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嫁衣 正文 6、我是巨蟹座
    昨天,瘋了一樣的。所謂的瘋了一樣就是沒有哭泣和眼淚,自己狠狠地罵著自己,然後突然發現——我竟然那麼糟糕,那些沒有人做的蠢事我竟然都做了……

    這次發瘋的導火線:他要結婚了,居然那麼快!

    我覺得他很可笑,半年以前他說喜歡我,現在卻這麼快要做別人的丈夫;我覺得我很可笑,明明是自己放棄的這段感情,明明知道不喜歡他,可是心裡還是很堵很窒息的感覺。我到底是難過他放棄了我,還是難過終於知道了這個世界上沒有只是守護的愛情……

    我是巨蟹座的女生,心情是和月亮一樣陰晴圓缺的,所以我想,昨天的發瘋也許不是什麼不捨得,只是天氣不那麼好,天黑漆漆的,沒有星星和月亮,所以我就鬱悶了……

    我是巨蟹座的女生,總是活在過去,所以忘了時間是在走動的。我一個人活在過去,想念高中時候的陽光,和高中時候那個笑的很像陽光的男孩……我,用了七年去等待和尋找我愛的人,一絲不苟,不想妥協。可是愛我的人卻沒有我這樣的耐心,轉個背他就可以愛上別人。呵,我是在生氣什麼?我想我是傻瓜,但是沒有權利去要求別人都和我一樣做傻瓜啊!所以他結婚了,我應該高興這個世界上少了個傻瓜……

    我是巨蟹座的女生,心情是和天氣一樣的。所以總有一段時間,我對生活是積極地,覺得陽光燦爛,覺得這世界總有一種永世不變的感情,像詩經裡的執子之手,與子偕老;也總有一段時間,我對生活是絕望的,整天都陰鬱得快要死去,這世界上哪裡還有所謂愛情,這些人類只是在找合適自己的同伴。所以昨天,我發了瘋,我鬱悶我窒息,我不相信誰說的愛,我不相信我是愛你的,他是愛我的;但是今天,我看見了天亮,看見了陽光,於是就像活在沙灘上的巨蟹慢慢回到海裡復活了——即使他不能再愛我,我也還是堅持要守護我自己的想法,一直愛你……

    我是巨蟹座的女生,等待完美的愛情。我知道愛是平淡的,不像小說裡的那樣轟轟烈烈,可是我不允許我的愛情是為了婚姻,我不允許我自己只是一個被別人當做家庭必需品的人……

    我是巨蟹座的女生,我那麼渴望家庭,可是我知道家庭不能夠和將就的男人一起組成,那樣我會因為和不喜歡的人睡一張床而厭惡睡覺,我會迅速得憂鬱症,我會因為失去夢想而死亡……

    我是巨蟹座的女生,總是用厚厚的外殼包裹自己柔軟的心。所以即使我愛你,我也不會告訴你,只會像向日葵望著太陽那樣沉默地愛你;即使我不喜歡他,我堅決的拒絕過他,也會因為他那麼快就忘了我而悲傷;即使的即使,如果你們在路上遇見我,還是會看見我包裹著我的殼,寂寞而驕傲的活著……

    我是這樣的巨蟹座,夜晚要睡在很深很深的海水裡看著天空的星星,一閃一閃的快樂;天亮要趴在很暖很暖的沙灘吹著帶有花香的風;晴天要細細地去數這一絲一絲的雨帶來的情意;雨天要快樂的欣賞天空燦爛的一縷縷陽光……

    曇花飛落,一夢千年

    再一次走向那一片蘆葦,已是深冬天氣。高高密密的它們,並沒有如我想像那樣消散在北風裡,沒入湖中。堅硬的冰面上,它們枯黃萎謝,大片大片地倒伏,依然是糾纏。遠遠望去,荒黃一片像蜇伏的巨獸,體量太大,竟然讓湖水一時消化不了它們的流連。沒有了挺立的身姿,湖面似乎一下子開闊了許多。當它們不再遮天蔽日地聳在我面前時,可以一眼將對岸的景色收入眼底。

    望著望著,我發現對面樹影憧憧,遊人如織。環顧四周,原來對面那一條湖邊路徑,是我經常散步的必經之地。怎麼會?原以為此處極其的荒僻,卻原來與繁華不過一水之隔。再細看,默想,忽然心中觸動。彼處堤岸是不是該有一個台階,下面應該是一個廢棄的游輪碼頭?眼裡恍惚,我帶上近視鏡,果然是那一段要命的台階。心裡轟隆一聲,我怎麼撞到這裡來?!

    前幾年,我常在台階下那個臨水的廢舊碼頭上鍛煉身體,只因為可以面對這一片幽靜的湖面,可以背對喧鬧的公園。每次上下台階,我都是跑上跑下。後來跟男朋友到過這裡,他也看好這個台階。每次打完籃球,如果覺得運動量還不夠的話,路過這裡,就會跑台階來補充。他體力當然好我很多。二十幾級的台階我只能跑一兩趟,而他則可以跑二十幾次。我時常幫他拿著運動衣,腳下踩著他的籃球,同時幫他數數兒。台階上面堤岸上的那條路,是經過籃球場的必經之地。

    到了現在我還時常會不知不覺地就走到籃球場去,看一會生龍活虎的男孩子打球,然後再走回來。只是再也不跑那段台階,也越來越不再去想他。

    我與他分手已經兩年。兩年過去了,那個碼頭因為不安全已經拆除。我也早就不到那裡鍛煉。湖中枯黃的蘆葦還沒有消逝,而那一段感情已弭散風中,只留滿地亂紅。今日的黯然和昨日的戀情隔岸相望,面面相對,也不過是惻然。只是惻然。痛已不再。我把它放在哪裡了?

    是在遠山青黛的迷濛中?在湖邊柳樹的樹洞裡?在秋水明艷氾濫的湖面?還是在冬日寒鴉點點的樹梢……

    此時,我的視線越過蘆葦,一直遙望彼岸那個不存在的碼頭和依稀尚存的台階。情如彼岸之花,曾經的驚艷如此遙遠,又如此的清晰。恍惚如昨,亦非昨。即不是傷春,也非悲秋,冬日裡的傷懷,我,這算什麼呢?連節令都不配合。罷了,罷了。今日只是惻然,明日,再明日,來年,再來年,不過化作淡淡。能始終心心唸唸一個人,固然是好。然情何以堪?每一段情緣都是上天的賜予,分合聚散,長短濃淡皆由天定,自有其路數。有一個開始,就有一段春花秋月,總比那沒有開始就結束的好。

    這驚鴻一瞥的短暫*,也許是我們前世的前世遺落的一個夢境,今生得以相逢,雖然是在不對的時間裡,但千萬年間,千萬人裡,畢竟還是遇上了,沒有錯過;遇上了又互相的驚動,似曾相識的默契,沒有形同路人,已是造化不淺。

    或許,這是老天的意思,讓我將這一段感情冰封雪藏。我曾經把對親人的一段懷念冰凍在遙遠的哈爾濱的冰雪中,寄托在聖索非亞大教堂的穹頂下。人生路遙,情途是如此的漫漫。我如何能夠把所有的情,所有的愛都一直背負著,我瀛弱的軀體無論如何是承受不住的。且走一段,托付一段。寄情在一段段山水歲月之間,如此,我才能上路前行,繼續人生。

    還是淡了罷。

    愛淡成詞,意淡成詩,相思成炔。

    斷鴻聲裡,立盡斜陽。歲末寒天,濃霧鎖青洲。佇立在冰湖岸邊,徘徊在冰湖之上,那些付出過、得到過的感情,那些在內心盤桓過的瀲灩和煎熬,牽過的、放開的手,記得的、忘記的人,都在心底鳴響成樂譜上的一串串音符,書寫成書簡上的一行行文字,在光陰中淡去身影,褪去光澤,還於虛幻,漸漸,隱入冰晶清冷的湖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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