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絕對優勢的力量面前,歪腦筋呀壞主意啊,都是小孩子逗人發笑的把戲,你真是個廢物。
「切,你也只是仗著超自然力量耍狠的野獸。」勞薇塔恨恨地想。
她倉皇地帶著獸人姑娘逃走,但栓在林外的馬,早因為那場戰鬥帶來的威壓,嚇得癱瘓在地上,無論姑娘怎麼指揮鞭打,都挪動不了一步。
沒法子,勞薇塔只能背著昏迷不醒的塞西莉亞步行,因為要保守秘密,與幫派槍手約定會面的營地在一片佈滿丘陵的荒原,離大路有小半天騎馬的路程,如果靠兩腿來走,得花上一整天。
幾次,勞薇塔都想扔掉塞西莉亞,好加快前進速度,但她還是忍了下來。
「馬蒂達已經被放棄了,要完成後續的計劃,得有個新工具,這獸人姑娘單純得很,可以被我利用,不能為了一時的安穩,讓以後寸步難行。」
只兩個小時,本就身心交瘁,還帶著一個半大姑娘在雨中跋涉的勞薇塔,實在走不動了,她氣喘吁吁地在一條溪水旁停下,找到了一個不算深,洞口長滿青草籐蔓,剛好能隱蔽住入口的洞穴。
「倒霉,乾糧和備用的武器都遺落在馬上了,當時只想著逃,沒隨手拿著。」淋過雨,渾身濕漉漉的難受極了,體力消耗過多,肚子也不識時務地叫喚起來。
「兩次,頭托付給我的任務,被你打亂了兩次,還把我逼得狼狽不堪,好吧,我陪你玩到底,如果你不死,遲早會嚴重威脅到頭的安危。」勞薇塔一邊想,一邊檢查著塞西莉亞肩腫上的傷口,很深,皮開肉綻。不過沒再流血了。她貼在丫頭胸口,聽到還有心跳聲,鬆了口氣。
得處理治療下傷勢,不然還是有生命危險。
在逃亡時點火,無疑是不理智的行為,勞薇塔猶豫再三,報著賭博的心理,走出洞穴。拾取了幾把還算乾燥的斷枝。幸好打火機隨身帶著,她點燃樹枝,一股濃煙嗆得姑娘眼淚直流。
她脫下自己的開襟亞麻衫,只穿著小吊帶,蹲在籌火邊,把衣服烤乾,然後撕扯成一條條布片,將塞西莉亞的傷口包裹好。
塞西莉亞的呼吸很平緩,這獸人姑娘生命力旺盛得就是只小野獸。
「等天黑就離開,不然沒武器沒食物。在荒原拖得越久越不安全。」
陰沉地太陽懸掛在天空。大概是中午時分,洞口的草叢忽然間被撥開了,還傳來一陣從喉嚨裡發出的呼嚕呼嚕聲。兩點寒光在洞穴裡顯得格外分明。
勞薇塔駭然一驚,習慣性的摸腰,「該死,槍已經被扔掉了。」她從地上摸了塊石頭。
一隻長得像貓,但比貓大上許多的灰棕色野獸,將半邊身體探了進來,那是只猞猁,耳尖長滿黑色簇毛,瞳仁是一條豎起的細長狹縫,應該是剛捕獵飽餐歸來。兩頰的毛髮上沾了不少血。
顯然這裡是猞猁的窩,見有人侵犯了私人領地,它張著嘴,露出鋒利地牙齒,發出示威的低吼。
火讓它很畏懼,不敢更靠近,但也不願離開,一直在洞口徘徊。
「該死,如果有把槍。十隻也不怕。」勞薇塔頗有種英雄氣短的感覺,這個能指揮著一個大型黑幫百來名槍手,與陰謀騙局為伍的女人,現在居然被只大貓給堵住了。
枯枝本就不多,籌火慢慢的黯淡了,大貓把頭伸了進來,死死盯著,彷彿等著那發光發熱的東西一旦熄滅,馬上就和佔據了它巢穴的敵人,來分個勝負。
「呼嚕呼嚕。」
聲音是從勞薇塔身後傳來的,把她嚇得心中一緊,不知什麼時候甦醒了的塞西莉亞也像只大貓般,向前伏著身子,兩隻小耳朵豎立著,嘴張得大大,露出一對小虎牙,黃褐色的眼眸同樣閃爍著野性地光芒。
「食物……」她好像還恍惚著,完全把自己當成了茹毛飲血地動物,正貪婪地打量著面前的那堆肉。
檢剜哀嚎一聲,飛快地竄了出去。
「好餓。」塞西莉亞喃喃著,又把目光投向了勞薇塔,鼻翼煽動著,「好香,龍脈的味道。」她一副垂涎欲滴地飢渴表情。
她剛準備撲過去,身子一動,就栽倒在地上,被扯動的傷口重新冒出血來,劇烈的疼痛終於讓姑娘清醒過來。
她愣愣地環顧四周,眼眸越來越濕,然後化為了號啕大哭,「芭蕊阿姨呢?馬蒂達姐姐呢?怎麼只有這個不太熟的女人在啊,嗚嗚,塞西莉亞好痛啊。」
「這些君王級的龍脈,怎麼都是群難以用常識理解的怪胎。」勞薇塔頭疼似地摸著前額。
連綿一天的陰雨在黃昏時才逐漸消停,空氣中依然散發著一股潮濕糜爛的氣味。
「好一場惡戰!」看著林間彷彿被龍捲風刮過的痕跡,特別是那道幾乎將整個地皮翻起的鴻溝,勞薇塔覺得背脊發涼,高等超自然者間地戰鬥,果然不是她這個剛入門的新手所能夠想像的。
她鼓著勇氣,和塞西莉亞一道倍加小心地回到了遭遇到影王刺客的林地。
勞薇塔得知道那場戰鬥的結果,特別是被解開禁錮的聖武士,她必須要弄清對方的死活。
不然,頭因為她的失誤,在關鍵時刻,又多上了一個敵人。
「最好兩個同歸於盡。」她期盼地想。
獸人丫頭趴在地上,像只小狗,仔細嗅來嗅去,尋找著戰鬥留下的痕跡。
「是那個臭怪物地血,她居然受傷了,呸呸,味道真噁心。」
「呃,嗚嗚嗚嗚,另外的那灘血是我的,塞西莉亞好可憐啊。」
最後,在往東方向的地面上,發現了一灘灘延伸出林外的淡淡血跡,她用手指沾了一點,伸出粉嫩的小舌尖舔了舔,又哭又笑地喊叫,「這些血是馬蒂達姐姐!她還活著!」
最糟糕的狀況,兩敗俱傷。但一個都沒死。勞薇塔嘗試地問,那能找到她嗎?」
塞西莉亞搖搖頭,「有樹葉擋著,雨比較小,血還沒完全被沖掉,但出了林,我一點也聞不到了。」
「該死,現在沒有人手了。無法搜尋下落,而且真找到聖武士,獸人姑娘也不會幫我。」勞薇塔想,「要重新調遣來兩隊槍手,至少得一周時間,希望還來得及。」
坐騎沒跑掉,似乎已經恢復了精神,正吃著嘴邊的嫩草,不時打著噴鼻,抖抖毛皮上殘留的水漬。
勞薇塔從掛在馬鞍旁地插兜裡面。找出備用的手槍。檢查了下彈夾,又拿出乾糧和肉乾,和塞西莉亞分食。餓得前心貼後背的兩人,總算讓肚子有了些慰藉。
這一整天同甘共苦的經歷,讓她和塞西莉亞的交情深厚了許多,至少小丫頭看到她,不再喊「不太熟的女人」而是「勞薇塔姐姐」。
「嗯,我好像忘了誰。」勞薇塔尋思著,她望了望獸人姑娘,而對方,正好也疑惑地看過來,兩人對視了片刻。
十秒鐘後。塞西莉亞又哭了,「我……我把芭蕊阿姨給忘了!」
芭蕊·席拉娜正躺在一處灌木叢中,大片隱蔽用的落葉樹枝將她覆蓋,只露出口鼻。
塞西莉亞為了來救馬蒂達,只好把團長匆匆藏起來。
讓人陷入昏迷的麻醉藥,使她到現在還沒醒來。
「按劑量,還會睡上大半天。」灰眼姑娘神情複雜地瞟著芭蕊,恨不得立即掏出刀子,在睡美人那張能讓男人們犯罪地臉上。來上幾刀,但旁邊的獸人姑娘,讓她打消了這個衝動的想法。
「在雨裡凍了一天,最好讓你得感冒病死。」勞薇塔咬咬嘴唇,然後擺出嚴肅的表情,她彎下腰,直視著塞西莉亞濕潤的眸子,「知道嗎,都是因為你的緣故,才讓席拉娜小姐受到危險的。」
她用不容質疑地語氣說道,「如果你還待在紅雀,那麼劇團裡所有的姐姐,都會受到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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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片沒有大型肉食動物存在的荒郊野嶺,它無疑是食物鏈最頂端的猛獸,至高無上地獵食者,旱獺、野禽、青蛙和蛇,都是它菜譜上地常客。
不久前,丘陵地的王者遭遇了嚴重的打擊,被兩隻從未見過地生物,趕出了巢穴。
這讓猞猁神經質的四處奔跑,每到一處,草叢裡都傳來小動物匆忙躲避的響動。
夜深了,它停在溪水旁,用長滿倒刺的舌頭,舔著清澈的流水。
空氣中有股淡淡的血腥,猞猁停止了飲水,覺得倍加飢餓。它順著美妙的氣味,躡步追蹤了過去。
猞猁瞧見,在溪邊某塊平坦的岩石上,俯面躺著一隻陌生的動物,手低垂在水裡,動也不動。
是那種蠻橫強佔了它巢穴的動物!猞猁咆哮著,警惕地在遠處排徊,血地味道誘惑著它。
本能的食慾終於超越了恐懼,它小心翼翼地走近,聞著氣味,應該是具還沒腐爛的屍體,完美的一大坨鮮肉,能安逸地享用幾天。
纖細的手猛然間抬了起來,速度快得讓猞猁來不及反應,它被死死掐住了咽喉。鋒利的爪子不停撕扯著,在那隻手臂上抓出深深的抓痕。
馬蒂達·赫本喘息著,這個美麗的姑娘衣裳襤褸,遍體鱗傷,白金色的秀髮已然被穢泥苔蘚染得發污,她茫然地注視著手中地獵物,完全感覺不到痛。
「活下去。」她腦海裡只有這個念頭,手指的力量越來越強,檢側抽蓄著,隨著喉骨的粉碎聲,身體軟塌塌了下來。
她慢慢湊過去,咬開獵物的咽喉,喝著滾熱的血,那滿是腥味的液體,讓馬蒂達沒喝上幾口,就得強忍住噁心欲嘔。
她滿臉是血,月光下、溪水旁,不停傳來令小野獸們毛骨抹然地吞嚥聲。
熱血讓空虛的胃腸似乎好受了些,昔日莊嚴的聖武士團長,安諾最美麗的花朵,此刻狼狽落魄到極致,馬蒂達大聲喘著氣,從胸腹到口腔的血的腥臭,讓她像個鬼怪。
她望著溪流,水面上隱約反映出一張憔悴蒼白的臉。
她恨水中的影子,恨自己這具被玷污了的身子。
被異端的怪物,赤裸著擁抱,還是主動入懷。也許對常人,只是令人難堪的經歷,但對狂信徒而言,這本就是不可寬恕的,淫慾的大罪。
他們的潔壽道德觀不僅是對別人,對自身也同樣嚴格到頂點。
還有協助過異端,幹出過滅絕人寰的殺戮。
就算是因為腦子受傷,被邪惡的異端支配監禁,但已犯下的罪,已沾上的血,再也清洗不掉。
淫慾、助敵、認異端為親,馬蒂達恨不得讓自己去火刑架上死上十回。
更令她畏懼的是,她覺得心中有股恨意,不單是對褻瀆了她的異端,還有……安諾的教會。
她什麼都記起來了,包括童年的,本已被遺忘的記憶。
她是個混血的雜種。
這仇恨讓馬蒂達惶恐不安,幾乎要喪失理智,從小被灌輸的信仰,被認為是天地間必須得侍奉的對象,她怎麼能去恨,怎麼能去憤怒呢?
不然,這十幾年來,在她心裡搭建的巍巍聖殿,不都要崩潰了麼?
那整個世界,她還能去哪?
「光明之印啊,請寬恕我,請寬恕我這個不潔的,墮入黑暗的僕人。」馬蒂達顫抖著,手指深深陷入臂膀的血肉,她突然寧願自己還沒有清醒,好逃避這無法直面的現實。
平靜流淌的溪水,蕩漾起了微微的漣漪,讓她水中的影子,變得扭曲支離破碎。
又下雨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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