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徒 第五卷 第四十四章 女教父馬蒂達?(二)
    深夜十點二十五分。

    馬蒂達面容平靜地走著,她穿過城中心的貿易廣場,避開廣場臨側的市區教堂,禮貌地朝兩位站在街頭的巡警笑了笑,從幸福大街的十字路口西轉,周圍的建築群慢慢由商業店鋪、劇院、百貨大樓和精裝公寓,變為有些年頭,牆皮已然發黑的樓房。

    艾茜趾高氣昂地跟在後面,她崇拜和迷信姐姐的力量,在旅途上,她們經過一片荒蕪丘陵地時,曾遇見了狼,小丫頭怕得要命,但嗜血的饑餓野獸,在察覺到獵物爆發出的巍巍神力後,哀鳴地四下散開。

    在孩子的世界觀中,狼遠遠比人可怕,艾茜氣呼呼地在心底想,“偷了我的錢,還打翻我的蛋糕,有姐姐在,一定能逮住你們。”

    人是種喜愛劃分等級的生物,這從聚居點的分布就能盡顯無遺,富翁、聲望顯赫的大人物、新貴族們,不會和普通市民混居在一起,而小市民們也對窮人、乞丐皺眉不己。

    新莫良區坐落在城市西邊,是全市最陰暗貧窮的角落,官方統計中,這裡居住著三萬七千名公民,大多是生計窮困燎倒的苦力工人,無家可歸的流浪漢,老妓女、被主流社會不容的渣漳,就像是骯髒溝渠中淌過的人形污水,覆蓋著沉腐的泥。

    經常能看到全副武裝的警探,沖進某棟破爛小樓的房間裡,擰出幾個胳膊上有刺青的男人,讓他們交待不久前發生的罪案是誰干的,而另一家不惹眼的酒吧頂樓,又有一梆子流裡流氣的混混,議論著有人撈過界了,得給點教訓。

    但新莫良區也是城市治安最穩定的地方,黑幫份子視這兒為家,有號召力的頭目們絕不准許有人在家裡胡亂鬧事,惹了麻煩出了糾紛。去外面解決。

    兩個生人在夜幕下闖入了家中,一大一小兩位標致的美人兒。

    深夜十一點。

    金手指地巢穴位於新莫良區東大街轉角的巷子裡,遠離馬路,門前砌著簡陋的圍牆,牆頂釘著一排帶刺的鐵絲。

    唐文敦是個戴著眼鏡,打領帶穿禮服,個頭削瘦的中年人,從外表來看。像個正經商人多過扒手頭子。

    不過此刻,他亮晶晶的額頭上正冒著枯稠的汗球,鋼框眼鏡的鏡片不停蒙上一層霧,讓他反復取下眼鏡,擦個沒完。

    在聖武士姑娘找上門來之前,他遭遇了一場更大地麻煩,面臨著關乎生命的大危機:教父在今晚親自帶人來查他的帳,事先沒有半點風吹草動,他來不及准備妥當。

    按規矩,扒手團伙每月的收入。有七成要上繳給這位黑道大佬。

    但唐文敦心知肚明,其中至少有三成被自己暗中扣下。

    這活計本就沒有帳薄可言,是多是少完全由嘴說了算。他干得神不知鬼不覺,原以為絕不會出砒漏。

    六名大漢面容陰沉地站在房間裡,其中一個穿著花呢上衣的男人拍拍他的肩膀,“伙計,別擔心,例行公事罷了,我並非懷疑你的忠誠。”

    “皮爾先生,這是理所當然的。”唐文敦笑得比哭還難看。

    皮爾是教父的名字,這位大佬生平最恨被手下欺騙,唐文敦還記得有個小頭目也是卷了筆錢。結果被發現,他不希望自己去海底和那個身上有五個彈孔的可憐蟲相聚。

    “保險櫃地密碼。”

    文敦盡力掩埋住不安地表情。

    櫃門被打開,裡面的三層格板上分別放著一堆現金和即付債卷,最底層是唐文敦私人的財產,一小袋金條和幾張匿名地存折單據。

    大佬估算了下數額,在合理的范圍內,符合一個小頭目的收入,於是笑著說道,“加起來差不多有八千塊。你很讓我滿意。”唐文敦松了口氣,他暗中在衣服上擦掉手掌裡的濕汗,獻媚地回答,“當然,我可不敢對頭兒有所欺瞞。大伙好不容易來趟,不如來幾場牌局,或者找幾個姑娘來服侍您和兄弟們。”

    他想找方法來討好對方,這次的突然檢查,讓他覺得教父對自己起了疑心,這可不是好現象。

    “等等。”皮爾突然說,他在臥室裡轉了轉,敲了敲牆壁,聽著回音,然後取下了掛在牆上的一副裝飾風景畫。

    畫框背後的牆皮上,露出一個砌在磚中的小暗櫃。

    “嗯哼,意外之喜,讓我檢查下。”

    唐文敦的血液快要凝固了,他眼睛瞟向窗外的巷道,還有那扇半敞地門。

    漢子們目不轉睛地注視著他,手放在腰側。

    深夜十一點零七分。

    橡樹果不會離橡樹太遠,找到了小混混,就能找到他們的頭子。

    馬蒂達想著,她選擇了一家小酒館,招牌的燈熄了一半,屋裡煙霧彌漫,有九張桌子,坐滿了穿皮茄克,腰間藏著匕首的男人。

    小艾茜膽怯地躲在她身後,偷偷探出頭張望,一屋子外表凶狠的陌生人,滿嘴淫詞穢語,笑聲粗魯。

    “聽說了麼,南街的那幫小子剛弄了批硬貨。”

    在黑道的行話上,將贓物分為浮貨和硬貨,前者是指容易銷贓的珠寶首飾,後者則是當局禁止私下交易的違禁品。

    “最近風聲緊,貨壓在倉庫裡遲遲脫不了手,遲早惹出麻煩,可別連累到別人,得有誰去和他們談談,大局為重。”

    “有人瞧見皮爾大佬了,帶著好幾個人。”

    “住嘴,大人物地事兒輪不到咱們操心。”

    真是令人難以置信,這便是墮落的真實寫照麼?馬蒂達暗暗啐道。

    我不該歧視鄙夷的,主不會放棄任何迷途的羔羊。馬蒂達又譴責著自己的偏見。

    引導罪人遠離地獄,不是迷茫的我,有資格做的。馬蒂達在胸口劃,著十字。

    煙和酒混合的臭味讓聖武士緊定著眉,姑娘微微鞠躬,優雅地做了個最苛刻的禮儀老師都無法挑剔的問候禮,她輕聲說,“抱歉,打擾了。請問,我該怎麼聯系到唐文敦先生?”

    無人理會,甚至沒人注意到馬蒂達地詢問。

    一個酒吧女招待突然尖叫道,“該死,誰摸了老娘的屁股!”她顯然被哪個色迷迷的混蛋偷襲了臀部。

    有人揶揄地舉起酒杯,“為女士的屁股干杯!”

    又一陣粗俗的聒噪,淹沒了馬蒂達再度提出的疑問。

    “你應該大點聲,也別文縐縐的。否則再問十遍也是白費力。“艾茜提醒。

    馬蒂達恍然大悟地點點頭,這兒不是上流階級的社交界,沒有衣香鬢影地淑女和風度翩翩的紳士,待人處事的方式得隨著環境的轉變而有所不同。

    她吸了幾口氣,模仿著方才吧女的口吻,用最大的音量吼道,“唐文敦在哪裡?老娘要找他!”

    效果相當明顯,喧嘩的聲浪啞然而止,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大門。

    馬蒂達卻有些臉紅,“老娘”是個粗俗的俚語。她為自己口吐髒話的行徑感到羞愧。

    俗世是壇五顏六色的大染缸。待得越久,越會在潔白無暇地心靈上塗抹出各種色澤。

    酒館裡很有幾個下班地金手指,他們疑惑地交換了下眼神。

    “仇家?”

    “眼生得很。不像本地人。”

    扒手們最會察言觀色,但眼前的兩位姑娘看起來毫無威脅力,就如兩只誤入巢穴的小羊羔,他們放松了警惕,一個看起來是小頭子地人上前問道,“你是誰?”

    “先生,您認識唐文敦?”馬蒂達很高興有人來解答她的疑問。

    對方裝著迷惑不解的聲音說,“唐文敦?似乎有這個人,你找他干什麼?”

    “我想拿回失竊的錢袋,裡面有一張五十塊整鈔。七十二塊的零錢,合計一百二十二塊。”馬蒂達誠實地回答,說髒話尚可理解,但欺騙就絕對違背了聖武士的信條,“還有一盒蛋糕,值三塊錢,我希望能得到賠償。”哄堂大笑,有幾個外幫的小子吹著口哨,調你道。“唐文敦怎麼混的,連女人都敢獨自找上門來。”

    “哪裡來的笨妞!”金手指哭笑不得,他沒見過這種蠢得要命的姑娘,以為自己正在警察局裡報案麼?他回頭朝同僚擠了下眼,讓他們出去查探下外面是否有灰佬地便衣。

    手下很快轉回來,做了個手勢,表明沒有異常,不是警察故意布下的陷阱。

    小頭子安心了下來,他想掏匕首,又覺得對付兩個小姑娘實在是大題小做,於是凶狠地吼道,“滾,你他媽的該慶幸自己還沒受到傷害。”

    他轉身想走,一只手鐵鉗似地緊緊抓住他的胳膊,劇烈的疼痛讓小頭子以為骨頭都斷了。

    “我只想要回屬於我的東西。“馬蒂達充滿歉意地說。

    混混們圍了上來,有人握著小刀,有人敲破了酒瓶,兩個小妞也膽敢來新莫良區鬧事,這簡直是羞辱了所有的幫派。

    “願天國拯救你們,犯罪的人,都將在地獄受到審判,祈禱和行善能減輕罪過。”馬蒂達想勸導這群走在歧路上的無知羔羊。

    回答她地,是一個毫不憐香惜玉的拳頭。

    蒼白的火在聖武士身上隱隱欲現,又在主人的意志下熄滅了。

    他們罪不至死,寬恕比懲罰更偉大。

    然後馬蒂達的鼻子上狠狠挨了一下,腳下又被一絆,趔趔趄趄地摔倒在地。

    “別過來!”小艾茜驚慌失措地尖叫著,她沒料到姐姐這麼脆弱,但還是慘白著臉,舉著張椅子擋在馬蒂達身前。

    “嘿,這兩小妞可算漂亮,別打壞了。”一個混混舔了舔嘴唇,露出猥瑣地表情,他剛想伸手去抓艾萏,整個人卻飛了出去。

    馬蒂達捂著鼻子,鮮紅的血順著指縫流出來,臉上紅腫了一大塊,聖武士姑娘悲戚地呢喃,“為什麼暴力,要比善意更容易解決問題呢?

    這世界真荒謬。“深夜十一點半。

    不到半個小時,唐文敦就知道了正在發生的另一個災難。

    一個鼻青臉腫,模樣狼狽的金手指猛地推開門,嚷道。“頭兒,有個悍妞正在找你,她……”

    幾把戳在腦門上的槍讓報信的扒了個冷顫,他這才發現,整個,房間混亂不堪,桌櫃四腳朝天,破碎的花瓶殘片滿地都是,而唐文敦滿臉是血。呻吟地癱坐在扶手椅上,雙手反背,戴著手銬,赤身裸體,胯下的毛被人拔光,那東東血跡斑斑,在寒氣和恐懼中,畏縮得比拇指還小。

    一個男人將倒霉的扒手拖出了門,唐文敦隨後聽到了一聲沉悶地槍響,他的臉比紙還白。

    皮爾滿面嘲弄。“瞧瞧。你的私人保險櫃裡,放了足足六萬塊,我想知道。你還在哪兒藏了本屬於我的票子?”

    “在……在我的情婦那裡!”唐文敦拼命喊著。

    “情婦?”

    “就是找上門來的女人,她快到了,別殺我!”唐文敦胡亂扯道,能拖延點時間是一點。

    大佬點點頭,決定等等在實行幫派的私刑。

    晚上十二點。

    馬蒂達觀察著面前的院牆,她讓艾茜在門口等著,“我拿回錢袋,咱們就離開。”

    小丫頭還處於興奮狀態,剛才姐姐神勇極了,近二十個拿著武器地男人都不是對手。如果不是開始時挨了一記冷拳,簡直是完勝。

    她的眼眸中都冒著崇拜的星光。

    聖武士姑娘安置好艾茜,輕盈地躍過圍牆,試著推門,走進鋪著淺棕色地毯的大廳。

    她的身形猛然停住,皺起眉,空氣中,隱約飄著血腥的氣味。

    “律令:偵測人型”,馬蒂達閉著眼。施展神術,腦海裡頓時浮現出七個人的身影,五個正潛藏在廳門後,兩個在樓上的房間中。

    她認為是宅樓裡的私人保鏢,於是喊道,“唐文敦先生,請把我的失物交還,承認犯下地過錯,並不值得羞恥。而且,請別讓你地人躲在門後,我已經發現了。”廳門突然被拉開,一個持槍的男人出現在姑娘眼前,槍的呼嘯點燃了聖焰。

    “為何非讓我使用暴力呢?為何逼著我朝深淵越來越近呢?”黑幫槍手們,畏懼地看到,一個行走於白色火焰之中地姑娘,氣憤和苦惱地跺著腳。

    火焰的長鞭恰到好處地卷走槍,將敵人狠狠掀飛,牆壁和地板的堅硬使他們昏迷了過去。

    深夜十二點零五分。

    樓下連續不斷的槍響,和手下們驚訝慌亂的慘叫,讓皮爾覺得不對勁。

    “傑瑞?泰勒?班?”大佬喊著下屬的名字,沒人回答,他舉起槍,厲聲喝問著半死不活的扒手頭子,“你隱瞞了什麼?來的是誰?”

    唐文敦啞口無言,天知道來的是誰?一只軍隊麼?

    嘈雜很快平息,整棟宅樓安靜了下來,這詭異的情形讓兩個男人出著冷汗,一時間忘記了彼此地立場。

    有人正由樓梯拾級而上,走廊處傳來木板和鞋子的摩擦聲,越來越近。

    汗如雨下。

    鬼怪?幽魂?非人的存在?

    然後他們聽到了頗有禮貌的敲門聲,一個短頭發,衣著簡陋,鼻頭紅腫但仍很漂亮的女孩兒走了進來。

    姑娘發出低低地叫聲,慌張地半別過身體,臉羞澀得通紅,她結結巴巴地說,“我我我……你你們在干干干什什麼?”

    臆想和現實的反差讓男人驚詫,而馬蒂達同樣目瞪口呆,她的大腦無法處理眼前的場景。

    拿著槍的男人、被捆綁地男人、光溜溜的男人、手銬、斑駁的血、聖武士敏銳的眼神還讓她瞟到了某個邪惡的東東。

    這簡直是心靈上的雞湯……呃,震蕩波。

    在馬蒂達的記憶裡,她只見過一次裸男,那是在黎明堡的鎮外河畔,她喊著“爸爸”主動撲入怪漢赤裸的懷抱,而且那巨人還長著個尺寸“更好更強大”的猙獰邪物。

    那褻瀆和不潔,讓馬蒂達光想想,就惡心欲嘔,手腳冰涼。

    雖然“觸碰”和“插入”是兩碼事,但我們不能要求神學院的講義會傳授健康向上的生理知識。

    並且光從宗教的潔癖意識來考慮,她奉獻給神的清白身子,不再貞潔。

    馬蒂達努力拋開浮現出的悲慘事兒,想譴責面前正在進行中的罪惡,無論是俗世的道德觀。還是教廷地聖典,都不允許自瀆、獸交、同性愛,這可是淫邪的大罪。

    莫非眼前的這一幕,就是所謂的同性愛?缺乏生理常識的馬蒂達想。

    還加上了手銬,帶著血,著實重口味。

    姑娘生氣地喊道,話到嘴邊又結巴了起來,“HHH是不不不行的。

    你們們會下下下地地獄的……”

    皮爾首先冷靜了下來,他瞇著眼,雖然想不通這個莫名其妙的姑娘,是如何解決掉自己地部下,但現在對方側著身體,不敢望過來,是個絕妙的好機會。

    他偷偷抬起槍,欲扣動扳機。

    唐文敦雙腳猛地發力,連人帶椅子撞到皮爾身上,兩人滾為一團。

    響聲驚動了馬蒂達。她咬著小白牙。在心底吶喊著“神佑的戰士,要勇於面對一切骯髒的邪惡”,回過身。

    她看到裸男壓在另一個男人身上。兩人怒目相視地掙扎著。

    馬蒂達出奇憤怒了,聖焰沸騰地嘶叫,她忘了羞澀,莊重地宣告,“卑微的罪人,立即停止褻瀆的行徑!否則,我給於審判!”

    “誰來告訴我,這女人是誰?腦子怎麼長的?”唐文敦突然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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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車停駐在林地旁,兩匹卸了鞍的矮腿馱馬,靜靜地啃食著馬蒂達掌心裡的豆子。

    “祝福你們。”姑娘愛憐地拍著馬兒的腦袋。然後朝正在附近用餐地同伴們走去。

    鐵皮罐頭中地糖醃蘋果甜得發膩,雖比新鮮的稍嫌遜色,但艾茜很滿意,她吮吸著手指上的蜜糖余汁,用期盼地眼神望向滿臉獻媚的中年男人。

    小丫頭對新跟班滿意極了,這人態度恭敬,口袋裡裝滿用不光的鈔票,而且大方豪爽,她像帶著僕人的千金小姐。痛痛快快地買了一大堆東西:在車行買了一輛小馬車,在旅行用品店采購了行途上的用具,在百貨商場買了新衣裳、洋娃娃,在糕點作坊買了奶酪蛋糕和蟹膏果凍……

    馬蒂達從背包中翻出便宜的黑面包,用小刀切成薄片。

    “天,您太虧待自個了!”唐文敦痛心疾首地喊道,“請來試試我的熏肉腸。”聖武士姑娘目不轉睛地注視著他,藍眼珠試探著男人的神情,良久,她搖搖頭,“先生,你不必跟著我,只要真心懺悔,天國會原諒你的罪。”

    怎能不跟著你!唐文敦暗想。聖武士都是群單純的家伙,不允許隨意殺戮地行為,馬蒂達放過了皮爾和槍手們的性命。如果沒她的關照,自己落單的話,唯有死路一條。

    在找到安身地點之前,就算死皮賴臉,他也得緊緊跟著這天賜的護身符。

    “救命的恩情我終身難忘。”唐文敦嚴肅地說,“您給了我新的生命,讓我為過往的罪惡而悔恨,尊貴的女士呵,請為我洗禮,讓我追隨於您,尋找那天國仁慈地大道。”

    枯黃的葉在空中飄揚,雲彩在蒼穹緩緩變幻著形狀,男人宛若優雅的騎士,曲膝半跪,將手放在胸口,眼眶裡充盈著因救贖而感激的淚水。

    身為聖武士,馬蒂達不能拒絕一位新生信徒的虔誠請求。

    她纖細的手指在唐文敦的頭頂劃著十字,低聲念頌著語調優美神聖的析告詞,風吹拂樹梢,那沙沙的惠率聲響,如同合唱的贊美歌。

    “我並沒資格為信徒洗禮,只能給你祝福。而且,我只是個迷茫不知未來的人,怎能接受您的追隨。”

    “不,您錯了,每個人都是迷茫的,否則,天國的父,為何要憐憫世人呢?”唐文敦表現得如最虔誠的資深教徒,他推了推眼鏡,滄桑的目光投向蔚藍的天空,“瞧,上主正在雲層凝視著子民,請帶領我,共同尋找信仰的真諦!”

    馬蒂達感動地做著彌撒禮,她為這個男人在精神上的醒悟和升華感到高興。

    她真應該施展個偵測謊言,那光暈的顏色肯定黑得深沉。

    唐文敦正在心裡想,“靠,他媽的我總算過關了!女人加聖武士,真是世上最好騙的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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