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了聖門道的消息後,劉淵馬上安排楊英將聖門道的資料收集一番,不過得到的資料實在是太少了,這個教派確實夠神秘的,要不是自己恰好碰上健談的呂先,恐怕還不會知道道教還存在。不知為什麼劉淵心裡總有些不塌實,一想到盛唐從頂點走到低谷,與這個教派有莫大的關係,便覺得「聖門教」絕對不是一個簡單的組織,它既然能夠控制住蜀中大部分的名士,那麼它的野心也就不小了。
這件事暫時放過一邊,楊英還送了諸多關於這次蜀國迎親的情報,說來可笑,太子劉源是這次聯姻最主動的角色,自告奮勇地成了賜婚使,而任賜婚副使的人劉淵也很熟悉,就是大漢狀元顧憲。一想到顧憲,劉淵心裡有些隱隱作痛,若不是這個人當日在揚州城裝病向自己提出了三條建議,恐怕劉淵也不會下了這麼大的決心逃出揚州,準備反擊太子,只可惜顧憲這個人做事有自己的原則,走時將一切都說的非常明白,兩人的舊情一筆勾銷,劉淵也拿他沒有辦法。此人學貫古今,足智多謀,是胸納天下的人物,若是能夠得到他的幫助,那將使自己的反擊大計事半功倍。
目前最為重要的還是如何將安樂公主迎娶回去。
按照舊禮,安樂公主本該為曹皇后帶孝三年的,不過由於現在是非常時刻,武帝顯然還擔心著漢口的形勢,便允許了這次迎親,下令大赦天下,一時之間,整個東都的都在企盼蜀國迎親儀仗的到來。
劉淵等人棄船陸行,總算在六月七日這天到了東都城外,望著東都的城頭,劉淵心裡不知為什麼一陣感動,沒有想到竟然會以這樣的身份回到這裡。
顧憲早帶著數名官員守侯在城外,看到劉淵等人到了,急忙上前道:「恭迎貴使!」
「有禮有禮!」劉淵急忙走上前去,微微一笑,道:「不知道這位先生該如何稱呼!」顧憲絲毫也沒有變化,還是那副稍微有些慘白的臉。
顧憲微微一愣,沒有想到蜀國的使節還是如此隨意的,開口便稱自己為先生,但是他也知道蜀國人物風情都與大漢不同,民風淳樸,笑道:「下官顧憲,見過秦先生了!」
劉淵點了點頭,兩人都是一國狀元,以文會友倒顯得非常適合,還禮道:「顧先生有禮了!早就仰慕顧先生的才名,今日一見,秦淵三生有幸。」顧憲急忙客氣幾句。
兩人攜手往城中走去,整個東都的大街早已經是人山人海,百姓都爭來見識一下來自蜀國的使節,劉淵和顧憲走在隊伍中央,兩個清秀的書生走在一起,圍觀的人指指點點,恐怕是在談論這兩位狀元郎哪位更加俊秀,劉淵笑道:「果然是大國風範。」
「先生客氣了」,顧憲笑道:「不知道先生是否有興致遊覽一下城外的名勝,在下倒願意做一個嚮導!」
「那就有勞了!」劉淵想起當日在鏡湖邊救起顧憲的事,兩個人還真是有緣分,無論如何都能夠站到一起,不過不知道現在的東都怎麼樣了,劉淵道:「不知道先生是否可以指點一下乾陵的所在,在下實在是仰慕福王的文才,很想前去憑弔一番!」
顧憲一愣,沒有想到這位蜀國狀元剛到東都,第一個提起的人就是福王劉淵,其實顧憲對福王的死一直存有疑惑,不過卻也不敢確定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聽劉淵提了起來,倒有了些疑惑,笑道:「沒有想到福王的詩名在蜀地也有人讚賞,這只是舉手之勞,在下一定帶路。」他停頓了一下,繼續道:「據在下所知,秦先生的詩名在蜀中也是被人稱道的,尤其是那首《春深》更是工整無比,可以說除了福王之外,恐怕這中原第一才子非先生莫屬了!」
劉淵一笑道:「先生客氣!」他看出了顧憲心裡的疑惑,這個人實在是絕頂聰明的人物,恐怕此時已經對自己產生了懷疑。要知道詩這種東西,並不是每個人都能夠得自天成的,當初的自己,最是意氣風發,寫出了很多的名句,而現在福王死了,卻在蜀國冒出了一個新的詩才,以顧憲的才智,加上自己方才小小的提示,應該已經有所懷疑,倒要看看他有沒有這個能耐猜出自己就是死去的福王。
這倒是一個頗為有趣的遊戲,在東都的這段時間裡,要看看到底是顧憲的才智高,還是自己的智慧更勝一籌。
一片鐘鼓之樂奏響了起來,太子劉源跨坐馬上,旁邊一個隨從官員大聲喝道:「大漢太子殿下恭迎蜀王使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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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帝看到劉淵進來,只是點了點頭而已,當劉淵跪倒在地,三呼萬歲之後,這才開口道:「使節平身,賜座!」
劉淵忍不住仔細地打量了這位曾經被自己叫做父皇的人,恐怕他未必知道眼前的這個蜀國使節就是自己的兒子吧,武帝好像在半年的時間裡蒼老了許多,不禁身體有些臃腫虛浮,臉色也變得難看了許多,尤其是眼中不時露出的疲憊神色,更使劉淵在心裡感歎他真的老了,去年還為秦王流淚的那個父親已經不在了。
聽楊英報來的情報,武帝在得知秦王陣亡的消息時突然暈倒,平王馬上被召進了宮裡,直到第二天才醒了過來,從此以來連續一個月都沒有上朝,何況馬上又傳來了劉淵自盡的消息,恐怕這兩個消息對這個老大的打擊是最大的,劉淵能夠體會到他的心情,秦王雖然是他的親生兒子,也是最疼愛且感到愧疚的一個兒子,但是父子兩人竟然數十年都沒有見過一面,秦王陣亡,武帝心裡的悲痛可想而知,而自己這個剛剛得到他欣賞的兒子也死在揚州,這個老人能夠挺過來已經足夠說明他的堅強了。
在坐的還有平王等人,看到劉淵坐了下來,太子開口道:「使節路途上也是勞累了,父皇本想親自替使節接風,只不過身體有些不適,所以本宮今日就在府中設宴。」
武帝點了點頭,道:「蜀王朕也是多年未見了,當年朕與蜀王一同擊退吐蕃蠻軍,曾在劍南定下誓約,轉眼三十年已經過去了,使節回到蜀中後可替朕問候蜀王!」他只說了幾句話,臉色就有些蒼白起來,接著便輕輕地咳嗽幾聲,劉淵趕忙起身謝禮。
平王道:「使節一表人才,又是蜀中的新科狀元,恐怕這次迎親之行,要與我大漢才子們多多交往才是,今日太子殿下為使節接風,本王明日在府上為使節洗塵。」
劉淵趕忙道謝,看來太子和平王現在還是平分秋色,這一點從平王得意的臉色中可以看得出來,只不過武帝的身體確實有些問題,恐怕這種平衡也維持不了多久了。
從宮中辭別武帝之後,劉淵終於找了個機會靠近平王道:「我家主上知道王爺對古玩之學非常精通,這次讓下官帶了一些小玩意兒給王爺,還是不成敬意的!」
平王劉淪馬上眉開眼笑,點頭道:「感謝蜀王厚禮,在東都若有什麼本王能夠幫得上忙的事情,使節還請不要客氣。」
劉淵心道他還是不改本色,只要談到古玩,馬上就會變回原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