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五晚上,下班後我就去了一家茶樓,然後打電話給她,說蔣經理,有沒有閒心出來喝茶?她問:你是誰?要命,她竟然連我這麼富有磁性的男中音都聽不出來,太失敗了。我有些難過,但還是臉皮一厚,說:我是陳小武啊。她冷冰冰地把話扔過來:對不起,我在忙,沒閒心。我說沒關係,我改天約你。
星期六晚上,我襯衫西褲,把自己裝點得人模狗樣,又去了茶樓,給她打電話:蔣經理,有沒有閒心出來一起喝喝茶?興奮,這次她馬上就聽出我的聲音了。她說:對不起,我從來不喝茶。看來她還不是完全不把我放在眼裡,每次都很有禮貌地跟我說對不起。我一邊阻止涼了半截的心繼續冷下去一邊賠著笑臉說:沒關係,我改天請你喝別的。
星期天晚上,我先去了咖啡廳,打電話給她,誰知她又說她不喝咖啡。我馬上換地方,去錢櫃搞了個小包廂,說蔣經理過來歌怎麼樣?她說她不喜歡。然後我又馬不停蹄地去了有名的夜宵街,說蔣經理一起吃夜宵吧!她說她從來沒這個習慣。連歎三聲氣,我終於沒轍了。出師不利,又害我失眠整整三天。這次我沒再同情她,我迫不得已改為同情我自己了。
好事沒開頭,壞事卻來了。因為一次大意,我在給一個老客戶的郵件裡直接給別人做了變性手術,尊敬的先生變成了尊敬的女士。一般的客戶可能不會生氣,但這個例外,這人本來就有點娘娘腔,叫他女士肯定傷得比較重,於是十分憤怒地把電話打到蔣小洛那裡,因此還黃了一筆大單。蔣小洛找我興師問罪,罵我沒腦子。我也死豬不怕開水燙,跟她頂了幾句,指著自己腦袋說這不是腦是什麼?她好像想笑,但憋回去了。我當時很怕她憋出內傷。
她沉默良久,可能是一直在憋笑,然後聲色俱厲地說:你一直都是個不用腦子辦事的人。這話太傷人了,我好想找張報紙把臉敷起來。我怯怯地說:沒有一直吧?誰知她突然火了,又是對我一陣劈頭蓋臉:你還敢說沒有一直?上星期你想約我是吧?你一個人跑茶樓跑咖啡廳跑歌廳,你幹嗎來著?你說說看,你有腦子沒?你難道不可以先問問我喜歡幹什麼?還有,還有,你大學的時候追過我是吧?追都沒什麼,最可恨的是追到最後自卑得連見個面都不敢。
我納悶,我雲裡霧裡,我說你有沒有發燒?你說我追過你?我自卑?大白天說夢話。我五百年前追過你還差不多!蔣小洛沉著一張要債的臉,說陳小武你忘了也罷,賴賬也罷,都不要緊的,其實沒什麼的。但該罰的還是要罰,按我們業務部的規定,你這種錯誤至少罰一千。我呆了,說:什麼啊?一千?我都勒緊*過了好幾年了,再這麼下去我的腰遲早有一天會變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