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嫁衣 正文 2、明天是新娘
    人到中年,雖然孤獨,但對再婚真的不疼不癢了,隨緣吧!「紐扣一霸」去了海南島,但還有劉倩;她給我打電話是為了擺脫失戀的惆悵。

    失戀惆悵?對,這不是年輕人的專利,只不過中年人的失戀不再那麼痛苦地*、張揚。她說他們起初也是靠徵婚形式相識的,他們很融洽,對方是個四十多歲的男人,有個住院的老母親,他和妹妹輪流送飯,她原本也想去看望老人,但是他離開了她。「他是個誠實善良的男人,也很仗義。我,配不上他。」她很傷感地說。

    我問:「他為什麼要離開你呢?」她默默的搖了下頭:「我也不清楚。」忽然反應過什麼似的揚起臉來:「唉,我會忘記他的。」她儘管這麼說,卻依然沒有一絲笑容。我沒有嫉妒和心煩,我覺得她也是一個誠實善良的人,所以我開玩笑說:「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嘛。」她終於笑了一下。

    第二次約會,她心情好多了。我們坐在晚霞映照的東河沿上,她靠在我的肩頭上訴說她的經歷。我問她:「你忘記他了?」她推我一把:「你盡揭人家傷疤,假如不提不會想起,可也不會忘記;人嘛,尤其是有過感情接觸的人,你說呢?我覺得你很大度。」我點點頭,我大度嗎?她又說:「哎,明天咱們去摘燕麥吧?」我說這時候哪還有什麼燕麥,她說有,燕麥是莜麥地裡雜生的,就像谷子地裡有莠子草一樣,沒人拔。

    田野裡,她站在地埂的一塊石頭上,身體重心很難控制的前仰後合:「嗨,你看這是啥,結這種紅果子。」這身影、動作很熟悉,像在哪兒見過,想起來了:知青時代!那一年雨水多,陽光在雨後初晴的原野上蒸騰起縷縷雲霧,籠罩著山川和柳林,蒲公英正揚花,種子像一支支小雨傘在飛舞。當年,蘇婭就這樣搖擺著胳膊向我招手,不過那是夏天,而今是秋天,而今人也到了秋天。

    真的沒有燕麥了,田野收割了,她和我依偎在田埂上,很遺憾地說:「燕麥沒了,咱們也有點兒相見恨晚。」我說晚什麼晚,早一天未必能遇到你。

    然而這句話不幸被她言中,一連幾天她接我的電話都說有件意料之外的事,但很快就會處理的。

    一個星期後的晚上,劉倩最後一次約我。

    原來,那男人在公交車上見義勇為地和偷手機的扒手打了起來,沒人幫他,連失主都不吭聲,車開到公安局,狡猾的扒手竟然嫁禍於人,他被無辜拘留了半個月和外界失去了所有的聯繫。而今他回來了,說:老母已經堅持不了幾天了,為了讓老母親眼見他有伴兒,想讓她當著老母的面訂婚,劉倩說和我的接觸決不是兒戲,但是,她答應了對方。

    她沒有淚也沒有遺憾,只把臉又靠在了我肩上,一隻手握住了我的手:「明天,我將成為別人的新娘……」

    老天爺,你不是要我的命吧?究竟是誰打造了這麼多的情懷與忠貞的矛盾,愛情和友誼的交錯?!

    回到家裡,搜尋了半夜,終於找到了那盤已經過了時的磁帶:「我的思念就像那決堤的海,為什麼總在那些飄雨的日子裡,深深地把你想起;因為明天我將成為別人的新娘……」

    沒有海,也沒有雨,我的思念像那沒有燕麥的無邊無際的荒蕪原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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