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柔情似水點時,入手一片滑膩,李承之正感歎著,自個兒的小妻子自從懷孕,身子愈發柔軟如綿。
men上突然響起急促的叩men聲。
金秀yu回過神來,一把扣住了丈夫的手。
「大少爺!少nǎinǎi!出事兒了!」chūn雲一面張惶地高聲呼叫,一面將men拍得山響。
李承之扶額呻yin:「天爺爺的!」
金秀yu沒好氣地拍他一下,道:「怕走出了什麼大事,還不快去瞧瞧。」
她衣襟還開著呢,xiōng脯將抹xiōng撐得緊繃繃地,xiōng頸肩均lu出雪白的肌膚。李承之望著這羊脂白yu,洩氣地歎了一聲。
小夫妻兩個各自整理好衣裳,這才雲進來。
men剛打開,chūn雲便一頭撲了進來,她後面還跟著個真兒,也是一般地慌張。
「大少爺,少nǎinǎi!出大事兒了!」
兩個丫頭都絞著帕子,咬著嘴chun,滿臉焦急。
李承之皺眉道:「慌什麼!天大的事兒,有我在呢!」他看了兩個丫頭一眼,點了真兒道,「你來說,出什麼事兒了?」
真兒大約是剛剛跑得急,氣兒還沒喘勻。
「淮水沖垮河堤,咱們的莊子遭了災,房屋倒塌,還淹死了人!」
一句話,石破天驚,金秀yu頓時心一緊,李承之立時將身子都給繃直了。
「哪裡來的消息?」
「是淮水邊兩個莊子的管事一起來報的信。」
「叫他們進來!」
李承之咬緊了牙關,下顎肌rou一陣收縮。
真兒已經將兩個中年男人給帶了進來。
「李旺(李福)請大少爺、大少nǎinǎi安。」
李承之對他們倆很是熟悉,因急著瞭解情況,不過點頭罷了。金秀yu卻是將二人都仔細地打量了一回。她管家三月,雖然也管著莊子上的各項事務,這卻是頭一次跟兩位管事真正見面。
李旺管的是大王莊,李福管的是小李莊。這兩個莊子都是以姓氏命名的,王和李都是淮安地方的大姓,大王莊多數人姓王,小李莊多數人姓李。這兩個莊子,都緊緊地挨著准水。
李旺李福也曉得事態緊急,沒有半句的場面話,一開口就將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
連日大雨,果然應了眾多人的擔憂。准水河面日漸高漲,河堤到底是沒防住,今兒一大早叫大水給衝出了一個缺口。
缺口在下游,准安城池勢高,並不受影響,因此城內暫時還沒聽到消息。但是下游挨在准水邊上的莊子,包括李家的兩個莊子在內,都遭了殃。
據李旺李福所說,截止到他們動身進城之時,大王莊和小李莊加起來,一共有二十多家佃戶的房屋被衝垮,輕重不一。大王莊還好一些,離著淮水稍遠,地勢也高一點,受災情況還略微輕些。小李莊卻非常不樂觀,攏共衝垮的二十多家房子裡面,有三分之二是小李莊的,最糟糕的是,小李莊已經有一對祖孫被大水給沖走,至今下落不明。
李承之立時感到事態嚴重,同時心裡也起了很大的疑huo。
「日前府裡頭不是已經撥了銀子給你們修繕河堤麼?為何河堤依然會被衝垮?」
李旺李福相視一眼,臉上都lu出了苦澀。
按說修河堤是官府的分內事兒,平頭老百姓既沒這個義務,也沒那個能力去修繕河堤。李承之這麼問,顯然不合常理,但這個事兒的的確確是事出有因。
淮安城因靠近淮水的緣故,河堤是一項重要工事,歷任的知府知縣都經歷過修河堤的重任。說到這裡,就不得不感歎一句,每朝每代修河堤都與官員貪墨有密不可分的聯繫。歷來修河堤,緊要的幾段工事,自然不能馬虎,其他在當官眼裡不算要緊的路段,自然就偷工減料,大家分甜頭了。
這一任的知府知縣,也並不是清官。這河堤雖然年年修,但到底有多少真材實料,怕是只有河底的魚兒才清楚。
這種事情,有的人懵懵懂懂,有的人卻心照不宣。
李旺李福管著兩個莊子已經都有近十年了,對於河堤是否可靠,心裡都是有數的。官府不在乎這河堤是否能擋住大水,李家卻是不能不在乎的,這兩個莊子每年每月的產出都不算小數目,況且這種事兒雖然是萬一的概率,卻可大可小,到底還是未雨綢繆的好。
這事兒指望不上官府,只能自個兒預防,而且還不能明目張膽,否則就是打官府的臉。今年夏秋兩季,雨水就不少,兩人已經有些擔心河面上漲的問題,因此早就給報了上來。那會兒正是柳弱雲剛剛接手的時候,當月的預算裡面,她也是向金秀yu提報了的。
金秀yu前世就見識過洪災,今生也不是沒聽父親提過,對這樣的預防措施自然是十分支持,二話沒說就撥了銀子,就是柳弱雲當初從明志院抱走的那一箱銀元寶,攏共三千兩。
這事兒,日前她才跟李承之又提起過。也正是因為她撥了銀子,李旺李福又是妥當人,李承之覺著河堤必是已經加固過了,雖然連日大雨,卻並沒有太過擔心。
可是如今大水竟然衝垮了河堤,而且剛好就是大王莊和小李莊旁邊的那一段,也正是他和金秀yu認為已經修繕加固了的那一段。
今兒李旺李福卻告訴他,河水漲了,河堤垮了,房子倒了,人也死了,怎能不叫他震驚。
「奴才們不敢胡言luan語,只是那修河堤並不是奴才們親自經手,實在不敢說什麼。」
李承之挑起眉:「這話卻是什麼意思?」
李旺李福支支吾吾,到底是忠僕,想著就算主子們不喜底下人互相算計攻訐,該說的還是得說,否則萬一叫小人meng蔽了視聽,反陷主子於不義,那就是他們的罪過了。
原來那三千兩銀子,他們兩個是半點子銀毫都沒瞧見。柳弱雲領的錢,府裡頭叫來順的管事經的手,請工匠、買料子、修河堤,樣樣都是已經有人分派好的,沒有叫李旺和李福cao一點心。
原本兩人還想著,到底如今少nǎinǎi當家,事事都有個人負責,就是修河堤,也不叫莊子上出力,府上派人過來就nong妥當了,真正感念主家們的恩德。如今河堤一垮,兩人便不得不犯起了嘀咕,究竟那三千兩銀子都修到哪裡去了?
這話一出來,李承之臉se頓時發沉,金秀yu的心卻提了起來。
難道官府修河堤貪墨,他們自家修河堤,竟然也有貪墨不成?
到底是哪裡出了岔子?
金秀yu忍不住就懷疑起一個人來。
「相公……」
李承之抬手阻止了她,微微搖頭。
「如今不是追究的時候,當務之急是先安排那二十幾房沒了屋子的佃戶,還有尋找被洪水捲走的人。」
李旺李福忙jī動道:「大少爺說的是。」
李承之看著外頭的天,雨還一直下著呢,從莊子上快馬進城,也要將近一個時辰,李旺李福來了這麼久,誰知道莊子裡又有什麼新的變故。
人命關天,他坐不住了。
「李旺李福,咱們走!」李承之長身一起。
金秀yu吃驚道:「你上哪去?」
李承之下顎一緊,咬牙道:「我要親自去莊子裡。」
金秀yu本擔心他的安全,但是一看見李旺李福兩個人jī動的神情,卻不由得將那話兒都收回了肚子裡。
她起身道:「去吧。叫那些人都安心,咱們李府,不會不管自己的佃戶們。」
真兒是最聰明和善解人意的,已經取了一件外衣,這會兒chūn雲也機靈了,早早地去找了蓑衣和斗笠出來。
金秀yu將外衣替他披上,又將蓑衣和斗笠塞在他手裡。
李承之面無表情,只是緊緊捏了一下她的手,轉身便大步而去。李旺李福都緊緊跟上。
目送著三人的身影消失在雨幕中,金秀yu只覺心頭如同壓了一塊大石頭。
「少nǎinǎi!」
真兒和chūn雲忙扶了她坐下。
「少nǎinǎi莫急,有大少爺在,你只管放寬心就是。」
金秀yu雖然點頭,心裡卻飛快地盤算起來。
按理說,修河堤為的是兩個莊子,莊子上的青壯年是肯定會參與工程的,為什麼李旺李福說沒有動用莊子上半分力氣?
她越想越覺著不對勁,柳弱雲領的銀子,來順經的手,那麼工匠是誰請的?料子又是誰採買的?修河堤的工事是誰監管的?
來順?那就是來順家的男人了。
來順家的,正是管大廚房的那位媳fu了。
金秀yu不由自主地想起上回府裡頭傳她克親的謠言,那回來順家的雖然沒跟她這個少nǎinǎi作對,卻是明顯袒護縱容大廚房的人。只是當時眾人都叫那王婆子吸引了心神,事後各處參與傳謠的都領了罰,大廚房被摘了乾淨,也就沒有特別追究。
越想,越覺著這裡頭,有什麼她不知道的關係。
真兒和chūn雲都站在旁邊,見她神se變幻不定,都沒敢吭聲,只是靜靜候著。
「真兒!」
兒應了一聲,往前走了一步。
「派人去請柳姑娘過來。」
真兒應了,正要去,金秀yu又把她叫住了。
「真兒,你一面派人去請柳姑娘過來,一面另叫小廝去尋來順,帶他到前面那三間抱廈去候著。chūn雲,你去大廚房,跟來順家的說,我要喝jī湯,其他人不放心,叫她親自做,你盯著,做得了再送過來。記住,一定要緊緊地盯著她,不可離了視線一步。」
這是她頭一回這樣鄭重其事地吩咐。真兒和chūn雲相視一眼,都認真地束手應了,冬自分頭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