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2毒計
福田一男現在真有被逼上梁山的感覺了。他能夠很清楚地看到,這前前後後的事情,都是羅毅一個陰謀,目的就是要讓他無法按原定的計劃行事,不得不在缺乏準備的條件下與羅毅決戰,而這對於福田一男來說將是十分不利的。福田一男想把自己對這件事情的判斷告訴自己的上司,讓他們不要上當,但他知道,這將是徒勞的。其實,他還能想到更深的一層,也許,他的上司並非不知道這是一個圈套,但他們選擇了明哲保身。
「一個星期……」福田一男喃喃地對自己說,「在一個星期之內,我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完成準備工作。羅毅肯定已經知道了我的窘境,正在張網以待,準備吃掉我這支特戰隊。不行,我必須想一個辦法來改變這個處境。」
張網以待,對啊,既然突擊營可以對我張網以待,我也可以反其道而行,織一張網來對付突擊營啊。福田一男在冥想之中突然得到了啟發,他對著傳令兵下令道:「去,通知江川次郎、原山和宇佐等大隊長到這裡來開會,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安排。」
江川等人都駐紮在咸寧城的周圍,不多一會,幾名軍官就都到齊了,大家都在等著福田一男安排任務。
福田一男瞪著血紅的眼睛對眾人說道:「各位,目前咸寧的情況相信大家也都看到了吧,江東突擊營不敢和我們決戰,就採取各種卑鄙的手段,詆毀我們的名譽,逼迫我們離開堅固的城防,去他們預設的陣地同他們作戰。我大日本皇軍對於這種手段是非常不屑的,認為這是一種懦夫的行為。」
眾人都用不屑的眼光看著福田一男,心裡想,人家詆毀的只是你一個人的名聲,你少把我們都拉進來。你一到咸寧就牛哄哄地說能夠解決突擊營的問題,現在過去了三個月時間,也不見你有什麼建樹。人家好歹還會千里奔襲,摧毀了我們的一個飛機場,你做了什麼,倒有臉在這說人家懦夫。
福田一男見大家沒有響應,也不禁有些鬱悶,他索性拋掉了前面的鋪墊,直入主題:「現在,我想到一個辦法,能夠逼迫江東突擊營到我們預設的陣地來作戰,從而改變我們的被動局面,實現圍殲突擊營的目標。」
軍官們眼睛一亮,如果真能如此,那倒是一件大好事。其實,大家也都被江東突擊營整得沒辦法了,都盼著有一個機會能夠變被動為主動。身為軍人,誰樂意讓對手堵得不敢出門呢?
「司令官,你有什麼辦法就說出來吧,只要能夠對付突擊營,我們全都會全力配合的。」江川次郎站起來表態道。
「司令官,你不會是想只使用你的秘密部隊來實現這個目標吧?」原山永二用質疑的口氣問道,這些天,福田一男對於他們這些野戰部隊不聞不問,原山永二心裡還堵著一口氣呢。
福田一男臉上現出了久違的笑容,這一刻,他又找回了自信:「當然不是,這一仗,需要各位的配合,我們共同努力,構造一個包圍圈,讓突擊營鑽進來,成為甕中之鱉。然後大家一起去消滅它,功勞是大家的。」
「可是,怎麼才能讓突擊營心甘情願地鑽進我們的包圍圈呢?」江川次郎問道,「據我所知,突擊營的營長羅毅是一個狡滑多端的傢伙,我們的計謀很難騙過他的。」
「我的辦法,用一句中國古話說,叫作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福田一男賣著關子道,他不會放過這種表演自己高智商的機會的。
野口正夫猜測道:「司令官,莫非你也打算去散佈有關羅毅的謠言?據我所知,羅毅的妻子很漂亮,而且還不止一個,所以,他的司令官是不會擔心羅毅和自己的夫人有染的……」
「巴嘎住嘴」福田一男就像正在做美夢的時候被人一巴掌扇醒了一樣,氣得臉都漲成了豬肝色。
野口正夫連忙「嗨」了一聲,不敢再往下說了。他是一個武力值極高而智商與情商都不怎麼樣的人,不知道哪些話能講,哪些話不能講。前些天,他也看到了報紙,而且對於福田一男與田中浩太太的緋聞頗有幾分相信,此時也就口無遮攔地說出來了。在他心裡,覺得福田一男真的和田中太太有什麼瓜葛也無所謂,反正田中浩也這麼老了……
其餘軍官都憋著不敢笑出來,江川次郎站起來解圍道:「司令官,我覺得,利用流言緋語激怒羅毅這個辦法,可能行不通,江東突擊營雖然屬於新四軍的作戰序列,但他們一直在鄂東和鄂南地區獨立作戰,與上級的關係並不密切,所以他們的上級是不會給他們施加壓力的。」
福田一男恨恨地瞪了野口正夫一眼,雖然臉色逐漸恢復了常態,但剛才那種自鳴得意的勁頭已經沒有了。他對眾人說道:「我不會用流言緋語去激怒羅毅。江東突擊營號稱是百姓的部隊,我要用百姓來逼迫他。江川君、原山君、宇佐君,你們回去之後,在駐地周圍各抓200名中國百姓,其中要有婦女和孩子。然後我們把這些人集中在咸寧城外10里的地方,明確告訴突擊營,我們要集體槍斃這些百姓,如果他們想救人,就過來和我們決戰,否則,就等著給這些百姓收屍吧。」
「司令官,這個辦法……不太合適吧。」原山永二說道。
「為什麼?」
「這不符合武士道精神。」原山道,他是參謀出身,多少有些文人氣,總覺得靠綁架百姓作為人質來要挾對手,實在有些勝之不武的味道。
「哈哈哈哈,什麼武士道精神。」福田一男狂笑道,「中國人根本就不講什麼武士道精神,他們的祖先曾經說過,兵者,詭道也。只要能夠達到戰爭的目的,所有的手段都是可以使用的。」
江川次郎在心裡對此事也是頗為不屑,不過也不想多說什麼了,中國百姓的生命,對於他來說,與草木沒什麼區別。打仗之前,陣地前面總是要砍掉那些多餘的草木的,砍掉這些中國百姓的頭,也就相當於砍掉草木吧。他所考慮的,倒是其他的事情:「司令官,如果突擊營不上當呢?我們真的要槍斃這些百姓嗎?」
「當然。」福田一男道,「那個時候,整個咸寧的老百姓都會知道,這是因為突擊營得罪了我們,所以百姓才遭了殃。而且,在百姓遭殃的時候,突擊營根本就不出頭,我看他羅毅未來如何在咸寧生存。」
「嗯,好吧。」軍官們互相看了一眼,都點頭同意了。說不定這也的確是一個好辦法,反正錯了也不用自己擔責任。
散會後,福田一男把野口正夫留了下來,野口正夫訥訥地說道:「司令官,我……我剛才的確是無意的。」
「這件事不要再提了。」福田一男惱火地擺了擺手,他知道自己這個手下的稟性,跟他生氣也沒用,「我把你留下來,是和你討論一下整個作戰方案。」
「嗨」野口正夫來了精神,他挺直胸脯說道,「我帶領特戰隊,負責迎擊江東突擊營。保證全殲敵人。」
「不,特戰隊不是用來執行這種任務的。」福田一男道,「現在,我們除了消滅突擊營之外,還有一個任務,就是要解救被突擊營扣押的人質,這是一些日本商人。突擊營造謠說,這些日本商人是被我扣押了,如果我不能把這些人解救出來,即使消滅了突擊營,上峰也仍然會追究我的責任的。我希望你帶領特戰隊去執行解救人質的任務。」
「您確信人質的確是在突擊營手裡嗎?」野口問。
「我確信如此。」福田一男道,「前幾天,突擊營還逼迫一個叫加瀨喜雄的人質給他的妻子寫了一封信,這就足以證明這些人質還活著,而且就在突擊營的控制之下。」
「可是,他們藏在什麼地方呢?」野口正夫有些畏難了,要在諾大一個咸寧找到幾個日本商人,談何容易。
「你讓地鼠去探聽這個消息,務必搞清楚人質被扣押在什麼地方。」福田一男道。
野口正夫的臉上現出了難色:「司令官,我們這幾天交代給地鼠的任務實在是太多了,要探聽清楚這麼多的情況,可不是一個情報員能夠完成的。這不是把地鼠往死裡逼嗎?」
「現在只能這樣了。」福田一男道,「我也不想這樣斷送掉地鼠,可是,特殊時期只能採取特殊辦法,誰讓我們的對手是羅毅呢。」
口正夫答應一聲,退出福田一男的辦公室,讓人給孫建煌發電報去了。野口與孫建煌談不上有什麼很好的交情,只是把他當成一條聽話的狗而已,在這種時候,一條狗的安危是顧不上考慮的事情。
福田一男在所有的部下都離開之後,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渾身癱軟無力。他是真的覺得疲憊了,羅毅這個對手,是他遇到的最讓人傷神的對手。這個對手的難纏之處,並不在於有很強的戰鬥力,而在於其根本就不按常人的思維行事,屢屢會出一些怪招、損招,讓人招架不住。福田一男自認為自己是很聰明的,但在羅毅面前,卻頻頻失分,這讓他感到無法忍受。
「羅毅,我發誓,我一定要抓住你」福田一男呲牙咧嘴地發著毒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