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如此冒失的人,在這樣一個毫無憑據的深夜,敲她市郊7層的樓,我。
她狹小的房間裡,那個當紅歌手,斜依在床上,眼角含笑地看著我,我尷尬萬分。怎麼沒有想到,單身女人的深夜,是不可以隨便造訪的。難怪安蕾不快的表情,我準備告辭,卻聽見歌手說,不要走。
我停住腳步,歌手站起身來,說在A市會停留幾天,也苦無節目,所以希望可以多認識一些朋友,談談天,說說地。
明明白白地看到安蕾越來越*出來的不悅,我笑著拒絕了歌手的提議,對安蕾說了句,對不起。不知道他會在。然後轉身就走掉了,安蕾說,菊子,或者你可以去找肖恩。
我頓了一下,始終沒有回頭地,消失在夜裡,睡覺也許是我唯一的需要。
有一段時間見不到肖恩,日子還是如常地流逝。
鍾澤委曲求全,只要我不離開他,他可以做一切。
我冷冷地看著這個我早已經不愛了的男人,他並不明白,我現在需要的,並不是他想盡辦法的取悅,我需要的,是他長時間的離開,情到相看兩厭倦,為什麼還要堅持著繼續。
這煩亂的生活。
來了一個短信,很奇怪,不認識的號碼。於是不回復。但是每天,這個號碼總是以孜孜不倦的狀態,發來一條又一條信息,有時侯是網絡上流傳著的笑話,有時侯是一些問候,還有時候,是一些狀態告白甚至挑逗。我不明白這是誰,如此地發瘋。也許是記錯了號碼的可憐人,在我再三確認不識得這個號碼之後。懶得去管。
安蕾還是喜歡在一些無聊的時刻拉我去喝茶或者咖啡。她愛上了那個不安定的歌手,反覆地講述著他帶給她致命的震撼,包括他們之間*的**,我懶懶地聽著她的精彩演說,心裡想念的,是肖恩的影子,他現在是否在A市,還是在B市的某個街道,還是在返回或者去向哪一個城市。
肖恩是太漂流的男人,如同綻在漆夜的煙火,誰都無法抓住哪怕是零星的痕跡。如我,迷戀著煙火的顏色。
短信又在這樣的時刻來臨——我經常想,在鋪滿星辰的黑色夜裡,與你***躺在大地的懷抱,應該是最幸福的事情。
總是會有那麼一些無聊的男人,做肢體或者言語的挑逗,以為自己是經典愛情中的壞男人白瑞德,我厭倦透頂,安蕾笑著揶揄,哪裡冒出來的無聊男人,令你如此厭惡。
避免這個話題,我總不希望過多的私生活與別人分享。
安蕾說,真正的愛情,就是想起來就能令你波瀾壯闊的。
我惆悵起來。愛情,愛情。悲傷的話題。
接到肖恩的電話是一個平淡無奇的週末晚上。
事先沒有任何徵兆,所以措不及防。
說是在某條街的一個小酒店,話語間瀰漫著不易察覺的憂傷。幾乎是不假思索,就奔向了肖恩。途中,我突然想起安蕾的話,愛情,就是想起來就可以波瀾壯闊的。對肖恩,就是有這樣的波瀾。也許波瀾壯闊得太久,就有勇敢的*,我想,我也許需要肖恩知道我的心意。
一直相信,冥冥中,誰與誰相遇,都是機緣命定,不過是循著命定的足跡去行走。比如肖恩,由依賴上升起來的情感,在此刻那麼明顯。
看到肖恩的時候,我幾乎不能呼吸。
那麼遠地坐在那裡,無比落寞地握著一隻冰冷的杯,那些紅色的液體隨著手指的搖晃左右搖擺,空氣裡佈滿了凝重的灰。
心疼。只有這樣的一種感覺,心疼。
除了你,我找不出誰來陪我喝一杯。
呵呵,我笑,眼睛卻有點濕,有過多少次,肖恩曾經陪伴過我的失意,現在又有多少次,我要來償還他的耐心,我想,真的是冥冥中的劫難,讓我生出如此的心魔,糾葛自己,為難自己,惟獨不能心疼自己。
就這樣,一句不問地,等待著他的傾訴,可是,他似乎不想透露任何訊息,來解釋這晚的失落,不過是說一些世態炎涼的話,話一些知交零落的感慨,時間就飛了過去。
肖恩醉了,有點恍惚。跟在他身後,不知道應該做什麼,送他回家,可是,這才發現,從來都不知道他棲居在哪裡,從來都不知道和他有關聯的任何事情,包括他的準確職業和年紀,可是這些,又有什麼樣的關係,對於他,僅僅是眼神的交匯,也足以令我牽腸掛肚了,我還需要知道他一些什麼。不過都是飄來飄去的靈魂,我明白了我愛著他的原因,其實很簡單,他和我,那麼類似,都是一類人,在一樣的城市中呼吸著同樣的風,享受著同樣的陽光,都有一些怯懦,又都很驕傲,愛他,就如同愛我自己的影子,那樣熟悉,卻又難以觸摸。
我們在一個路口停住了腳步,肖恩回頭看著我,眼神和平常不太一樣,我迎向他的目光,這麼好的夜。
肖恩說,明天我要去C城。
為什麼?我驚詫。
這個城市令人我太壓抑。我每天穿梭在這個成熟的脈絡之中,覺得精神都快要崩潰了。所以,我辭掉了我的工作,要去C城呆一段時間。
我倒吸一口冷氣,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和他,我擁有一樣的窒息的壓迫感,但是因著一些倦怠,還是停留著,我失去了一切的興趣,工作不過是一個慣性的運動,排遣我寂寥的生活罷了,肖恩始終不能遷就生活,於是要逃跑,我黯然下去,怎麼可以,在這樣的時刻,做他莫名其妙的羈絆。肖恩,一匹馳騁的野馬,我不過是他經過的途中的一處風景,怎可以迷惑住他的眼睛,拉扯住他奔馳的腳步。
那天,肖恩一直在問,為什麼你一直心事重重,你究竟怎麼了。
我笑著說,呵呵,長了愁苦的臉,你去C城,一個人,好好地。照顧好自己,記得隨時給我你的消息。
背過身去,提步就走。眼睛裡面是滿滿的潮濕。
中午休息的時候,靠著窗戶看外面的藍天,看那一朵朵的雲彩自由行走,有時侯會有飛機穿過的轟鳴和痕跡,於是想,哪一架飛機承載著遠走高飛的肖恩,C城,那麼遙遠,遠到不可碰觸的距離,肖恩。從此,C城成為我最關注的城市,而飛機的轟鳴,成為我最刺痛的聲響。
安蕾斜睨著眼,看我的悲傷,明明白白地展覽在她面前。
我希望她什麼都不要問我,希望。但是,她怎麼會不問,她抽了一支細長的DJ煙,吐露著傲慢地說,什麼事情如此不開心,和鍾澤最近怎麼失去了聯絡,他捨得放棄你嗎。
女人自以為自己的愛情很光輝的時候,都是這樣一副普渡眾生的嘴臉的。我要了她一支煙,沉默著吸。說實話,我不會吸煙,但是吸煙可以阻止我說一些言不由衷的話,來敷衍眼前的人,它可以令我理所當然地沉默。
安蕾又開始滔滔不絕地講述一些**的細節,說那個歌手多麼會*,他的愛撫令她多麼**之類的,還和以前曾經有過肌膚之親的男人做了一些比較,這時候那個莫名其妙的號碼又來了信息,安蕾敏感地說,誰來的信息,是不是肖恩,肖恩真是不錯的男人,迷人,性感,床上功夫一定厲害。
我將這個女人拋到身後,手機關掉,這無聊的生活。
要失去肖恩了嗎?C城,和我,想不出有絲毫的關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