始射擊,只見林家軍陣飛出一片黑壓壓的「烏雲」,「烏雲」很快就籠罩在土著軍上空,卻見那是一大片的鐵箭帶著嗡嗡聲直撲下來,頓時血花四濺,沒有盔甲的土著根本就不能抵擋鐵箭,一時倒下一片。
不過土著人多,相對來說硬弩也不過只有那麼一百多具而已,並不能阻擋所有的土著,而且弩的射速比不得弓箭,硬弩兵只射出了三輪箭就被土著衝到了五百步的距離。
這個時候連弩開始發威了。說實話,林靖文還沒有見過比連弩更恐怖的冷兵器,就跟熱兵器中的的機槍一樣,一射一大片,而不是一個一個地射,在林靖文親自動手弄出箭匣的技術之後,原本就很恐怖的連弩更是象機槍擁有了子彈帶一樣,完全可以做到連綿不絕,只要有足夠的箭匣,連弩完全能夠象下雨一樣地射個不。
比如說現在,孫澤手下有三百連弩兵,裝備有整整三百具連弩,這些正規軍中的連弩兵可不像林大官人的護衛那樣人手兩隻弩,而只有一人一具弩,但每個連弩兵的身邊都有一座小山那麼高的箭匣,連弩兵射空一個箭匣之後只要轉一下轉桿就能卸下空箭匣,隨手從身邊的小山上拿一個新的裝上去就是,再把轉桿轉回去就能裝好。一個訓練有素的連弩兵完全能夠做到連綿不絕地射擊,一點停歇都不會有。而孫澤手下的這些連弩兵正是訓練有素,他們只動用了前排的一百具連弩就讓五百步距離的位置成了箭「雨」肆虐的地帶,剛衝過強弩打擊範圍的土著兵只能繼續衝殺最多不超過十步就會被射成刺蝟。
林家軍弓弩兵的訓練與中原的宋、遼、夏等國的弓弩兵不同,中原的弓弩兵講究的是準確射擊,要求一張弓一具弩準確地射中一個敵人,但林家軍中的弩兵就不是這樣,他們被嚴格要求按照弩臂上的刻度還有測量員報出的角度射擊,講求的是範圍打擊而不是精確打擊,只有弓兵因為不好確定刻度和角度才像中原的弓兵那樣被要求精確打擊。
所以,林家軍的弩兵一般不是瞄準敵人射箭的,而是嚴格按照刻度來射擊,哪怕那個刻度指向的地點空無一人他們也會把箭射出去,因為他們的眼睛並沒有瞄準那個地方,而是看著弩臂上的刻度——這樣就造成了範圍打擊,而在林靖文看來,範圍打擊正是遠程攻擊最恐怖的地方,一打一片,管那一片有沒有敵人,反正被範圍打擊之後,即使有人也會都死光。
這種範圍打擊戰術並不是第一次被應用在實戰上,以前在扶桑沒少用,讓扶桑人退避三舍,現在用來對付呂宋土著也很好使。在五百步最多到四百五十步的區域內,那裡的箭「雨」連綿不絕,不管土著士兵有多少人衝進那個區域都沒有一個人能活著衝出來,死得最幸福的都中了至少三四支箭。
以致於後面張弓搭弦準備立功的弓兵完全沒有用武之地,自始至終他們連一支箭都沒能射出去。
被放過八百步「界限」的土著人很快就死光,然後火炮和床弩組成的封鎖線鬆了一鬆,又放了一批土著人衝進來,然後就是強弩和連弩再次發威……
這是一場殺戮,是一場一面倒的屠殺,土著們前仆後繼地衝向敵人,但對面的敵人就那麼好整以暇地站在那裡,自始至終連腳都沒移動過,而他們卻是損失慘重。血流成河啊!這讓因為不放心而停留下來的一部分美岸人看得目瞪口呆,看向自己同胞的目光也因此充滿了恐懼。
終於,實在受不了這種自殺式而且毫無效果的攻擊了,土著們一聲大喊,四散奔逃。
孫澤從容不迫地下了一條條指令:「放焰火,通知護衛隊從後面包抄。」
「盾牌兵棄盾後退,朴刀兵出戰。」
「每四名朴刀兵、三名弓兵、兩名長槍兵和一名弩兵組成十人陣,出戰。」這種小兵力多兵種配合陣型不是林靖文提出來的,而是士兵們和軍官在劫掠扶桑的血戰中總結出來的,不適合用在大兵團攻堅戰中,比較適合用於擊破敵軍陣型後的剿滅戰和追擊戰,這種陣型讓遠近兵種配合起來互補彼此的弱點,可謂是遠攻近戰皆宜。
劫掠扶桑,原本不過是林靖文用來掠奪銀錢和奴隸的手段,現在卻越來越傾向於練兵。
話題扯遠了,現在我們回到戰場上。
原本六千多人的土著軍隊已經是死傷枕籍,不過總的來說陣亡率也不過是兩成不到而已。這個時代的軍隊就是這樣,作戰意志極其差,一般來說陣亡率超過一成左右就會造成全軍潰散,精兵強軍好些。死戰不退的也不是沒有,但只是極其少見的特例,這個特例顯然不包括這些土著,以他們的野蠻也是早早就潰散了,只是來不及逃跑就死了不少而已,剩下的就是擴大戰果收攏俘虜。
這個時候美岸鎮中的戰鬥也接近尾聲了,原本密集的火槍聲減弱下來,只有時不時的零星槍聲。
本來林靖文還以為韓月容小姑娘會興奮地跑來吹噓自己是多麼的「英勇善戰」,讓他感到意外的是,來向他匯報的卻是那朵,這個只比韓月容大三歲今年也不過是十五歲的小姑娘一臉的英氣,冷靜地向林靖文匯報:「主公,火槍營第二千人隊已收復美岸鎮,總計斬首七百四十級,抓獲降俘一百一十六人,我軍輕傷七十三人,無重傷,無陣亡。此時戰鬥還未結束,我軍正在清剿殘餘敵兵。」
林靖文讚許地點點頭,卻問道:「三小姐何在?」
那朵的臉色變得有些怪異,有種想笑又不敢笑的樣子,回答道:「三小姐此次作戰勇敢,親手殺死敵兵四人,並救下我軍兩名士兵。不過……」她的臉色卻是更怪異了。
林靖文覺得很奇怪,不是這丫頭受傷了吧,連忙問道:「可是受了傷?」
「這倒沒有,三小姐沒有受傷。」那朵答道:「只是三小姐是首次殺人,心中害怕,屬下剛來的時候三小姐還在吐個不停,現下卻是被屬下送回船上去了。」
林靖文的臉色也變得怪異起來,終於忍不住哈哈大笑,樂道:「這丫頭也有今天啊,哈哈,下次她再頑皮我就送她上戰場。嗯,戰場上終究是危險,下次她再頑皮的話我就讓她去殺人,殺那些土著降俘。」
此時孫澤也打掃完戰場,跑來跟林靖文稟報:「主公,宿衛軍第一千人隊大破維甘土軍,斬首一千四百五十級,抓獲降俘三千餘人,其餘旗幟軍械無數,我軍無傷亡。這些降俘如何處置還請主公示下。」
「將那些降俘都集中到鎮外空地上,讓他們挖一個大坑,多派軍士看管。另外,請美岸鎮中的宿老鄉紳過來。」
聽得林靖文的吩咐,孫澤和那朵馬上就明白自家主公準備怎麼對待那些俘虜了,孫澤的臉色毫無變化,轉身就去執行林靖文的命令,而那朵的卻是面有不忍之色,不過也沒有說什麼。林靖文卻是跑去換了一身綠色的袍服,還戴了個不倫不類的帽子,只是這衣服帽子的組合怎麼看也像是古代的官服。
美岸鎮的宿老鄉紳很快就被請過來了,領頭的就是戰鬥之前作為使者跑過來的那個大漢,叫陳牧方,這些人一來就看到不遠處的大批土著俘虜,最顯眼的卻是那個大坑,各個暗自心驚,也不知道這個林大人想做什麼,難道……
陳家原是本地大戶,宋仁宗時期陳家先祖帶著族人和一些鄉鄰遷徙到美岸,這美岸早先的移民或多或少都跟陳家有親戚關係,後來來的移民也都維陳家馬首是瞻,要是放在中原,這陳家也是一方豪強了,但在美岸這個蠻夷肆虐的地方,陳家不但沒有象中原豪強那樣威壓一方作威作福,反而是要領頭組織鄉民保護美岸,出錢出力不說,陳家男丁更是大多戰死,幾代人都是人丁單薄,陳家卻因此而備受本地人擁護,這陳牧方是美岸人事實上的頭領。
聽了陳家的事跡,林靖文也是大加讚賞,衝著陳牧方就是一個鞠躬,道:「陳家一門英烈,為保護同胞付出了巨大代價,委實可敬,林某這裡給官人見禮了。」
陳牧方大驚,連忙跑過來攙扶林靖文,一臉惶恐地道:「這如何使得。大人言重了,小人一介草民,當不得大人大禮。」
「官人當得,中原的那些豪強平日裡只是欺壓鄉里禍害一方,哪裡比得陳家保護同胞的功績,比起陳家,中原的那些豪強實在愧煞。」林靖文堅持施完禮才直起身,誠懇地說道:「再說,林某也不過是一個六品小吏而已,稱不得什麼大人。」他現在身上穿的還就是六品的官服,這個六品的閒職卻是康王幾個月前給他弄來的,掛在朝廷門下省名下,官名叫什麼松江采風使,負責監察松江地方民情,是個副職,而且還不是第一副職,不知道是第六還是第七副職,反正宋朝官吏結構繁冗各種名目的官員多了去了,大部分都不管事,不過是個虛職而已,林靖文的這個采風使的官職也是個毫無權力的虛職,官袍之類的東東是有,只是他到現在為止還只是官府報道過一次,到現在為止連采風使在哪兒辦公都不知道,連俸祿都沒領過,甚是可憐。
南洋的華僑還就認天朝上國的名分,林靖文早就考慮到這個問題,此次南下把一直連看都懶得看的官袍給帶來了,此次為了接見美岸的人更是穿了出來,果然,這些美岸人對他的態度比之前更加恭敬了許多,開口必稱大人。
陳牧方又哪裡知道這些,他只是看到一個中原來的大人對他這麼客氣,還特別稱讚他陳家的功績,心裡感動得一塌糊塗。
林靖文見火候差不多了,大袖一揮,對美岸眾人道:「這些土著蠻夷真是好大的膽子,居然敢肆意欺凌我中原之民,端的不把我天朝放在眼裡。如此,本官當殺人以立威,宣揚天朝威嚴於域外。來人。」
孫澤連忙上前,拱手道:「在,聽候主公差遣。」
「所有土著降俘,」林靖文指著大坑旁邊的那些土著俘虜說道:「盡坑之。」
「喏!」孫澤大聲應喏,轉身傳令兵士:「主公有令,盡坑土著降俘。」
「主公有令,盡坑土著降俘。」這個命令被一個接一個地傳了下去,很快傳到大坑附近,那些士兵應令行動起來,驅趕著那些土著俘虜跳進大坑,但有反抗的馬上就地射殺再把屍體扔下去。
不要太奇怪,後世日本人坑殺中國人的時候就是讓中國人自己挖坑自己跳,而那些中國人大多都不反抗,十分懦弱,而南洋土著的懦弱更是世界聞名,面對強權他們幾乎從不反抗,而是逆來順受,可以說十分「溫順」。
不過再溫順的人也怕死,面對死亡是人都會反抗的。那些土著俘虜當然也會反抗,他們或者試圖逃跑,或者衝向看管的兵士想反抗。見此,孫澤一聲令下,圍在四周的弓弩兵馬上萬箭齊發,那些土著俘虜再次血染大地,一個接一個地倒在箭下。
死的人多了,土著們更加畏懼,不再試圖逃跑或者是反抗,兵士們押著剩下的土著俘虜將那些屍體扔進坑裡,然後逼著他們自己跳下去,再把坑填平。
坑殺,也就是活埋,眾目睽睽之下,孫澤指揮著他的千人隊整整活埋了三千多土著。事後,沒有鮮血,沒有屍體,只有一塊泥土還很新鮮的平地,但這塊看似與周圍沒什麼兩樣的土地之下卻埋著三千多人,或者,這些人裡現在還有活著的,但不長時間之後肯定會窒息而死。
應該來說,這是在給以往被土著欺凌屠殺的同胞報仇,應該是大快人心才對,但圍觀的美岸人卻是看得冷汗直流臉色蒼白,個個一臉驚恐地看著面無表情的林靖文,想不到這個看起來和善的大人卻是這麼心狠。
林靖文接著下了一個更心狠的命令:「以後但有土著欺壓中原之民,盡坑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