醋海生波的九阿哥為了避免溺死慘劇,用手捏了捏面部肌肉,皮笑肉不笑的踏進了院子。
進院子一看,還是只聞其聲不見其影,唉,看來應該提醒一下老十,要麼將毓慶宮的屋牆加厚,要麼讓自己給他一家培訓一下細言細語的說話技巧…
而此時,弘政又很不合適宜的大叫道:「十叔,你管管弘歷啊,弘參,你跟著添什麼亂,喔,認錯了,弘豐,你別,嗨,弘參,我不就喊錯了一下嘛,你報復這麼快幹嘛…」
九阿哥咬牙對身邊的奴才恨恨的道:「明兒去找磚瓦匠來!」
九阿哥的貼身太監被九阿哥這莫名的話弄得找不到一絲方向,正待問,卻見九阿哥已經抬腳進了正屋,只好站在門邊鄙視自己,伺候主子這麼久了,竟然還沒成為主子肚子裡的蛔蟲,真是和豬有得一比啊…
而九阿哥進屋後,才發覺原來自己皮笑肉不笑的本事還遠遠不能出師。
九阿哥沒想到,屋裡除了弘政,沒出嫁的四格格和五格格也在,坐在一旁沖安安抿嘴笑著,還不住的指指點點,而弘政則和三胞胎搶成了一團,老十老神在在的坐在上位抱著一個罐子瞅,其實一切都很正常,那麼九阿哥臉上的頭層皮怎麼會擠不出一點笑紋呢?
因為當屋裡的眾人發現了九阿哥後,在老十和九阿哥還未見禮的當口,弘政立馬將已經搶到手的罐子塞到弘參還是弘豐手裡了,表情凝重的閉緊了嘴巴,不過,弘政這個反應可以理解,他做錯事了嘛,
可四格格和五格格也和弘政一樣,一見九阿哥現身,那臉變得之快,沒去演戲真是可惜了,那小臉一下就繃得緊緊的…
心情不大爽的九阿哥坐下後,三胞胎笑呵呵的上前打了千,弘參還是弘豐打千的時候,那壇罐子便順手放在了地上,弘政壓根沒去搞小動作,也是,這罐子還是他主動放棄的…
四格格和五格格跟著安安一起行完禮後,就眼觀鼻、鼻觀嘴的站在那兒,像木頭人似,九阿哥很鬱悶,真是可惜了自己給她們兩姊妹的漂亮大眼睛,這麼耷拉著眼,若來一陌生人,准認為她們眼睛和安安一樣大…
九阿哥瞄了眼老十,沒想明白自己到底是哪裡比老十顯得凶了,按說自己這張白淨淨的臉比老十那黑幽幽的臉和藹多了啊?
無奈,九阿哥只好姑且認為自己家的這兩小老鼠怕白貓,不怵黑貓,得,日後給她們專門找黑臉女婿,而且是全家都是黑皮膚的,讓她們想看白臉只得回娘家來!
老十在九阿哥一進門的時候,就注意到了九阿哥的情緒不怎麼的,倒不是老十觀察仔細,而是他本來就是這麼認為的,否則巴巴的跑來幹嘛啊,因此,老十對九阿哥的舉手抬足那可是時刻留意著,見九阿哥瞄了自己一眼,趕緊拿起桌上已經解封的罐子遞給九阿哥,道:「瞧瞧,這是弘政帶回來的沙棘水,我嘗了一下,和在西北那邊一樣的味道。」說到這,又衝弘政嚷嚷道:「弘政,你小子還矗那幹嘛?腳生根了?出門一趟,禮節都不懂了?」
弘政這才挪到九阿哥面前,跪下了,「兒子給阿瑪請罪。」
九阿哥一見弘政這模樣就氣不打一處來,瞅了瞅三胞胎,心想,要是老十家的孩子,這時肯定是嬉皮笑臉的上來請安,寄望於用燦爛的笑臉讓大人忘了他們幹的錯事,弘政倒好,生怕旁人不曉得他干了壞事似的,自己就是想來個忘性大也沒法啊…
於是,九阿哥懶得再多看弘政一眼,拿過老十推薦的罐子,看了眼,道:「這有什麼好稀罕的…」
老十笑道:「這東西是拿來喝的,你光看有什麼用啊,那個,弘政,去拿個碗來,給你阿瑪倒點出來嘗嘗。」
弘政看了眼老十,皺著眉跪著沒動,老十恍然大悟道:「九哥,弘政還跪著呢,你看,不如叫他拿了碗來伺候你嘗了沙棘水,再繼續跪?」
九阿哥懶洋洋道:「太子,我府裡還是養得起下人的。」
老十嘿嘿笑了兩聲,「瞧我糊塗的,那個九哥,弘政今兒才回來,也夠累的,你要不發發話,讓他起來?」
九阿哥沒理不再搞迂迴的老十,而是問道:「帶這東西回京幹嘛?」
雖然沒點名是問弘政,但老十也沒去搶答,而是將機會留給了弘政。
弘政嚥了嚥口水,小聲道:「西北貧瘠,兒子想如果等大軍走後,這沙棘水還有人要就好了,所以便叫人密封了些,看能放多長時間,因帶回京的東西太多了,所以只捎了兩罐回來,反正只要做到心中有數就好…」
弘歷忙表白道:「那一罐是阿瑪開的,這一罐我們只是搶著玩。」
老十也急忙澄清,「弘政說遲了,我動作快…」
九阿哥哼了一聲,再次瞅了瞅那已經開封的罐子,道:「這東西誰買啊…」
弘政道:「可以賣給洋人,他們的海船應該需要。」
安安忙補充道:「呂宋那邊奶粉子賣得好,其實一大半也都是洋人買了備在海上吃的。」
老十也湊趣的笑道,「九哥,我覺得弘政這法子可行,你後繼有人啊。」
九阿哥卻沒領情,道:「將這東西做果酒不就成了?一天到晚盡瞎琢磨,浪費時間!」
老十一聽,好似九阿哥說得很有道理,忙拍馬屁道:「薑還是老的辣,弘政,多和你阿瑪學學。」
哪知弘政卻道:「我不想做果子酒,酒這東西,船上根本不敢帶多了,我就想賣水。」
九阿哥氣道:「水?哪次停碼頭的時候,海船不補給淡水的?誰還稀罕你這個?」
弘政小聲道:「西征大軍都稀罕,沒準船員也會稀罕。」
九阿哥冷笑一聲,「你這罐子裡的東西過個一年半載准臭!他就是稀罕也沒法!」
弘政沒做聲了,因為他心裡也沒底啊。
而弘歷卻瞧不下去了,挺身而出,沖九阿哥道:「九伯,讓弘政大哥試試吧,一次不行,就兩次,兩次不行就三次,慢慢試唄,雖弘政大哥之死,有子存焉;子又生孫,孫又生子;子又有子,子又有孫;子子孫孫無窮匱也,而難不加增,何苦而不成?」
見說的搖頭晃腦的弘歷,九阿哥楞了楞,向老十確認道:「這是弘歷吧?」
老十也有點拿不準了,看向安安,安安認真分辨了一下,沖老十點點頭,老十方又朝九阿哥點了點頭。
九阿哥詫異道:「弘歷,你學《列子》了?」
弘歷搖頭道:「不知道二哥、三哥他們學了沒有,反正我還沒有。」
老十坐不住了,難道剛才弘歷是列禦寇附身了?「那你剛才背的是什麼?」
弘歷道:「愚公移山,先生昨天才教的,我背了一晚上了,剛才是活學活用了,改的兩處貼切吧?」弘歷有那麼一點小驕傲。
聽了弘歷斬釘截鐵的回答,如果沒九阿哥在,老十肯定會以為是自己記錯了,《列子?湯問》裡沒這一出,但雖然自己學習不好,可九阿哥至少是個中等生啊,應該錯不了,於是,輪到老十鬱悶了,「先生就沒教你別的?」
弘歷一下警惕起來,道:「這篇文章很長的,阿瑪,我真背了一晚上呢,先生要再加作業,我可就別想睡覺了。」
九阿哥失笑道:「太子,雖然要因材施教,但你是否也該給那先生說說,怎麼著也該將文章出處講清楚比較好吧…」
老十點點頭,有點慚愧,看來自己對弘歷的教育是太大意了。
弘歷扭頭問弘參:「二哥,還有出處?」
弘參道:「嗯,是《列子?湯問》」
弘歷直白道:「反正幹這事的是愚公,我記住愚公就行了,九伯,就讓弘政大哥當回愚公吧,愚公其實不好當的,也算罰他了。」
弘歷害怕老十和九阿哥繼續商討他的學業,忙試圖將大夥兒的注意力轉向跪在地上的弘政。
弘參也幫忙道:「九伯,弘政大哥還跪著呢。」
弘豐則道:「九伯,不如讓弘政大哥磕三個頭後就讓他起來?」
九阿哥也意識到,弘歷的教育來日方長,可今天的教子事宜卻迫在眉急,於是,便沖弘政道:「你膽子不小啊?翅膀硬了,都敢離家出走了啊,哼!當爺是死的啊!」
九阿哥沒怎麼大聲,但屋裡卻一下鴉雀無聲,弘歷也乖巧的沒動,四格格和五格格就別提了,雙手緊緊的捏著絲帕,九阿哥很著惱,都是弘政害的,害得自己在女兒眼中成了壞人,於是,九阿哥看著弘政便不覺開始咬牙了…
弘政哪知道自己弄巧成拙了啊,還以為擺個苦瓜臉,姿態放低些,坦白認錯,能讓九阿哥消氣呢,所以繼一上來就給九阿哥跪下後,又很是重重的沖九阿哥磕了一個頭,道:「兒子錯了,兒子當時真的是沒其他轍了,只是想著去找十叔幫忙…」
瞧見弘政這伏低做小狀,九阿哥只覺得胸中怒火直衝腦門,啪的一拍桌子,打算扯著嗓子吼兩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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