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輪飛馳,窗外是悠然的鄉村風景畫,加長型的車廂內能坐十二個,人,車門也不是按普通款式開在中間,而是設計了兩扇門,一扇在靠近車伕的馭座處,另一扇為了方便下車,開在車廂的尾部。毛絨包木頭的長椅靠著內壁排開,中間留著剛一人寬的過道,廂底鋪著紅色地毯,但很髒,到處都是黑黑的腳印。每個人都縮著腳,因為一不留神,就會踢到坐在自己對面的另一個乘客。
這趟車顯得要舒適些,只有八名乘客,很寬敞,福蘭把提箱橫放在身側多出來的空間,用眼角的餘光打量其他人。
坐在他左邊的是個銀行或者期貨行的小職員,襯衣領口戴著期貨行員工常見的,顏色鮮艷的小領結,隨身攜帶著小箱子,正拿著本黑皮記事薄在翻看,但越來越昏黃的光線和搖晃的車子,讓他很快放棄了鑽研。
福蘭對面的,是個老頭,腳有些外八字,穿著馬褲,襠部那一片打了不少補丁,應該經常騎馬。
還有兩位是西部金礦的礦工,從他們皮膚縫隙裡沾染得洗不乾淨的塵土與健壯有力的肩膀就可以推測出。
另外散座在車廂裡的三個人像普通的小商販。
聖保羅公共馬車每天分四個車次,下午的這趟四點一刻發車,在三個小時後到達第一個中轉站,車子要換馬,想去下一個地方的乘客也得補票,福蘭合目養神,他現在安全了,但只是暫時。
帕麗斯如果露了口風,那個冒充檢控官的人,與劇團的大個子有關聯,那會帶來麻煩。
在晃悠地顛簸中,天黑了,那個小職員似乎覺得悶熱。站起來,走到對面將車簾拉了起來,陣陣帶著田野芬芳的微風撲面而來。
車廂中間,吊在頂部的魔晶燈也亮了起來,光線很暗,但能讓客人不至於陷入漆黑一片的環境中。
「大概七點多鐘到驛站,解除變身,擦掉化妝。那樣,沒人再可以找到我。」福蘭用指甲刮著眉毛,他無意中瞧見,車尾那個看上去是商販的乘客,朝最前面,就待在馭座前門的人,使了下眼色。
「不妙!」福蘭想,這兩個人明顯認識,但卻不坐到一起。
車子行駛的速度慢慢降了下來。
「先生們,想小解趕快下車。中途只停一次。」車伕嚷道。
馬車正停在路邊。不遠處就是一片小灌木林,想小解地有礦工和對面的老頭,福蘭跟著下車。
而三個他認為是小商販的人。也隨著下來了。
當他走進灌木叢時,其中一人追著進來,站在他不遠處,若無其事地解開皮帶。
礦工也在,哼著小曲,很快他下方的草堆響起淅瀝嘩啦地聲音。
「嘿,朋友,有火嗎?」福蘭從衣兜掏出雪茄,走到他面前問。
探子明顯愣了下,從口袋拿出打火機。替福蘭點燃。
「你怎麼去哪?」探子裝著不經意地問。
「噢,生意人,準備去採購些商品。」福蘭抽了口煙,吐出繚繞的煙霧。
「一個人?這世道可不太平。」探子笑道,同時暗想,「你就裝吧,等到了沒人的地方,有的是辦法讓你開口說真話。」
探子很謹慎,他們畢竟是見不得光的私人情報人員。既要避開公開場合,還得小心對方是否存在接應地同夥。
不謹慎的探子沒辦法活長遠。
福蘭也在想,「不是官方的秘密警察,否則只要拿出逮捕令,還沒上車就能直接抓捕自己了。」
達爾馬克或者金雀花的私人探子?
看來他偽裝的身份提前暴了光。
「你也是生意人?」福蘭打量探子,樸素的外套,邊沿還起了毛邊,「混得不太好吧。」
「買賣難做。」探子聳聳肩膀,「瞧你一身好衣服,賺了不少錢?
「哈,光這支煙,就值一個愷撒。」福蘭用那種暴發戶的口吻回答,「我這買賣,像你是做不來的。」
「您讓我感興趣了。什麼買賣?」探子狡猾地恭維,想趁機多撈點情報,「您一看就是口袋有票子的大人物,這雪茄是整條煙葉的地道貨吧。」
「你還算識貨。」福蘭哈哈笑著,走出灌木林,注意到另兩個探子正警惕地守在外面。
車伕喊道,「先生們,能快些嗎?」
「等等,我湮沒抽完。」福蘭目中無人地叫著,「大不了待會多塞點小費你。」
藏不住話,喜歡炫耀地暴發戶,這是探子得出地結論,這種人最好對付,只要來點小恭維,他們就會像竹筒倒豆子般說出秘密。
情報工作者可不同於有官方背景的秘密警察,能不使用暴力就最好別用,而且,他們三人的頭還沒來,還沒傳遞到上級地新指示,「盯著他,別讓他溜了,必要時刻抓住他。」這才是他們的任務。
「您可以說說訣竅嗎?」探子追問,「如果我能發財,一定會感謝您的。」
「你學不來的,像我這種身份,可以有大人物關照……」福蘭的話突然停住了,臉上表現出說露嘴的神色,「沒什麼,該上車了。」他扔下抽了半截的煙。
車伕還在抱怨,「耽誤了到站的時間,我會被扣薪水的。」
「我想這個能堵住你的嘴。」福蘭拿出錢包,掏出一把票子,慢條斯理地數著,車伕流露出貪婪地表情,自覺地住了嘴。
抽出張鈔票,福蘭遞給車伕,不小心在將錢包放回口袋時,掉到了地上。
十幾張票子飄了一地,「該死!」福蘭嚷嚷著彎腰揀著,而那個探子也討好似地來幫手,等他拾起其中一張時,呆住了。
某張五十塊的金券上,有著油墨的金雀花標誌。
「這傢伙怎麼會有?」探子想。
金雀花標誌下,有著特殊的符號,代表是大公閣下某位兒子給予的。
偽造的?又或者,這人是由萊因施曼家某個少爺所指派?
他必須更小心,家族鬥爭是難免的,區區一個小探子,可不要捲入到這裡面,否則連骨頭渣子都不會剩下。
福蘭接過鈔票,很疑慮地望了探子一眼。
「喔,這票子有些污。」探子連忙回答。
「沒什麼,家人不小心弄髒的。」福蘭嘴裡這麼說,但動作卻無比慎重地把鈔票撫平,放進錢包。
全部人員上車後,又繼續前行了一段距離,三個探子中的一個,喊到,「我到了,停下。」
「還沒到站。」
「到了站,離我地目的地,反而會多走一段距離。」他說。
福蘭的小花招奏效了,探子們用某種方式溝通後,準備向上頭匯報。
但還不夠,只能稍微延緩他們的行動。
「到站後,想辦法擺脫掉剩下的兩個。」福蘭想,只要有十分鐘的空隙,他就能卸掉化裝,變成另外一個人。
驛站,六點二十。
秘密警察中的一個小分隊,正在驛站仔細檢查著每輛車子。
「下趟車還有多少時間到達?」警察頭子問。
「估計得一個小時。」驛站的工作人員回答。
「線報裡說那人是上了公共馬車,但具體哪趟沒弄清。」頭子想,「事情太急,沒足夠人手沿著每條路搜查每輛車子,只能在驛站等。」
「希望目標不會在中途跑了。」頭子揮手,示意下屬放行剛檢查過的一輛馬車,繼續等待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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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上遇到點麻煩事,這兩天耽誤了更新,只能說抱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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