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徒 第五卷 第十七章 神秘富豪
    在福蘭·弗萊爾開始他的謀劃之前,我們先簡單闡述一下走私這個古老的行當,從世上建立的第一處海關,頒布的第一道商業稅令起,它就誕生了,就像附在芋麻上的晃絲子,用無數細細的小莖,牢牢纏繞住寄主,到死也不分開。

    稅警和緝私隊是他們的天敵,而寬廣的海洋,則是他們的庇護所,那一艘艘飛魚似的單桅小帆船,在夜與霧下風馳電掣地劃過海浪,貨倉中壓滿了沉甸甸的箱子,有英格瑪的羊毛、葡荷的機制尼龍布、俄沙的大卷葉煙和烈酒,走私客們熟悉最偏僻的航道,瞭解如何駛過佈滿暗礁的海域,以甩開吃水更深的海軍戰艦,知道沿途有哪個冷清的島嶼能讓他們暫且整修片刻。

    它與各行各業各個階層都有千絲萬縷的聯繫,很早前,走私只是群苦漢子為了生計,自發組成的行徑,現如今,這已經是項利潤極為豐厚的地下產業。市場上絕對採購不到的違禁品,黑市需求的外國贓物,不必繳納稅金使成本更加低廉的商品,大批非法的貨物,由葡荷的裡格瑞拉港或者俄沙的黑潮灣出發,從遠海避開天敵們的窺探,途中有不少只有他們才清楚的補給站提供清水和食物,偷渡入拜倫,再由韋伯港等淡水港口流通進內陸,更多的是發往費都,那座城市簡直是最妙的傾銷場。

    在貨物還未抵達時,另一方面的行動早已開始,與買家談好價錢和交貨地點,給能在市面上流通的普通貨物準備好偽造的入境稅證和許可證,這已不再是簡單的,原始的行當,它擁有私密的銷贓渠道,龐大的人脈關係,採購——運輸——許可——銷售等全方面的運營網絡,只要半路上不出差錯。當走私品抵達終點地一瞬間,要麼就從此隱藏於黑暗,要麼就搖身一變,貼上標籤,成為最無可挑剔的正規商品。

    關於走私客,世間有很多關於他們的趣聞,比如有段小故事:稅務警察懷疑一位經常押船進出海關的商人,正幹著走私的勾當。但每次搜尋都一無所獲,船倉裡的每件貨物,哪怕一條鹹魚,都有著合理的來源和可靠的保證。

    「誰都知道他很可疑,但我們就是找不出什麼。」稅警向上司抱怨,「船上地每一寸甲板都檢查過了,清白得就像個處女。」

    很久後,那個販子在一次醉酒後,才向親密的人吐露了秘密,「拜倫制船廠的快艇在葡荷供不應求。而葡荷的平底雙帆船在拜倫也頗有市場。按法律得收取重額關稅,哈,那群傻瓜就踩在走私貨上卻毫不知情。」

    販子走私的就是船本身。

    不去核算這段民間趣聞有多大的合理性。但每個聽到故事的人,都會嘲笑海關無能,為用詭計戲耍了稅警的聰明販子舉杯叫好。

    比起懸掛著骷髏旗的凶殘海盜,狡猾骯髒的扒手工會,走私客在世人心目中,頗有種俠盜地意味。

    但我們得嚴肅地說,他們並不是劫富濟貧地海上羅賓漢,也不是為平民爭取利益的鬥士,這是群搗亂秩序,破壞規則的黑心歹徒。贓賂、謀殺、詐騙、銷贓、洗黑錢,他們什麼都幹得出來。

    ……

    海得城是一座門戶大開地繁華城市,費都是香料航道在西方的入口,那麼,它就是黃金海灣通往內陸的出口,腰纏萬貫的批發商、運輸貨物的車隊、打扮得體的紳士,還有混混、騙子和妓女,三教九流的人絡繹不絕地湧來,整個社會的驅利性。在這裡表現得格外明顯,它就像個裝潢得光鮮的大賣場,只要有錢,你能擁有最漂亮女人的芳心,買到最具權威地大人物的承諾,享受王侯般的生活,這裡有帶著娼館性質的小旅館,也有高檔講究品味的酒店。

    坦丁人,以及一些偉大城市的居民,總嘲笑如海得這樣的暴發戶城市,誕生不了真正高雅的上流階層,但也無法否認,那裡的確是能讓所有慾望得到滿足地地方。

    白鷲沙龍酒店的員工都有雙好眼力,什麼人是裝著富貴的中產階級,什麼人絕對不同凡響,他們一目瞭然。

    在這天上午,一群新客人到來時,大堂經理就知道來了大豪客。

    先進來的是六名穿著黑套裝,體格強壯的保鏢,他們立即散開佔據了有利位置,警惕地觀察著周圍的情況。

    然後一位步伐穩重的年輕人走了進來,他的頭髮塗了層氣味舒適,由一種東方香料提煉,價格極其昂貴的發油,半長的深棕色髮絲整齊地朝後梳著,露出前額的髮際,穿著黑色的名牌手工風衣,臉龐輪廓分明,嘴唇很薄,看上去帶著一種發乎天性的刻薄和挑剔,淺黑的雙眸卻不輕能,顯得深沉與攝人心魂。

    起初大堂經理認為他是某個大財閥的繼承人,含著金鑰匙出生的公子哥,但稍做接觸,他馬上改變了猜想,這位帶著隨從與貼身秘書的閣下,顯然更加尊貴,是有著綿長血統,受過高等教育的真正貴族,中產階級沒他們那種豪邁的氣魄和排場,土包子也不會有萬事講究的格調,「閣下,我能為您效勞麼?」經理上前詢問道。

    但那人卻氣定神閒地觀察著大廳內的擺設與裝潢,良久才滿意地點了點頭,他的隨從,一位可能同時兼職著秘書和情人的灰眼睛漂亮小姐,隨即對經理說道,「我的主人準備包下整個頂層。」

    「請稍候,讓我查下入住名單。」經理說,他走到前台,飛快地翻閱了一會登記冊,為難地回答道,「抱歉,頂層已經入住了幾位客人。」

    灰眼姑娘轉過頭,湊到主人耳邊,小聲轉訴了經理的回復,尊貴的客人用手指摸了摸嘴唇,又吩咐了幾句。

    「主人說,如果那些先生或者女士,能夠讓出房間,他願意慷慨地報答。當然,這並非是厭惡或傲慢。實在是主人喜歡安靜。」

    經理很納悶,明明直接交談更方便的事情,非要煩瑣的通過幾個人的口來傳遞交流,「難道是哪位不懂拜倫語的外國貴族,不,從相貌上來說,也可能是東方擁有幾處金礦的年輕酋長。」他尋思著,繼續說道。「我可以試試,但不敢保證,而且,不知閣下能開出什麼條件來說服他們。」

    一隻鼓鼓的小羊皮袋子遞到了經理手中,袋口是用金絲編製地細繩捆紮,在繩結的末端,懸掛著一枚完美無瑕的祖母綠寶石,經理不知道裡面裝的什麼,但光憑這根袋繩的價值,就能讓這行人包下頂樓整整一個月。

    「裡面有不少還算不錯的寶玉和鑽石。主人吩咐。每位願意讓出房間的人,都能隨意挑選一顆,作為歉意的補償。」隨從小姐示意對方將袋子打開。

    還算不錯?一瞬間。經理幾乎被袋中閃爍地浮華刺傷了眼,灼得頭昏目眩,他顫抖地拿濕巾擦乾淨手,小心翼翼地用手指夾出一顆,哪怕沒有專業的透鏡來辨別真偽,他也能肯定,就算袋中最便宜的寶鑽,在市場上至少價值七千凱撒。

    這種出手已不是大方慷慨,簡直是肆意揮霍。

    「我……我想沒人會拒絕這份禮物。」他喃喃地說。

    的確,沒人不會為這些晶瑩透徹的小東西而心動。

    房間被騰空的同時。一位異常富有的王子駕臨的傳聞,已經悄然在整個白鷙酒店傳開。

    「頂樓的,房住著個珠寶商的太太,她就讓出了客房,還挑選了一顆美極了的翡翠,據她地丈夫鑒定,能賣上九千塊,假如鑲嵌上銀鏈子和金飾,價格還能上番。」

    「我怎麼沒遇到這種好事?」

    「這行徑活像個拿錢砸人地暴發戶。」

    「瞧您說的,當暴發到一定程度。就變成華麗的優雅了。」

    也許兩天,不,可能只要一個晚上,這件事將成為海得城富豪圈子裡地熱門話題。

    而大堂經理則私下對同僚說,「那人的身份肯定不同尋常,我開始還以為他不會講本國語言,所以才讓僕人和我說話,後來卻發現,他的口音雖然帶點異國腔調,但絕對是流暢的拜倫語。他是不屑於親自和下等階層的人交談!呃,雖然感覺自己受到了侮辱,但其實我羨慕極了,嘖嘖,這才是他媽的排場!」

    福蘭·弗萊爾就是要這種效果,他輕抿著加了冰塊和檸檬片的清水,靠在鋪著天鵝絨軟墊的沙發上,天花板上懸綴的水晶吊燈灑下燦爛的光,讓玻璃杯染上一層流麗地光澤。

    「我總覺得太高調了。」勞薇塔評價道,她剛洗了澡,苗條的朋體裹在白色的浴巾中,露出性感的鎖骨和光滑的腿,姑娘一邊在鏡前梳著頭髮,一邊說,「克瑞根很快就會知道,我們抵達了海得。」

    「哦,在黃金海灣的大部分城市,都有克瑞根的勢力網絡,再低調行事,也只是多隱瞞幾天行蹤罷了。」福蘭回答,「我就是要告訴他,我來了,正準備踹你的屁股。而且,他還得掂量,是否能公然襲擊海得城裡的一位新富豪?我們越受人關注,就越能讓他無法暗中玩些小花招。」

    「很有道理,但那些寶石怎麼解釋?都是由葡荷運來地走私品,十足的贓物,還沒有重新切割,有心人很快就能追查到來源。」

    「我當然不是單純地炫耀自己的財富,也沒興趣扮演揮霍鈔票的紈褲公子,如果沒有當局的緝私警探跟著,戲就演不下去了。」福蘭說,「你能完全支配的洗錢公司和商行,現在不要和幫派發生任何來往,灰色帳戶裡的錢也轉移到乾淨的戶頭,我沒耐心和克瑞根來一場持久戰,所以要借助別的力量。」

    「沒問題。」

    「還有」,福蘭停頓了一下,「辛苦你了,讓你扮演隨從的角色。」

    「不辛苦,還挺有意思。」勞薇塔微笑,她輕盈地走過來,小聲呼喚,聲線就像只小貓喉嚨裡逸出的呼嚕音,「主人,我的主人,瞧,這個詞讓我潮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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