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州演武場雖然並不如淮南軍的演武場寬闊,但是規模也實在不小,這裡畢竟曾經是舊朝京城的所在,一些佈置還是頗有規模的,王峻早就讓派出的兩千兵馬集合到這裡,行動之迅速也是劉淵沒有想到的,王峻這人做起事來確實很有一套。
劉淵望向站在自己面前的揚州兵士,不知道這些兵士裡面有多少當時曾經在杜簡的指使下將自己困住,可惜現在笑一下的心情也沒有了,情況緊急,自己外表雖然平靜,但是心裡卻始終是暗流洶湧。
不過從這些兵士臉上的表情看不出任何的猶豫和害怕,當聽到將要奔赴竟陵抗擊明軍時,這些兵士的反應完全出乎劉淵的意料之外,個個堅定無比,甚至有些鬥志昂揚。
原來劉淵以為他們會害怕逃掉,至少也該面露難色才是,現在才知道自己還是看輕了這些人。
兩千兵馬共分為四隊,由四個都尉帶領,劉淵手下並沒有其他能夠帶兵的將領,所以只好讓霍烈和孟陽各帶兩隊,其實也只是走走形式而已,真正行使指揮權的還是這四個都尉,霍烈也將驚魄樓在揚州的六十多名殺手帶來保護劉淵,現在其實已經沒有保留的餘地了,劉淵身為大漢親王,而且還是竟陵刺史,若是此時再不出力的話,恐怕難以說得過去,劉淵早就將風龍子對自己的斷言放在一旁,不管竟陵是不是能夠導致自己後悔終生的東方,這一戰是必須盡全力的。
劉淵目光在兵士們身上掃過一遍後,心裡不禁有些激動,一想起那些聽說過的戰場往事,這種激動就更加迅速的湧上了心頭,不由得點了點拖,往後走去,王峻等人急忙跟在後面。
劉淵記起還有一些事要安排霍烈等人去做,便支走王峻,笑道:「本王先回府中安置一下,王峻你可以趁機好好研究一下那份佈防圖,並且讓士兵們準備一下,我們傍晚就要出發!」
王峻急忙答應,找來幾個參軍,一起往刺史府行去。
劉淵把霍烈和孟陽叫到跟前,看了看這兩位一直跟隨在自己身邊的忠僕,吩咐道:「你們兩個人馬上動用一切能夠動用的力量保護兩位夫人,千萬不要出任何的意外,尤其是是注意刺客,雖然動魂未必還有實力向我們動手,不過北朝的刺客想必現在也已經到了這裡!」
兩人急忙點頭。
劉淵想了又想道:「不過卻不可以限制她們的自由,尤其是朝雲夫人的,而且還要將她的行動一五一十的記錄下來,若有什麼異常行動的話,隨時向本王報告,不可遺漏。」
霍烈抬起頭來,疑道:「王爺,這是為什麼!」
劉淵心裡泛起一陣苦水,這還能是為什麼,他懷疑柳朝雲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從她把身體給自己的那一天起,就一直沒有真正信任過這個女人,而且金隱把她送給自己的意圖也始終是一塊心病,劉淵雖然沒有確切的證據,但是隱約覺察到柳朝雲肯定與北朝有關,而金隱更是難逃嫌疑。
這件事劉淵想了很久,雖然是個痛苦的想法,不過卻不得不去想,要是有可能的話,他不想柳朝雲有任何的嫌疑,可惜事實就是如此,自己還是一直懷疑她。
若是不出意外的話,明軍能夠順利通過長江,然後無聲無息的來到竟陵城下,劉淵認為只能有一個辦法,那就是徹底控制了水軍。並不是擊潰,而是控制,劉淵想到這一點時心裡微微有些發麻,這確實是一個巨大的漏洞,水軍越是強大被人控制之後的危害就是越大,而龍城對水軍的控制權還沒有完全掌握在手中,真正對水軍實施控制的只有張清芳一人而已,只要能夠控制了張清芳,就可以將明軍無聲無息地調動渡江,造成現在這樣十分不利的局面。
張清芳這個人是大漢老將,忠誠無比,完全沒有投靠北朝的可能,那麼只能說被人挾持了,一想到相王梁桂鵬高明的易容術,劉淵就感到不寒而慄,隱約感覺到相王也在其中搞了什麼鬼……
雖然這些只是他的猜想而已,不過經過劉淵的分析,大概就是這個樣子了,張清芳多少年都沒有出事,偏偏在自己到了竟陵之後突然出事,難道僅僅是一個巧合?劉淵雖然並沒有發現柳朝雲有什麼異常之處,但是這種懷疑自然而然地就轉移到了她的身上……
有道是人有亡鈇者(注),若是自己對她的行動不是那麼在意細心就好了,也就不會在這個時候生起這樣的煩惱。
不過在這樣的一個微妙的時刻,不管事情是不是屬實,還是要對她嚴加監視,若柳朝雲真的是為北朝做事的話,自己又怎麼能夠放過她!
劉淵雖然一直逼得自己去這樣想,但是也希望柳朝雲確實是一個好妻子,如果是自己錯怪了她,那麼用一輩子去補償也是願意的!
看到霍烈和孟陽出去安排,劉淵急忙給許謹和李衡寫了封書信,希望他們能夠幫助王峻守護揚州,只要揚州不破,江南大軍隨時都能夠北上抗擊明軍,事情還有回轉的餘地,而王峻若是沒有這些大族的,恐怕是凶多吉少。
本來他還想回去看看柳朝雲和田柔兩女,不過一想到現在並不是思及兒女情長的時候,還是放棄了這個想法,自信就算救不了竟陵,還會有回到揚州的能力,至少風龍子沒有斷言自己會死在這裡吧,想到這裡,劉淵自嘲一笑,人若抗命,必遭天譴,其實人總是要不斷的抗命,也正是因為不知道命,所以也可以說是從來都沒有抗過命。
一切終於處置妥當,劉淵帶上武帝賜給的青冥劍,將歐陽景送給的短劍貼身帶好,坐上戰馬,不知為什麼,此時他竟然生了就算戰死在這裡也無所謂的豪情壯志,這大概是每個男人都無法拒絕的東西吧!
註:人有亡鈇者,意其鄰之子,視其行步,竊鈇也;顏色,竊鈇也;言語,竊鈇也;動作態度,無為而不竊鈇也.俄而抇其谷而得其鈇,他日復見其鄰人之子,動作態度無似竊鈇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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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幾個一直在《荒草之林》的朋友來到這裡,(看到了趙襄子和烏江龍)歡迎一下,這本書有點兒順應潮流的意思,不過寫到現在,大家應該看出來,作者還是希望認真寫東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