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城凡經到了最後關頭,在城頭卜,守城的軍民只幸,「小到勸人,而且個。個都帶著傷。堅固的掩體在日軍一輪又一輪的打擊下,已經毀壞殆盡。手雷和燃燒瓶都已經用完了。子彈也接近告磐,連農民們自己帶來的大刀、長矛等冷兵器也已經捲了刃,無法使用了。
日軍先後動了十幾次攻勢,都被守城者打退了。幸運的是,由於日軍是輕裝前進,攜帶炮彈不足,而網村寧次又因為銅州個置不重要而拒絕派出飛機配合,這才使得守城者能夠一直堅持下來。
在城外土丘上,佐枝的臉黑得像被硝煙熏過的銅州城牆一般。這一仗,他已經徹底地輸了,即使他現在能夠把銅州城打下來,他也是輸得一乾二淨了。以整整一個旅團的兵力,攻打一座只有蹦名民團士卒守衛的孤城,打了兩天時間也沒有能礙手,這樣的敗績在日軍侵華歷史上可以說是絕無僅有的。
剛剛退下來的日軍士兵正在重新整隊,準備起新的一輪攻擊。這些士兵的身上也都沾滿了血污,臉上帶著沮喪的神色。在一輪又一輪的衝鋒中,他們早已喪失了所有的鬥志,城頭上的那些守兵,一看就知道是剛剛放下鋤頭的莊稼漢,他們的作戰技能近乎為空白,但他們身上洋溢著的那種凜然不可侵犯的氣勢,深深地震撼了不可一世的日軍士兵們。兩年多以來,他們第一次感覺到了中國的可怕,如果每一個地方的中國百姓都像銅州的義勇軍這樣視死如歸,一個小小的日本,能撼動巨人般的中國嗎?
「旅團長,網村司令官來電報,詢問我們的進展情況作戰參謀小聲地對佐枝說。「告訴他,我們正在攻擊銅州城。」佐枝木然地吩咐道。
「報告,我已經向網村司令官匯報過了,他
「他說什麼?。佐枝不以為然,其實,網村說什麼他也完全能夠猜到了,仗打到這麼糟糕的地步,再難聽的話他也有心理準備了。
作戰參謀道:「網村司令官命令我們,馬上離開銅州。否則」軍法從事
「巴嘎!」佐枝咬牙切齒地喊道,「只要再給我一個小時,不,只需要半個小時!」
「旅團長,三思而行」
「花網少佐已經向我報告過了,他說城匕中國人的彈藥已經用完了,只要再組織一次強攻就可以了。命令部隊休息半小時,半小時後,對銅州城進行最後一次攻擊。」佐枝像個輸紅了眼的賭徒一樣,完全是孤注一擲了,這個時候如果讓他放棄銅州,他就連最後一塊遮羞布都丟光了。
銅州城上,湯元浦臉色慘白地半躺在隱蔽所裡,**著上身,胸口裹著繃帶,鮮血不斷地滲出來。在剛才的輪番激戰中,他身上十幾處負傷,胸前的這一處是最重的,讓他完全喪失了戰鬥能力。
萬宗安蹲在他的身邊,正在向他介紹著戰情。
「湯縣長,咱們的手雷已經全都用完了,大部分的步槍都沒了子彈,要機槍只剩一挺還能射擊,而且子彈也不多了
「鬼子那邊怎麼樣?」
「鬼子光死屍就已經達到了上千人了。受傷的也不少於這個數。不過,看來鬼子不打下銅州是絕不甘心的了,我從望遠鏡裡看到,他們正在整隊,估計馬上就要起新一輪衝鋒了。」
「銅州守不住了。」湯元浦慘然地笑著說,「宗安,趁著鬼子還沒衝鋒,你帶著人撤吧。鬼子一直沒有封鎖我們的西門,你們還能撤出去。」
「那你呢?」
「我早就說過了,我是一縣之長,只能與縣城共存亡。不管怎麼說,我一個。小小的銅州拖住了鬼子整整兩天兩夜,還打死了上千鬼子,值了。」
「縣長,你也撤吧,咱們已經能向上峰交代了。」萬宗安道。
湯元浦搖搖頭:「宗安,這不是對上峰交代的問題,而是對我自己交代的問題。再說,我的傷我自己知道,就算撤出去,也撐不了多久了。所以,你帶著人走吧,把我讓你存著的那箱炸藥放到我身邊來,我決心以身殉城。」
「縣長,既然是這樣,我萬宗安就陪你一同殉城吧
「不必了,你去集合城上的保安隊和義勇軍,帶領他們撤吧。沒必要讓這些勇士們陪著我一起死。」湯元浦堅決地說。
萬宗安走出隱蔽所,對正在忙著修復工事的軍民喊道:「弟兄們,鄉親們,現在鬼子馬上就要起新一輪衝鋒了,咱們的彈藥已經耗盡了,湯縣長命令我們棄城撤退,他表示要自己留下來殉城。現在我們來站隊,願意留下來陪著湯縣長繼續守城的站我左邊,願意離開的站右邊
眾人都走了過來,一名老者扛著鋤頭站到了萬宗安的左邊,說道:「你們年輕人走吧,我年紀大了,就留下守城吧,死也和鬼子一起死,不能讓小鬼子說我們逃跑了
一位中年漢子也走到了左邊,說:「我出門之前,已經把後事都交代好了,如果縣城丟了,我還活著,回去沒臉見人,我也留下吧
兩位年輕人互相
「哥,你走吧,我留下來,給爹娘送終的事情,就交給你了。」
「老二,你走吧,我留下來,你年紀比我小
「要不,咱們抓鬧吧,誰抓到了誰就留下。」
每個人都面臨著生與死的訣擇,最終。大多數人都站在了左邊。兩天的激戰,在每個。人的血液中都灌進了鐵和血的成份,在他們的心中,堅守的目的已經不僅僅是為了這一座孤城,而是為了中華兒女的尊嚴。
「女人一律站到右邊去」。萬宗安看著這些視死如歸的勇士,強忍著內心的感動,冷冰冰地下達了命令。
「為什麼?」站在左邊隊伍裡的姑娘和婦女們都抗議起來。
「銅州的男人還沒有死絕,我們不能讓女人去送死!」萬宗安道,「為了讓孩子們不戳我們的脊樑。各個小妹、大嫂們,求求你們,還是撤走吧。其餘的人,跟我進入陣地
日軍的最後一次衝鋒開始了。守城的軍民把能夠找到的一切防禦器具都搬上了城頭,生石灰、磚塊、澆上煤油後點燃的棉絮,衝上城頭的日軍越來越多,守城軍民舉著各種原始的武器撲上前,與日軍進行著殊死的肉搏。
「湯縣長,城頭已經完全失守了!」萬宗安向湯元浦報告道。
「好,扶我起來,該到我與城同亡的時候了!」湯元浦艱難地說,大量的失血已經使他虛弱到了極致,他拼出最後的一絲力量,站了起來。
「突擊營,衝鋒!」
就在湯元浦準備拉響最後一管炸藥,以身殉城之時,一聲吶喊在城頭上響了起來。緊接著,從西門的方向,捲來一彪人馬。當前的十幾名士兵人手一把湯姆遜衝鋒鎗,向著剛剛湧上城頭的日軍士兵傾洩著彈雨。在他們的身後,幾百若士兵手握著上了刺刀的步槍,高喊著殺聲奮勇地衝來。在這支隊伍中,一面煙熏火燎過的戰旗迎風招展,上面寫著五個大字:江東突擊營!
「縣長,突擊營來了!」萬宗安眼花閃閃地高喊道。
「是突擊營。他們終於來了」。湯元浦喃喃地說,「這面旗我記得,兩年前,是我親手把它交給羅毅的,羅毅當年就是舉著這面旗,在燕子礬抗擊」崎聯隊的。」
「我就說了嘛,突擊營絕不會袖手旁觀的!我們得救了!銅州得救了」。
如名突擊營士兵的到來,完全扭轉了城頭上的局面。由於大量的雲梯都被義勇軍毀壞了,衝上城頭的日軍只有不足百人,而且沒有攜帶重武器。生龍活虎的突擊營士兵突然出現,使日軍措手不及,再想組織抵抗已經來不及。日軍士兵在突擊營的彈雨下紛紛斃命,屍體從城頭上滾落下去。已經絕望的守城軍民看到突擊營到來,如久旱逢甘霜一般,精神抖擻,隨著突擊營一起撲向敵人。
「出什麼情況了?」佐枝大驚失色,明明看到城頭上的守軍已經彈盡援絕,馬上就要崩潰了,怎麼會突然出現了一支生力軍,而且軍事素質和裝備水平都遠遠地出了普通的中國正規軍。「報告旅團長,中**隊的援軍到了」。作戰參謀報告道。
「他們是從什麼地方冒出來的?」
「估計」,估計是從銅州的西門進去的。」
「這是哪支部隊?」
「他們的軍旗上寫著,叫作江東突擊營。」
「江東突擊營?」佐枝倒抽了一口涼氣,「我記得這支部隊,沒錯,就是這支部隊,在長江邊上阻擊了川椅聯隊,他們的戰鬥力和戰鬥意志都令人震驚
攻城的日軍已經全線潰退下來了,突擊營出手兇猛,從城頭上向下狂甩手雷,把毫無準備的日軍打得落花流水。本來,日軍認為城頭上的守軍已經沒有彈藥了,防備的心態也鬆懈了幾分,現在遇到這種突然的打擊,自然是一些還手之力都沒有。
「報告旅團長,網村司令官急電!」一名傳令兵飛跑過來,手裡舉著一份電報。
佐枝的作戰參謀接過了電報,讀了幾行,臉色大變。
「怎麼,網村司令官又命令我們繞開銅州了嗎?」佐枝問道。
「旅團長,據飛機偵察,在我們攻打銅州的兩天裡,有五個師的中**隊向武們迂迴包圍過來了,網村司令官判斷,中**隊有合圍我部的意圖,命令我部馬上順原路撤回奉新。再不走就晚了。」
「巴嘎!」佐枝大怒,「我不甘心,一個小小的銅州,不能成為我的滑鐵盧。我要再組織一次衝鋒!六個大隊,全部出擊」。
作戰參謀道:「旅團長。來不及了,中**隊的前鋒距銅州只有幾個小時路程了,再不走,我們就全完了!網村司令官說了,他要追究你違反軍令,擅自攻打銅州的責任。
如果我們這個時候還不撤,你就要上軍事法庭了
佐枝像洩了氣的皮球一樣,咕咚一聲坐到了地上,好半天才舉起指揮刀下令道:「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