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浪的起伏,讓船上的事物隨之搖晃,門是緊鎖的,昏暗的室,空氣中彷彿有無數虛幻的陰魂,散播著深深的寒意。
他的精神狀況越來越虛弱,經常發狂似地嚎叫,用頭撞牆,砸爛一切能看到的事物,得幾個大漢協力方能制服這瘋癲的可憐人。
為了防止他自毀的傾向,惡人讓屬下隨時關注囚犯的動靜,並在牆上鑲嵌軟軟的塑料板,傢俱上也包著厚厚的毛皮,端入的食物也用木盤木碗盛著。
也有平靜的時刻,菜餚和水裡顯然添加了藥劑,他在飯後頭腦總能清醒不少。
莫非匪徒在治療他的隱疾?不,怎可能有如此好心而且博學的惡人?
他偎依在床頭,偶爾和居住在石中的守護神交談,但最近,那親切的鬼魂不知為何,越來越沉默寡言,他寂寞得要命,時間彷彿凝固了。
為了打發時間,他抬頭觀察著天花板的紋理,想從那些雜亂的木紋中找出規律,這沒任何意義的舉動,讓他愉快地消耗了幾個星期的空虛光陰。
每隔一小時,門裙處的滑板就被輕輕抽開,露出一對警惕的眼眸,掃探一番後,便將滑窗合上。
他企圖和守衛們聊聊,但這些漢子的嘴都如鐵鑄的,沒關係,他自能找到樂趣。
他通過觀察,發現一共有四名看守,他給他們起綽號,負責送飯食飲料的,左臉上有道傷痕,於是叫刀疤,早晨至中午,守在門前的,叫晨鷙,另兩個時間段的獄卒,一個叫貓頭鷹,一個叫海蛇。
他像構思文章似地。想名字想了許久,等推敲完畢後,他又開始給其他人起名,放風時能遇見的那位漂亮女頭子,叫黑薔薇,至於那個掌控一切的幕後大首領,叫神秘怪。
但更多的時間,他陷入了無邊無際的回憶。主要是想念他的愛人,想念他和她相聚地一切。
典禮伊始,就籠罩著不祥的氣息,天空佈滿陰霞雲層,望上去像座鉛制的沉重穹蓋,悶雷如車枯輾壓過碎石子路似的嘈雜不停息,雨點淅淅瀝瀝,沿著大教堂的彩色馬賽克玻璃窗滾落。
他卻快活地想歌唱,激烈的幸福感讓他如癡如呆,昏昏欲睡。如飲了醺人的酒。醉得不能自拔。
英俊的青年穿著莊重地禮服,在主廳翼殿的長廊上排徊,他的心喜悅得像一朵薔薇抨然開放。
來往忙碌的僕從和教堂的神甫。經過時朝他鞠躬行禮,並小聲叮囑,「殿下,請在房間裡等候。」
「沒關係,讓我走走。」他親切地回答。
望著幸福的小男人,所有人臉上都浮現出淡淡的理解的笑容。
是呀,他怎坐得住呢,幾十分鐘後,他將實現夢想,那滋味美妙難以言喻。
他焦急地等待著未婚妻。和她攜手,走向萬眾矚目的殿堂。
似乎有閒人在前方的轉角處竊竊私語。
「儲君和金雀花家地長女聯姻,看來皇室和貴族長老院地對立,有緩和的跡象。」
「那姑娘可不簡單,說不定,我們尊貴的儲君飲了鳩酒也不自知。」
一瞬間,怒氣在他地血脈中激盪,心臟裡搏動的宛若沸騰的岩漿。
有人膽敢褻瀆他的愛情!將他的婚禮鄙夷為政治上的因素!用嘲弄的口吻指責他的摯愛!
即將到來的,是他此生中唯一的婚禮。完美神聖無暇,怎能讓愚蠢地流言蜚語給玷污!
這些人真當他懦弱得不會生氣麼?皇室的教育,讓他熟讀《君王論》,他有幾百種法子,讓無事生非者嘗到最毒辣的苦難,讓所有心懷不軌的人瞧瞧,拜倫未來的皇帝,發怒時是何等的威嚴。
仁慈不代表無知,大度不代表軟弱。
他剛準備快步走上前去,想瞧清楚是誰在冒犯。
「殿下,儀式正式開始了,請迎接您的新娘。」禮儀官的聲音。
說閒話的人被驚動,走廊轉角處傳來慌張地腳步聲。
他無心去追了,因為他看到了世間無雙的美人兒。
金絲般的秀頭梳成了漂亮的髮髻,額上豎著迷迭香花瓣造型的藍鑽王冠,純潔的拖地薄絹白婚紗包裹著那美妙的身軀,臉頰塗了淡淡的金粉,嫣紅的唇嬌艷欲滴。
「你終於是我的了。」他想。
鋪著紅地毯,漫長走道的兩側,賓客們已然坐好;身著紅衣法袍的主教,正將摻了玫瑰香露的清水放在彌撒台上;父王在二樓的觀禮小陽台,隔得太遠,瞧不清父親臉上的表情,只看見他倚靠在御座的右側,左側放置著由潔白羚羊角堆砌成的几案,上面躺著一本厚厚的福音書。
那是皇室婚禮古老的傳統,傳說當主教宣佈兩人正式結為合法夫妻時,天國的父會蒞臨人間,端坐於凡世之王的左邊,為新人祝福。
聖潔的音樂,隆重的禮炮,教堂外萬民的歡呼,隨著兩位新人在紅地毯上前行的步伐,紛紛起立的嘉賓。
「……在天國的見證下,朱利爾斯·馮·科摩與佩姬·唐·萊因施曼,正式結為夫妻,此婚姻受世俗律法與神授之權庇佑,神聖不容侵犯。」
「我想吻你,吻你的紅唇,吻你白淨的肌膚,吻你芬芳的身軀,只要想到你,我便能戰勝世間最邪惡的妖魔鬼怪。」朱利爾斯呢喃著,他繼續回憶著。
婚典和蜜月旅行,奢華而且迷醉。
他對新婚之夜應當發生的場景,早已盤算了無數遍,那將是充滿情慾和愛的,是滾燙的,有鮮紅的葡萄酒,有愛人輕拂的鼻息,她會偎依在自己的懷裡,龍膽藍的明亮眼眸中滿是朦朧的霧,他會給她述說世間最甜蜜的話語,也許她還會說,「好吧,親愛的朱利爾斯。我想我一直弄錯了,你是個能給我幸福的男人。」
這一幕沒有發生。
美好地夢境消逝,殘酷的現實重新包圍住他。
「我想我們應該分床睡。」
「可我們是夫妻!」
「這世上,有哪個國家的哪條律法,規定妻子一定得和丈夫交配?」她回答。
瞧瞧,這是什麼詞,交配?
古樸的說,那發乎本能的行為。叫夜禮;羅曼蒂克的說,叫愛之旅,百科辭典上叫交媾,民間沒文化的人直接喊上床。
她非得故意用這種粗俗到極點的詞來形容麼?
可能她是氣憤於婚姻中地政治因素,沒關係,他會慢慢讓她相信,他對她的愛沒半點雜質。
一切都會好轉的。
……
他笑出聲來,癡狂的笑聲在寂靜的房間中,無形地顯得略微詭異。
瀆神者的魂靈無言地傾聽著,它一直在琢磨儲君所經歷的這場綁架。其中的疑點。
它需要這個可憐蛋的身體。但在佔據之後,想恢復以往的神力,還需要拿回永恆之櫃。它可不想重生沒多久。就被區區地綁匪撕票,扔進海裡。
不過從匪徒地態度中來看,他們似乎不想傷害朱利爾斯。
聖城安諾並不是一片充滿純潔信仰的淨土,他昔日見識多了各種陰謀詭計,它推測到,這群綁匪想對付,或者想得到的,另有其人。
儲君只不過是被利用地對象。
當然,這推斷沒必要好心地說給朱利爾斯聽,它只需要靜候事態的發展。來等待最恰當的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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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窺探孔望進去,那個年輕的男人,嘴角帶著笑,眼神卻呆澀,整個人顯得死氣沉沉。
「我是否幹得太過了,畢竟他並非我的仇人。」福蘭合上窺探孔的遮板,皺著眉頭想,就算他用所能提供的最好環境,禮遇著儲君。除了人身自由,他不會受到任何苦痛,也一直運用自己的學識,研製藥物,來治療對方精神上的頑疾,但這些行徑都是虛偽的,掩蓋不了幕後陰險地罪惡。
這念想只能徒增良心上的煎熬,福蘭早已無法回頭。
「你又心軟了?」勞薇塔敏感地察覺到,頭兒神情中的陰鬱。
她其實很難理解這種彆扭的思維模式,既然決定復仇,就得抱著放棄一切的決心。
頭兒不缺乏決斷力,具備著足夠的意志力,懂得駕御事物和人心,但太過清醒,清醒得開始厭惡自身。
邪惡得無視任何道德的人,在世間是不存在的。任何人幹壞事時,總會為自個找借口。
人人都有屬於自己的正義,就如一棵樹上沒有完全相同地葉子,世上即便公認的正義觀,折射到每個人的心中時,都會因為各種的理解,產生變化。
強盜搶劫富人,會喊著劫富濟貧的口號,讓自己的行徑宛若是公正大義的美德騎士;黑幫拿著刀具槍械,為了地盤互相砍殺時,會念叨著都是為了兄弟手足;暴君錄削人民,也會想著既然神靈讓他坐上御座,就代表著認同他的所作所為。
人擅於麻痺自己的精神,讓他們的言行顯得正確凜然。
「他們有罪,我便代替公義來審判」、「復仇是天賜的權利,這無關善惡,是人無法錄奪的天性」、「干,老子沒錯,錯的是他們」,任何借口都好,只要隨便找一個,頭兒就不會表面上堅強,內心卻不停受到煎熬。
他無法掩蓋仇恨,於是走上復仇之路,可同時,他也沒覺得自己就是正義的使者,正在做理所當然的事情。
在地獄中仰望天國?
這簡直是傻子的邏輯,只存在於書中的淺薄句子。
否則以凡人的精神,是不住的。
「不是心軟。」在灰眼姑娘胡思亂想時,福蘭回答道,「只是,我覺得自個挺虛偽。」「虛偽不是貶義詞。「勞薇塔說道,「那代表人終於長大了。」「長大?」福蘭啞然失笑,「我很久以前,就不是孩子了。」
「也是。「姑娘微微靠近點,手緩緩伸向男人的襠部,技巧性的挑逗著,「嗯,的確不是孩子的了。「對就對,錯就是錯,黑白分明。
只有孩童才這麼覺得。
世上的事兒,哪有這般清晰明瞭的。
在炙熱的堅挺,擠開緊實濕濡的通道時,勞薇塔愛憐地摸著男人的頭髮,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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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了,想說點什麼,想了想,米什麼好說的。
只能說,在新的一年,我著實是應當勤奮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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