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徒 第五卷 第三十七章 命運的玩笑(二)
    連綿不斷的灰黑開始佔據天穹,街頭巷尾的路燈明亮了起來,正是吃晚餐的鐘點,小小的廣場一時間安靜極了。

    「喂,好小姐,天都黑了,如果你覺得滿意,我該趕回去了,晚上可是業務最繁忙的時候。」親莉把剛抽完的廉價煙扔到地上,用鞋底踩熄。

    吧女突然有些害怕,她的臨時僱主看上去不妥極了,面容慘淡得像漂白的紙,嘴唇顫抖,手緊緊環抱著頭,在結合那張臉蛋,黑暗中,真的活像個不螟目的鬼魂。

    「說……說好的,一百塊。」她結結巴巴地提醒道,發誓一拿到錢就馬上離開。

    安玫稍微回過點神,動作遲緩地摸著口袋,隨便掏出兩張大面額的票子,遞了過去。

    似乎過了十秒鐘,姑娘沒感覺到對方接過了錢,疑惑地抬起頭。

    映入眼簾的,是一副慌亂到極點的臉,親莉死愣愣地盯著自己的手掌,然後一屁股癱倒在鋪滿碎石子的地面上。

    「你……你真的是安玫!鬼……從地獄回來……別……別來找我……」她嚇得直揮手,想瘋狂地大聲呼喊,但喉嚨彷彿被恐懼噎住了,只發出幾聲沙啞地低叫。

    「……你說什麼呢,我並不是那個被謀殺的弱女子?」

    「傷……傷疤……」

    傷疤?安玫的左手掌的確有一條細細的粉紅色疤痕,好幾厘米長,從掌心斜斜延伸到手腕的大動脈處,像曾經被刀弄傷過,她記不起來這是何時發生的小事故。

    親莉幾乎要哭了,她只是想額外賺點票子,沒和鬼魂打交道的心理準備,「她……她掌心也有一模一樣的傷疤,我還記得,是那天被破盤子劃的。還流了好多血……」

    答案即將浮出水面,那層霧般的薄紗就要被捅破。

    但解謎人已然語無倫次,連滾帶爬地朝廣場外逃去,拚命想離開幽靈的身邊。

    「站住!我還有許多事要問你!我以前叫安玫?我真是故事裡的女人?」大腦地恍惚,和找到真相的欣悅,已嚴重影響了姑娘的冷靜,她忘了對方的身份,如對付強大有力的敵人般。習慣性的施展「緋紅檢控官」的威能,在虛無中掀起黑浪,像靈巧的烏賊地觸鬚,狠狠纏繞住逃跑者纖細的腰,用力朝後一拖。

    如果是法師,護盾術也許能抵抗這鋼鞭似的攻擊,可惜解謎人只是個平凡的酒吧女郎,還來不及慘叫,就軟泥似地倒在了地上,腦袋和堅硬的石板間。發出慘不忍睹地碰撞。

    等安玫把她翻過來時。那姑娘已經昏厥了過去,口鼻慢慢流淌出發烏的血,呼吸越來越微弱。離死不遠了。

    人的生命就這麼脆弱。

    「該死!我怎麼急躁成這樣?」安玫狠狠捶了下地面,刺客的天性和昔日在黑暗世界中的見聞,早讓她對謀殺麻木了,無意殺害了一個無辜的人,並沒有讓姑娘內心產生負罪地漣漪,她只懊悔自己沒能夠鎮定地誘導對方講得更詳細些。

    三十米外,長滿半人高灌木地廣場花圃裡,傳出裹率地響動,緋紅檢控官的探測能力隨即捕捉到兩個人型的生物。

    那是一對熱戀中地情侶,大概是天剛黑時。溜到這幽靜處親密一番,可能是方才親莉恐懼的聲音,引起了他們的好奇,於是探出頭來察看,不幸地目睹了發生的一切。

    「我真的什麼也沒看見。」那還是個嘴唇上剛長出毛絨絨鬍子的年輕人,拚命把女友擋在身後,高聲喊著,想辯解,又希望有路過的行人聽到。好找來巡警。

    安玫不願意做這種無謂的殺戮,但對一個黑暗中行走的刺客而言,發善心寬恕目擊者,是最大的忌諱。

    費都地居民們,無人注意到在城市的一角,剛連續發生了三起謀殺案。

    飯店的客房裡,卓爾法苦惱地摸著額頭,姑娘剛回來時,他就發覺了對方的不妥。

    在追問下,安玫勉強講述了自己的罪行。

    「天,好姑娘,我說過,別幹出聳人聽聞的案子,我們最大的保護就是身處暗中,否則被人嗅到任何蛛絲馬跡,只會帶來災難。」他氣憤地走來走去,責備著,為這種不在掌控中的事情感到焦急。

    「都說了,是意外,我沒想殺人,而且我能保證,絕沒有活人發覺是我幹的。」

    「這世上沒有意外,只有巧合下地必然,我倒想知道,你為什麼要殺死一個和你素未蒙面的女人,以至於又被迫除掉了兩個更加無辜的目擊者。」

    素未蒙面?她瞭解我,比我瞭解自己還多。

    「不關你的事,我還沒愚蠢到,被一個得接受我保護的男人責怪。」安玫不想在這話題上繼續糾纏下去,她朝臥室走去。

    「你的行為不符合邏輯,我覺得……」

    門狠狠被關上,打斷了卓爾法的話。

    安玫躺到床上,歎了口氣,她真的沒想過在費都殺人,但她如同被血腥詛咒了般,想收手都收不了。

    「金鵝酒館,吧女,奶奶,還有個姓弗萊爾的丈夫,該死,我就是想不起來!如果真如那人所說,全家遇到滅門,那我為什麼還活著,到底在我身上發生了什麼!」

    頭疼得像要炸開一般,姑娘遲疑了半響,還是扭開了瓶子,吞下藥。

    「就算立即停止吃藥,克服住癮頭,也得有一段時間調理,才能完全恢復,我不能在無法保持冷靜的情況下,又丟掉賴以生存的武力。」

    她想,然後換掉濕透了的內衣,熄燈就寢。

    那個叫茉莉的吧女提供了不少追查過去的線索,也許她能順籐摸瓜地查下去。從金鵝酒館開始,看我能不能認出誰來。入睡前,殺人兇手決定。

    本作品小說網獨家文字版首發,未經同意不得轉載,摘編,更多最新最快章節,請訪問

    )!

    福蘭·弗萊爾無法運用佩姬的勢力來尋找安玫,他是要保護自己的妻子而不是謀害,唯有根據推理來查探。

    「邏輯,在罪犯的組合中,佔領導地位的通常是謀略最出眾的那個人,所以在那兩人中,卓爾法應當是所有行動的主導者。」他推敲著,「如果我是卓爾法,初來費都,第一步是先找到安全穩妥的落腳地點,在大街上遊蕩是暴露自己的蠢主意。不會是便宜的小旅館,那些水手和外地苦漢子關顧的地方,通常是巡警重點關注的對象。他倆應該是尋找了一家租金昂貴,口袋有鈔票的中產階級才會選擇的高檔飯店。」

    這推斷是正確的,但費都不是小鄉鎮,符合要求的飯店至少也有幾十家,一間間滿城市去打聽顯然草率而緩慢。

    他設想了好幾種尋人的法子,但都需要大量能保守秘密的人手,頭腦謀劃是一回事,真正行動起來,單憑自己無法做到。

    直到第二天中午,他絞盡腦汁也沒想出最妥善的方法,貼身女傭黛麗安推門進來時,望見福蘭坐在桌子後,煙缸中的煙頭幾乎要漫了出來。

    「閣下,需要用餐麼?」美麗的間謀恭敬地詢問,同時暗忖著,她的監視對像今天精神略有些恍惚。

    「我在房裡吃就行了。」

    「女主人吩咐了,讓您必須下樓,共進午餐。」

    佩姬一行人仍然住在曾光臨過的那所市政府別墅,按計劃她準備逗留一周,然後返回黑天鵝堡。

    菜餚一如既往的豐盛,福蘭稍微和大小姐交談了幾句後,切著盤子裡的烤小禽肉,瞟了眼今天的報紙。

    《費都角報》在第二版首頁報道了昨夜發生在鶻鵝廣場的兇殺案,受害者一共三人,目前警方正封鎖現場,采證調查。

    「……根據本報記者的瞭解,有一名女性死者的身份已經被確定,她名叫康拉·米裡斯,是本城老城區金鵝酒館的女員工,具體死因是頭部受到重擊,目前警方沒有透露是否有目擊證人。」

    報道下面還附錄了一則採訪,是死者的同事,「我們都喊她叫茉莉,這真令人傷心……」

    金鵝酒辦,「茉莉……

    福蘭隱約記得這姑娘,是妻子在當吧女期間,還算談得來的一個朋友。

    不過福蘭對她沒什麼好感,安玫曾接濟過她,想讓親莉找份工作,或者擺個小攤,但她拿了錢後,很快花到了購物和賭博上。

    「你別生氣,她是我的好姐妹,能幫就幫點。」

    「你幫了她,但她卻不重視離開那行當的機會。」

    「那行當?你嘴裡不說,其實嫌棄我當過吧女?哼哼,不是法庭裡有個千金大小姐挺看重你麼?那你去找她呀,人家清清白白的。」

    「我只是覺得,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福蘭唯有苦笑,他不願因為這事和心愛的人拌嘴。

    他不歧視任何職業和出身,但討厭得過且過,不知上進的懶人。

    但安玫似乎很珍惜這份友誼,他也沒再管。

    他喝著奶油脆皮湯,尋思著這起慘劇。

    「你想什麼呢?」

    「沒什麼。」福蘭抬起頭,望見佩姬正打量著他,大小姐察覺到他的心不在焉。

    「等回到黑天鵝堡,估計綁匪會再次和我接觸,我不能一直被他牽著鼻子走,得盡快找出對方的弱點。」

    「是人就會有弱點。」福蘭回答。

    然後他繼續喝湯,暗中決定,要去金鵝酒館查查。

    安玫出現在費都,親莉被殺害,邏輯上這兩件事並沒有牽連,但未免湊巧了些。

    福蘭只希望,事情不如他所想的那般可悲可歎。

    !  
本站首頁 | 玄幻小說 | 武俠小說 | 都市小說 | 言情小說 | 收藏本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