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七章不修也罷
就在王雨欣剛進屋的那一剎那,她便被屋中高掛的那一副絕塵之畫徹底吸引住了。
她望著那一副畫,她的身體劇烈的顫抖著。
那畫中的女子一襲素衣裹身,素顏傾城,那攀爬在地上的身姿,那一瞬間的義無反顧,那雙手沾滿了鮮血化為指尖的疼痛,竟恍若穿越了時間空間的阻隔一般,直視王雨欣的本心。
若把王雨欣比作是天邊明月,而那畫中的女子卻似那空谷幽蘭,那出塵的氣質,那抹淡淡的憂傷,卻似那九天仙女墜落凡間。安靜的依靠著最平凡的姿勢詮釋了一曲蕩氣迴腸。
似乎,那女子不斷的向著前方攀爬著,不顧自身的傷勢,正為了救一個人,那人是她一生一世都無法捨棄的,就恍若那三生石畔上的牽絆,無法割捨,難以忘懷。
王雨欣身體巨震,一股莫名的心酸瀰漫心間。
王雨欣顫抖著將目光移開,向著另外一幅畫望了過去。
只見,一個五歲孩童般大小男童,一襲白衣披身,卻在此刻皆盡破裂,血肉模糊中,唯有他的那一雙傷口遍野看起來觸目驚心的雙手,死死的抱著那似乎是睡著了的素衣女子,雙目之中閃過了濃濃的悲慟,那悲慟是一種不捨,那悲慟更是一種愛戀,不受時空拘束的愛戀卻是那般的濃烈。
或許他人皆會認為這孩童對於女子的愛乃是親人之愛,可是王雨欣卻不這麼認為,這種感覺,這種愛她懂,就如她望向冷凡的眼神那般,幽怨著淒楚著,難捨著這愛是情人之間的愛。
且看那畫中那五歲男童的眼神,竟與冷凡如此的想像。
王雨欣頓時便明白了一切,她將頭緩緩抬起,向著內屋之中那白衣少年望去,其身卻是越發的震顫了起來。
這,就是他背後那常人難以觸及的往事麼?
此刻的王雨欣內心深處是極為的複雜的,宛若五味瓶被徹底的打翻了一般,她望著不遠處的那個低頭沉思的少年,一時之間卻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但她的心很疼很疼,宛若被針紮了一般,是那般的撕心裂肺。
「她,好看麼?」內屋之中卻是突然傳出了冷墨簫的話聲。
「嗯……」王雨欣實在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能苦澀的應了聲是。
「暗想玉容何所似;一枝春雪凍梅花。壚邊人似月,皓腕凝霜雪。或許唯有這首詩才配得上她吧。」冷墨簫低著頭緩渡道。
王雨欣雖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從那話中透露的情感來看,其內卻是包含了濃濃的追憶。
王雨欣顫抖著來到了冷墨簫的周徹,緩緩的坐了下來,望著桌上那熱騰騰的米飯,眼中不斷盤旋的淚,卻如那沉重的輕煙般,緩緩打著卷兒。
她沉默不語,顫抖著拿起桌上的筷子,一口一口的往著嘴裡塞著,低著頭,如冷墨簫那般沒有人能看的到她臉上的表情。
忽然,卻是有著一道沉悶的聲音驟然響徹。
「吃完了,你就走吧。以後不要再來了。」
王雨欣的嬌軀猛的顫抖了起來,眼中的淚再也承受不住,嘩嘩的流了下來,她抬頭深深的望了一眼她心繫九年,尋找了整整九年的白衣男子,便轉身,向著屋外急急離去,她一邊跑,一邊哭著,淚雨如花,如那永遠都散不開的水霧。
九年的相思,九年的淒苦,更與何人說?
她想到過這個結局,她原本認為自己一定能笑著離開,因為她只要知道答案就夠了。但當她真實的經歷其中,她才發現原來那種痛是那般的撕心裂肺,身不由己。
冷墨簫將頭緩緩抬起,望著那妖嬈紅衣離去的方向,一聲輕歎。
李小千與他在一起的圖畫,平日並未放在大廳之內,是他進屋的剎那刻意掛上去的,為的只是想讓那個紅衣女子明白,他與她之間是不會有結果的。
自己都是受傷的人,又如何能讓他人也不受傷?
冷墨簫做不到,他能做的唯有如此。他這一番的良苦用心,希望她能明白吧。
只是,她真的明白麼?
「你那固執的老哥,又傷人咯。」張風吟半倚在牆上一聲輕歎。
「其實,我蠻希望她作我嫂子的,我想讓哥哥忘記以前的痛,重新振作起來。」小虎訥訥道,雙目之中閃過了一絲擔憂。
「我也搞不明白你老哥什麼時候和李小千搞到一起去的,居然還被那女人甩了,唉……」張風吟一聲輕歎,剛想繼續說下去,卻被小虎一個眼神直接瞪回了嘴中。
夕陽的餘暉徹底消失在了黑暗之中,一切的一切皆隱入了夜色緩緩消失不見。
……
彈指時間如流水,匆匆而過。
冷墨簫坐在夕陽下,望著遲暮的日光,訥訥道:「小虎已經二十歲了,還有二十五年我們就該走了。」
「是啊,百年大比就在二十五年之後,你我二人身為青雲宗僅存的新秀卻是不得不走。我大德大威張某人多想呆在這凡塵之中一輩子,如此逍遙快活的生活方才配得上人生啊。」張風吟依如五年前那般,一雙桃花眼泛著yin穢之色。
「小虎已經有好幾天沒來看咱們了。」冷墨簫訥訥道,面上的表情被夕陽的餘暉照的半明半暗,越發的模糊了起來,顯得是那般的落寞。
「小虎的生意越做越大,他也越來越忙了。誰讓你當初硬要小虎去獨立謀生的,現在怪誰呢。我讓你陪我一起去看小虎,你說什麼都不肯,真不知道你在想些什麼。」張風吟一聲輕歎,平日那嬉笑的神情再也沒有,望著遠處的目光不禁有些落寞。
「有些事,必需由他自己承擔。我去卻是不怎麼方便。」冷墨簫輕輕的搖了搖頭,臉上的落寞越發的深了。「以前不管他再忙,他每天的這個時候都會沿著這一條路帶瓶小酒回來,陪咱們吃個飯。可如今…….」
「冷兄,你既然放不下小虎,在這二十五年內你還是盡早做個抉擇吧,是讓他修仙抑或是數十年後歸塵……」張風吟頓了一頓,卻是再次說道:「若是你做不出抉擇,我張某人來幫你做我要讓小虎修仙」
冷墨簫低著頭沉聲道:「張兄,我知你關心小虎,可我又何嘗不是?若是讓你重新選擇,你是選擇修仙還是作一介凡人?」
「我……」張風吟說完這一個字後便再也沒有了下文。
「不用說了,我已經知道答案了。」冷墨簫緩緩站起了身子,向著屋內緩緩走去,在離去之前卻是留下了一句話盤旋在張風吟的耳邊,久久都未曾散去:「修仙只是越修越寂寞而已……這仙不修也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