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的某些片斷的確是因緣,緣有時也能改變人的一生,我就改變了她的一生……
認識她是在一家網吧裡,當時我們為了爭一張好的位置而爭吵起來,最後是我看在她還漂亮的份上讓了她。就這樣我們認識了。從那以後在那家網吧我常能見到她,而她也常坐在我的周圍。我就這樣相識相知相戀了她。她的名字叫雪,很美麗的名字。雪有一口標準的普通話,更顯出她深深的美麗與涵養。雪是上海人卻有北方女孩的大方。一天她忽然轉過頭來說到,我很幸福。我問為什麼?她說因為你在喜歡我!語氣很肯定,很有自信的樣子。我笑了,問她你喜不喜歡我呢……你猜?我猜不到。你是個傻冒!我笑了,很開心!那天是1999年的春天的一個下午。走出網吧,我一直在想她說的話,心中甜美極了。在春天的陽光下,從清澈的水裡,我看到自己有了一張幸福的臉,現在還有點冷呀,為什麼我心中很溫暖呢?
我一直對自己說你是為了換一個生活方式才來打工的,是為了改變人生的價值,我要努力呀,可不能為了兒女私情而把握不住自己呀,可那江南風景太美,我經不住她的襲擊,我成了她網中的魚。我們相愛了。淮海路、外灘,人民廣場的情人牆等地方都有我們的足跡,那是相依相偎的證據。
我在一家網絡公司打工,也不難,對於網絡混跡6年多的我來說,只是一天干到晚,很辛苦。她心疼了,不讓我去了,說她能開支我的生活。她的家條件很好,父母都是官。我沒說什麼,只是抱著她,我感覺我們的愛情中好像有點銅臭味,可我看出她清澈的眼裡流露的是真誠的愛,我無言。
在一個星期天,我搬進了她租來的一間房子裡,那裡就是她所說的,我們的家。家離她們大學不遠,每天放學後,她像小鳥一樣歡快地飛來,我們就在上海的大街小巷裡亂轉,快樂極了。我依然去那家電腦公司上班,下班回家時,她肯定在小屋裡等著我,我不時會給她買一些小東西,她會意外地高興。她每月從家裡拿1500元生活費,我每月也有1000多,所以小日子也過得很甜美。
快樂的東西總是短暫的,不知怎麼的她的父母知道了我們的事,也瞭解到我只不過是一個來上海打工的北方窮小子,很自然他們反對我們在一起。
她失去了自由,我不能再見到她了。我曾打算在上海就這樣生活一輩子算了,為了她,也為了自己。可人生的許多道路不是由自己安排的,他的父母找到我說只要我離開他們的女兒,他們可以給我2萬元。說我不能給他們女兒以幸福,她女兒還要出國深造,我不能斷了她的前途。又說我們不是門當戶對,就算在一起將來還是要離婚的。我沒有要她們的錢,只是想一個人靜靜,有時間再回答他們。我一個人在淮海路上閒逛,任眼前人車匆匆從我身邊走過,淚水滿面,我不知道怎樣才好,我悲傷卻又矛盾,是啊,我能給她什麼呢?突然一雙溫柔而又顫抖的手抱緊了我。在霓虹燈下,兩行晶瑩的淚水順著她的臉流下來,滑落在冷冷的淮海路上。你怎麼出來的?她不說話。只是抱緊了我。我們相擁著,靜靜站在淮海路上。很想將我的愛情進行到底,可我有這個能力嗎……
我知道她也是痛苦的,我不忍心再為她增加負擔和痛苦,我決定悄悄離開這城市,逃出她的視線。第二天,我留下一封信,帶著一顆破碎的心匆匆回了北方。
回到家鄉不久,我就在鄉里謀得了一份差事。
時光沖不淡思戀,夢裡總有她的影子和紫色的衣裳。我每天都在給她寫信,從春到冬,早已是厚厚一堆,可一封也沒寄出。我也曾多次拿起電話筒,但始終沒有拔下那個讓我心動的號碼。今年夏天我決定再去上海,不為什麼,只為了卻心中的心願或增加一份痛苦。然而我去晚了,雪已在半月前離我而去。她的室友用很沉很沉的聲音告訴我,你是世上最沒有良心的男人!她吃了大量的安眠藥,在思戀你的夢中離開了人世。然後拿出一捆信砸給我。那些是她寫給我的信,每封信上都寫著\「查無此人,退回\」。那是我老家的地址,當然也查不到我了。整整100封,我抱著,很沉,很沉。有一封是這樣寫著:風,我受不了了,我已無心讀書,成績也越來越跟不上了。昨天,我突然發現校園裡所有的葉子都綠了,而你就像那飄走的冬天的樹葉不知去了何方。我現在最愛去的是淮海路,在那裡可以想像你存在的影子。我真想換一種方式活著,也許死了真的也就萬事皆空了。
沒有遺書,只有這100封信,這是她20歲生命的全部。她始終沒有明白我為什麼不辭而去,杳無音訊的理由。這些理由現在已變得蒼白,她已帶著另外一些理由去了另外一個世界。我流著淚水在淮海路上狂奔,在那家熟悉的網吧裡,回想我們的往事。只是時常在心中想:願天堂裡也有淮海路!也有個網吧,也有一個人來好好地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