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和阿茹娜都不約而同的沉默著,雙方就像較勁似的開口,誰就輸了一籌。
徐公公雖然滿肚子的疑惑,但還是垂手站在一旁,等著吩咐。
烏那也覺得很奇怪,不知道自己主子打的什麼主意,只好目不轉睛的盯著阿茹娜,生怕自己錯過了主子的指令。
十四悶坐了一會兒,看了看屋裡的人,雖說除了徐公公,兩旁還站了五六個丫鬟婆子,但除了烏那,應該都聽不懂蒙古語,便開口打破沉默:「聽說你就要回蒙古了?」
阿茹娜心中一暖,覺得十四也不是那種沒心沒肺的人,便撅著嘴點了點頭。
十四不自在的咳嗽了兩聲,張了張嘴,瞟了眼烏那,又端起茶杯品了口茶,對烏那道:「你去嫂子那拿點好茶葉來,就說要九哥送的那種茶。」
烏那是典型的那種不知天高地厚,只知道跟著阿茹娜指揮棒轉的忠實擁護,因此,雖然十四身份尊貴,可烏那才不理會那麼多,挺直腰桿,只當沒聽見。
十四惱怒的盯著烏那,烏那壓根就沒看他,只盯著阿茹娜。
十四等了半天,見烏那也不將目光移過來,阿茹娜也不話,心裡就老大的不自在,要不是其他人都聽不懂蒙古話,十四早大刀闊斧的樹立威信了。
十四又不耐煩的重複了一遍,這次語氣很沖,而且是對著阿茹娜,落在大伙眼裡,只以為十四按捺不住,終於出了挑釁,十四也算掙回了面子。
阿茹娜這下總算反應了過來。吩咐烏那照十四說地去做。烏那不敢相信自己地耳朵。睜大眼睛看著阿茹娜。十四不耐煩道:「還矗在那幹嘛。還不趕緊去?」
阿茹娜不悅地瞧了十四一眼。但還是對烏那淡淡說道:「你去吧。」
等烏那走後。阿茹娜才沒好氣地說道:「十四爺好大地火氣。」
十四覺得阿茹娜就一白癡。這時候了還不忘找回場子。習慣性地就想損兩句。可想著眼前這個圓臉姑娘就要離開。便長長歎了口氣。憋了半天。才道:「你阿瑪給你定親了?」
阿茹娜點點頭。
十四又問道:「聽說在漠北?」
阿茹娜又點點頭。
十四繼續道:「說是今年秋天就大婚?」
阿茹娜繼續點點頭。
毫無營養地對話告一段落後,兩人又接著冷場。
好半響,十四方道:「有些遠哈…」
阿茹娜接著點頭。
十四支吾了半天,才說道:「若是以後你受了欺負,派人給爺送個信來,爺幫你出氣。」
阿茹娜這才抬起頭,瞪著圓圓的眼睛,說道:「誰敢欺負我?」
十四紅了紅臉,「也是,你不欺負人就該燒高香了。」見阿茹娜滿臉的不悅,十四忙尷尬的笑了笑,「玩笑話,你別當真。」
乾笑了兩聲,十四覺得很是沒趣,不知道自己今天什麼瘋,覺得就不該來這趟,正想找個借口告辭,就聽阿茹娜說,「若真有人欺負了我,你真的會幫我?」
十四重重的點點頭,保證道:「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阿茹娜認真的看著十四,「這話我記下了。」
又沉默了一會兒,阿茹娜說:「我姐姐這要有什麼事,你幫著照看一二。」
十四笑道:「十哥已經被你姐姐捏在手心裡,拽得死死的,能有什麼事。」
阿茹娜搖搖頭,「不是說姐夫,是旁人,你們京裡看著規矩多,齷齪事也更多,我們蒙古人沒那麼多心眼,很容易著了道,這次就差點害到姐姐肚裡的孩子。」
十四小聲道:「哪個地界都會有這些事,你也小心些。若漠北太苦寒,你就進京來,爺…」十四苦笑了一下,搖搖頭,「十哥府裡也不差你一人的花銷。」
阿茹娜笑道:「也只有京裡地格格才嫌蒙古苦,其實草原比京城好多了,自由自在,沒有拘束,你若有機會去草原,你也會喜歡那的。」
十四想了想道,「你走的時候,爺怕沒法送你…」
阿茹娜微微笑著,點點頭,「我知道…」
十四看著笑意款款地阿茹娜,只覺得分外刺眼…
沒兩日,老十便陪著其木格,將烏爾錦噶喇普郡王一行送到城門外,其木格淚眼朦朧,阿茹娜也拉著其木格泣不成聲,直到上了馬車,還一步三回頭,其木格則顧不上禮儀,靠在老十身上失聲痛哭,弄得查乾巴拉也拗過臉去,烏爾錦噶喇普語重心長的交代了老十和其木格幾句,方才轉身上了馬車,一直到車隊消失在驛路盡頭,其木格還呆呆的望著遠方,悲慟不已。
烏爾錦喇普郡王此次回程的車隊並不比來時少,雖說帶來地東西全送了人,但走的時候各府都送了儀程,加之老十一副恨不得將店舖搬空的架勢,所以車隊又給塞得滿滿的。
阿茹娜坐在馬車裡,獨自傷心著。
驛道旁的山坡上,十四勒馬站在山頭,滿臉的蕭
康熙四十二年,注定不會平靜。
五月十九日,康熙以「議論國事,結黨妄行」地罪名將索額圖交宗人府拘禁,太子一黨遭受重創,朝中兩面派又開始騎牆,大阿哥雖然加緊了私下拉票,但明面上卻與明珠疏遠開來。
雖說康熙處置了太子的舅舅,但卻對太子安撫有加,父子情深的戲碼多次上演,因此,就算是在政壇浸泡了多年的阿靈阿也沒法斷定太子是否位置不保,勸導大阿哥小心做人,別高興得太早。
八阿哥借此機會與朝中大臣加緊了感情交流,九阿哥此時雖說尚未成為頂級富豪,但卻毫不吝嗇,大把大把的銀子源源不斷地支援著八阿哥的交際應酬。
但八阿哥卻是喜憂參半,喜的是,自己苦心經營總算有了點收穫,憂地是裕親王福全病重,怕是撐不了多久。
福全為人憨厚,知曉進退,因此康熙對福全是一直敬重有嘉,而打小八阿哥就深受福全的喜愛,如今福全染病臥床,八阿哥地焦慮也並非全出自功利,裡面的真心也佔了一大半。
而對康熙來說,五月更加難熬,除了處置了索額圖,福全染病,自己地弟弟常寧也臥床不起。
康熙對常寧雖說不如福全親厚,但對這個弟弟也常有照拂,因此,在這個月的閒暇時間裡,康熙幾乎都是在兩個王府探病。
朝中眾人都忙得團團轉,只有老十成了閒人一個。
老十閒耗了一段時日後,乾脆連戶部衙門也不進了,在朝會上被康熙點名批評辦事不利後,索性連早朝也不去了,直接曠工。
這倒不是老十開的先例,老十也是從九阿哥處學來的,九阿哥是一門心思撲在生意上,除非有特殊需要,壓根就不上早朝,康熙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反正自己兒子很多,也不是非要九阿哥去辦差。
但老十就不一樣了,老十是接了差事的,可不是九阿哥那樣的榮譽會員,因此,康熙在早朝上沒見著老十,也沒叫老十進宮受訓,直接了嚴旨斥責,老十為此又丟了一年俸祿,也就是說,老十無謂的反抗,沒見到一絲成效,便白白損失了四年的薪水。
其木格一聽,老十要給康熙白干四年,血壓當即升高,於是在其木格地威逼下,老十恢復了早朝,但戶部還是不去,整日游手好閒的,不是去城外跑馬,就是在城裡亂花錢,當然給其木格的畫像倒是多畫了幾張。
可畫像畢竟不能當飯吃,其木格便挺著大肚子開始想法開源。
因何掌櫃去了廣東尋找供應商,其木格便派人捎信給郝家三少,叫他進京商談。
老三還沒到,恭親王常寧便於六月初七日去世。
老十與一幫兄弟全穿起了喪服,康熙一夜之間老了好幾歲。
其木格雖是孕婦,也大著肚子去哭喪。
雖然大家將這消息瞞住了福全,但福全還是在六月二十六日病故,康熙將自己關在乾清宮中呆了一整日。
異常悲痛地康熙命所有年長的皇子為福全扶靈,自己也多次前往哭靈。
康熙對福全的厚愛,不僅表現在這一點上,還打破常規,沒有讓福全的兒子降襲為多羅郡王,而是再次襲封親王,讓裕親王府上下都感動不已。
裕親王頭七這天,身著孝服地九阿哥見八阿哥消瘦的臉頰,暗暗歎了口氣,聽說福全臨終前還對康熙說,八阿哥心性好、不務矜誇,若福全熬過了這關,八阿哥必會多個助力,可如今…
不等九阿哥去勸慰,老十已經走了過去,說道:「八哥節哀,你與伯父打小就親厚,若弄傷了自己身體,伯父泉下有知,心裡也不會好受。」
八阿哥紅著眼圈,專注的燒著手中的紙錢,想著自己小時候受盡白眼,只有這位寬厚的長未帶偏見…哪裡還聽得進別人的勸慰。
老十無奈地看了看九阿哥,兩人乖乖的退到一邊。
其木格這幾日也累得不行,但為了不落人話柄,一直強撐著,想著今日還要呆到子時,就覺得頭大,其木格覺得撐不住時,便會看看十三和十四的兩個側福晉,暗暗為自己鼓氣,要求自己向她們學習。十四的側福晉懷孕的時間與其木格差不了多少,十三地側福晉都快臨盆了,這兩人都還一直堅守在自己該站的位置上,一點也沒看出疲倦,因此其木格覺得自己似乎過於嬌氣了。
好不容易熬到子時,其木格總算回到府上,整個人一下就癱在炕上,若不是阿朵說燙腳解乏,其木格連腳都不想洗了。
老十還未回府,也許還在陪著八阿哥一起追憶可親可愛的裕親王,其木格正想讓阿朵吩咐廚房熱好雞湯,等老十回來,讓他補補身子,卻覺得腹中不適…
其木格要生了呢,哈哈,小孩子弱弱地問道:「有沒有粉紅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