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兄們,沖啊!”
這是一場實力完全不對等的戰斗,野塚帶著田名日軍士兵和四名偽軍剛剛進入突擊營和**的包圍圈,四下裡的槍聲就一齊響起來了。日偽軍士兵在密如雨點的火力中死傷累累,余下的還沒等組織起有效的防御,中**隊已經開始沖鋒了。兩方的人數對比達到了十比一的程度,而突擊營和甘雨亭帶領的**也都是中**隊裡的精銳,拼刺刀的技術比日軍士兵有過之而無不及,戰斗完全是一邊到的。
僅僅打了十分鍾時間,戰場上已經沒有活著的日軍士兵了,野塚在中方的第一輪排槍射擊中就被打死了,身上被打得像蜂窩一般,臉上倒還留著點壯志未酬的樣子。偽軍死了一大半,余下的十幾個跪在地上,高舉著雙手,拼命地喊著饒命。崔希林帶著民兵歡天喜地地搜羅著日偽軍扔下的槍支彈藥,他們知道,這一次繳獲了這麼多槍支,他們人手一支槍的夢想終於要成為現實了。
“勝之不武啊。”甘雨亭很不好意思地說,“太欺負人了。”
“怎麼樣,老甘,還有沒有力氣?”蘇曉峰問道。
“當然有,吾尚有余勇可賈啊。”甘雨亭掉著書袋說,其實他讀書也不多,這句話是聽茶樓裡的說書先生講的。
蘇曉峰說:“那好,咱們接著再干一仗,如何?”
“沒問題,你說打誰吧?。甘雨亭爽快地說,不過又補充了一句,“如果是打余百”就算了,我回去不好交代。”
“山陽據點。”蘇曉峰說,“咱們剛剛蔣滅掉的,基本上就是止陽據點裡的主要兵力了。山陽據點最多只剩下一個排的兵力,咱們捎帶手把它滅了,也就拔掉山陽鎮邊上的一個釘子了。”
“那還等什麼,走。”甘雨亭干脆地說。
“要不,看誰先到?”蘇曉峰笑著提議道。
甘雨亭也笑起來:“比就比,誰怕誰啊。”他想起當年與突擊營初結識的時候,再軍就比過腳力,正因為比了個不分勝負,才有了後來的惺惺相惜之意。
兩個人各自組織起隊伍,一聲令下,兩軍開始向山陽據點猛沖。他們都知道,這一帶雖然名義上是日占區,但已經沒有什麼力量能夠跟他們這一千多號人對壘了,所以他們這場比賽跑得肆無忌憚。
挺進軍的四多號人也被甘雨亭逼著加入了賽跑,這可苦了這群孬兵了。甘雨亭本來就看不慣他們的作派,聽了蘇曉峰介紹的情況後,更是對他們厭惡之極,因此交代了手下的值星官要毫不留情地進行管束。
挺進軍的士兵只要跑得稍微慢一點,便有**士兵惡狠狠地用槍托侍候著。等到眾人跑到山陽據點下的時候,挺進軍的士兵已經全部癱倒在地,只有出氣沒有進氣了。
甘雨亭懶得去看挺進軍的丑態,他問蘇曉峰道:“老黑,你說怎麼打?”
“你想怎麼打?”蘇曉峰反問道,一千多人,全是精兵,打一個排據守的據點,想怎麼打都行了。“要不要先禮後兵,喊喊話啥的”小甘雨亭道。
蘇曉峰大搖其頭:“不可不可小鬼子都是死硬死硬的,想讓他們投降肯定是不行的。更何況,我們羅子也有言在先,對小鬼子,能殺則殺,不要活的。你一喊話小鬼子肯定先把據點裡的軍用物資都燒了,多可惜啊。”
甘雨亭點點頭:“你說得也對,要不咱們就開始吧,冉你下命令
“好。全體都有,目標山陽據點,攻擊!”蘇曉峰高喊道。
甘雨亭團和突擊營的士兵從四面八方向著山陽據點同時起了攻擊。雖說是以多欺少,他們還是保持了基本的戰術要領,先是用迫擊炮和手雷轟開了據點的圍牆,然後在密集火力的掩護下,起了沖鋒。據點裡只剩下了一個班的日軍和兩個班的偽軍,偽軍面對著這樣的陣勢已經完全嚇破了膽,丟了槍縮在角落裡等著投降。日軍在明知必死的條件下從碉堡裡沖出來,起了反沖鋒,然後一個個倒在沖鋒的路上。
蘇曉峰毫不客氣地帶著人把據點裡的物資都搬了出來,然後一把火燒毀了據點。日軍建一個據點也不容易,這把火一燒,估計日軍短期內在山陽鎮是無法重建據點的了。沒有了據點作為支撐,日軍想對山陽鎮進行掃蕩也就有些麻煩了。這就是抗戰時期敵後武裝對日軍占領區進行的反蠶食戰術。
鬧出這麼大的動靜,甘雨亭和蘇曉峰也知道不能在這裡久呆。鹹寧的日軍隨時都可能出動來增援,雖然說以甘雨亭的實力和個把大隊的日軍也能拼上一下,但他的任務畢竟不是在這裡與日軍作戰,糾纏進去就不便於脫身了。蘇曉峰也不想打硬仗,這次撈了這麼多好處,他已經知足了。
趕著從山陽鎮征來的大車,甘雨亭和蘇曉峰的兩支部隊帶著所有繳獲的物資返回了白茅村,這個地方離大路很遠,日軍輕易不會過來掃蕩,正
“老甘,剛才我在鬼子的指揮官身上搜到一個東西,你看看吧蘇曉峰壞壞地說,他把早先從崔賢堂手裡換下來的黃三寫給野塚的信遞給了甘雨亭。這個證據他是早就握在手上了,但一直沒有拿出來,現在終於有了一個名正言順的機會拿給甘雨亭看了。
甘雨亭接過信,也想不到蘇曉峰搞了什麼名堂,直接拆開來看。看過幾眼,他不禁勃然大怒,喊過一名傳令兵吩咐道:“去,把那個余百川和黃三都給我抓過來
余百川和黃三此時正蹲在一旁後悔自己找錯了靠山,原本以為甘雨亭兵強馬壯,能夠給自己撐腰,誰知道他和蘇曉峰居然是鐵哥們,而且兩家聯手消滅了日軍,這一仗打下來,甘雨亭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對蘇曉峰難了。現在余百川和黃三唯一的希望就是甘雨亭別找他們的麻煩,放他們平平安安地返回老窩去。
“二個,我們團長有請甘雨亭的傳令兵走到余百”和黃三面前,雖然說是有請,但身後幾名士兵臉上沒有一點恭敬的表情,倒像是在押送犯人一般。
余百帶著黃三忐忑不安地來到甘雨亭面前,甘雨亭的臉黑得像要下雨一樣,旁邊蘇曉峰倒是一臉打醬油的表情,似乎萬事與己無關。
“甘團長,你找我們?余百”問道。
甘雨亭道:“余副司令,我請你們二位來,只想問一句,你們兩個,倒底是誰通敵?”
余百川和黃三聞聽此言,只覺得汗如雨下。余車”連忙說道:“不是我,不是我黃三有心辯解,但又不知道如何說才好。甘雨亭的問話是二者取其一,如果黃三矢口否認自己通敵,豈不是間接地指認余百”通敵嗎?但要讓他承認自己通敵,那又不是自己找死嗎?
甘雨亭把蘇曉峰給他的那封信拍在桌上,怒道:“你們自己看看吧,這封信是怎麼回事?”
黃三一看到那信,只覺得萬念俱灰。本來還覺得自己能夠巧舌如簧地辯白幾句,現在證據確鑿,通敵罪是無可否認的了。他倒也沒想到這封信是從崔賢堂手裡流失出去的,還以為真的是從死去的野塚身上搜出來的。從野塚被打死那一刻起,他就一直在擔心這封信落到甘雨亭或者蘇曉峰的手上,現在最怕的事終於生了。
“余副司令,我且問你,這封信是不是你寫的?”甘雨亭目標直指余百川。
“不是我,不是我。”余百川連聲道,事到如今,他只求自保了。他一指黃三,說道:“甘團長。我對此事完全不知情,這是他一手辦的。不信。我們可以對筆跡
“這”黃三見余百”一下子把自己賣了,知道自己渾身是嘴也說不清了,還不如替余百川扛下來,說不定還有一線生機。
想到此,他撲通一下跪在地上,猛扇著自己的耳光,哭著說:“甘團長,這實在是我一時糊塗啊。”
甘雨亭也知道自己不能對余百川如何。如果他真把余百川拉去斃了,即使手上有這封信作為證據,未來也不好對上司交代。畢竟余百川的上面是王中將,是川軍過來的,和他的頂頭上司薛將軍不是一個系統的。涉及到這種政治問題,未來是有很多麻煩的。
“如此說來,余副司令與此事無關?。甘雨亭道。“完全無關。”余百川斬釘截鐵地說,“怪我治軍不嚴,黃三這個通敵的漢奸,請甘團長落吧
甘雨亭看看蘇曉峰,問道:“蘇支隊長,這事是由你而起的。你看如何處置這個漢奸呢?”
不等蘇曉峰說什麼,施海光在一旁插話道:“我覺得,挺進軍畢竟是**的序列,和我們新四軍隔著一層。雖說是友軍,我們也不好過多干涉。我建議,還是請余副司令把人帶回去,按挺進軍的軍紀處置吧
蘇曉峰本來有心直接把黃三弄出去斃了,聽到施海光這樣說,頓時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於是也跟著說:“施副支隊長的意見,也就是我的意見。甘團長,這事還是請你定奪吧
甘雨亭看著施海光和蘇曉峰這般支吾。知道他們是打著精明的小算盤。如果現在槍斃了黃三,余百川就把自己洗刷干淨了,以後突擊營和挺進軍是不死不休的仇恨,肯定會麻煩不斷。而如果放了黃三,余百川不可能自己去殺掉黃三,這個把柄就永遠都握在突擊營手上,未來挺進軍就不便於在鹹寧這塊地面上和突擊營再生什麼磨擦了。蘇曉峰這是用黃三的一條命,從挺進軍手裡換到了鹹寧這麼大一塊土地,實在是精明得很。
“好吧,既是如此,余副司令,請你把黃三帶回去,交給你們自己的軍法處去處置。”甘雨亭說道。
黃三聽到此話,只覺得身上像被抽掉了所有的力氣一樣,一下子癱軟在地。他知道,自己這條爛命剛才是捏在人家的手上,在場的每一介,人都有權力一槍要了他的性命。結果大家拎著他的命轉了一圈,又隨手扔下了,因刀心杭峰和甘雨亭都不屑干殺他,余百川則不好意思※
“甘團長放心,這個通敵的漢奸,我一定帶回去嚴懲。”余百川拍著胸脯說,通敵的罪名已經加在黃三的頭上,余百川自己覺得說話的底氣也足了一點。“甘團長,這封信是黃三通敵的罪證,我帶回去交給軍法處吧。”
說著,余百川伸手就想拿信,甘雨亭搶先一步把信收到了自己的兜裡:“這封信,我留著吧。黃三的罪證,可以讓他自己畫個押就行了。大家在場的都是證人,還怕他翻供不成?”
甘雨亭心想,這封信一旦回到你的手裡,你肯定會付之一炬,然後再去王中將那裡狀告我勾結新四軍,我手裡不捏著你一點把柄還行?都說戰爭是政治的延續,甘雨亭打了這麼多年的仗,對於政治也不陌生了,這種陰謀詭計是瞞不過他的。
余百川自然不敢跟甘雨亭去搶,人在屋簷下,他現在只能是忍氣吞聲了。甘雨亭和蘇曉峰把黃三推還給他,其實是推給他一塊燒紅的木炭。黃三是代他受過,他肯定不能殺黃三滅口,否則日後也沒人願意替他賣命了。但留著黃三,就意味著要永遠背著這個黑鍋,他即使回去了,也不敢找王中將說理去。
“余副司令,這件事,雖說是黃三瞞著你干的,但挺進軍這邊畢竟理虧在前。所以。你們兩家的恩怨,你看”甘雨亭拖著長腔說。
“一筆勾銷,一筆勾銷。以後鄙人對蘇支隊長的手下避讓三捨。”余百川哪裡聽不出甘雨亭的潛台詞,他早就知道甘雨亭鐵定是要幫突擊營的,只是找不到借口,現在他自己把借口送到甘雨亭手上了,甘雨亭豈有不利用之理。
“嗯,這才像個精誠合作的樣子嘛甘雨亭索性打著官腔。“大家都是抗日,能者多勞,這山陽鎮也是蘇支隊長打下來的,就請蘇支隊長繼續在這裡保境安民好了。余副司令想抗日,機會有的是,你們挺進軍兵強馬壯,完全可以考慮去打打武漢什麼的,能把武漢光復了,也是大功一件嘛。”
“一定一定。”余百川也沒聽明白甘雨亭說什麼,反正知道甘雨亭叫他不要再打山陽鎮的主意,便連聲地答應著。別說打武漢,就算甘雨亭建議他去打東京,他也是一樣回答的。
“好了,你們兩家的事,我算是調解完了。怎麼樣,我出了這麼大的力,蘇支隊長是不是該盡一盡地主之誼,請我喝上幾杯啊?”甘雨亭把目光投向了蘇曉峰。
蘇曉峰笑道:“這是應該的,我和甘團長之間還分什麼你我呀,就算當年我幫甘團長出了那麼大的力,該我請客的時候,我也沒含糊過啊。”“你什麼時候請我吃過飯了?擊斃松浦淳那次,也是我們師長掏錢請的客吧?”甘雨亭爭辯道,他扭頭看看余百川,見他不識相,便板著臉問道:“怎麼,要不,余副司令帶著弟兄們也一塊喝幾杯?”
余百川拼命搖著頭:“不敢不敢,唉。手下出了這麼大的事情,我哪還有臉和二位長官一起吃飯。改天,改天到我地面上,我擺酒給二位謝罪。這一次嘛,兄弟就告辭了。”說完,他拉著黃三一溜煙地跑了。其實,剛才他倒不是不識趣,只是甘雨亭沒有話,他不敢主動跑路而已。
看到余百川帶著挺進軍的嘍羅們像避瘟神一般跑掉了,甘雨亭和蘇曉峰都哈哈夫笑起來。甘雨亭對於黨派政治沒什麼興趣,他只知道自己和突擊營投緣,願意替突擊營出這口氣。至於余百川,在他眼裡只是一個小混混而已。
“老黑,以後這個姓余的是不敢來找你的麻煩了,如果他敢鬧,我把這封信往薛長官那裡一交,他不死也得退層皮,薛長官可是最恨漢奸的。”
“老甘,我就知道你夠朋友。”蘇曉峰由衷地說。
“既然夠朋友,一頓酒的事情還要我吱聲嗎?”
蘇曉峰憨笑著說:“我們新四軍窮著呢,不像你們**,拿著美國人給的錢,富得流油啊。這頓酒,要不還是你請吧?”
甘雨亭道:“也罷,我請就我請。等吃完飯,從山陽據點繳獲的那些物要,我得帶一半走。”
“打住,咱們兄弟倆還分得這麼清嗎?既然到了我的地面,怎麼能讓你請客呢?”蘇曉峰突然變得無比仗義,“物資的事情,說出去都丟人,堂堂美械**,能稀罕那幾條破槍嗎?還是留給我們這些土頑吧
“留不留,就看你這桌酒是不是誠心了,如果酒喝好了,那幾條破槍我倒是真的不稀罕。如果酒沒喝好,我不會拿著那些槍去換酒喝?。
“沒問題,酒管夠,今天咱們不醉不休!”
“支隊長,酒席已經擺好了,請各位長官上桌吧。”崔希林探頭進來說著,“照你的吩咐,我把山陽鎮所有人家裡存的年酒都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