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
金秀yu歎息一聲,將手裡的針線放下了,無奈的看著李承之,道:「都一個時辰了,怎麼還傻笑呢?」
李承之mō了mō自己臉,不以為忤,笑道:「做夢一般,這就要做爹了。」
金秀yu低頭mō了mō自己的肚子。
「真是神奇呢。這裡頭怎麼就會有個小生命呢?」
李承之坐到她身邊,一手攬著她的腰,一手將她覆在自個兒肚子上的手給握住。
「往後可得注意自個兒的身子,不能像前幾日那般,為著盡孝心就沒日沒夜的趕活計。」
「哪裡沒日沒夜了,不過時間趕了些罷了,不是還有真兒,chūn雲幫著我麼!」
李承之道:「今後就是不許,得為自個兒想,也得為孩子想,半點差錯都不許出。」
他想了想,又道:「真兒平素倒是穩妥,chūn雲卻mao躁了些,明兒我好好囑咐她一回。」
金秀yu忙按住他的手道:「別介,她們兩個丫頭,今兒已經叫nǎinǎi給囑托了一回,jiāo代了幾筐子的話呢,你就別再湊熱鬧了。」
李承之捏了捏她的鼻子:「還不都是為了你!」
正說著,真兒在外頭叫了一聲。
小夫妻兩個sī底下裡親厚和睦一些是不妨的,下人面前還是注意著分寸。聽見真兒叫,知道有事要稟報,李承之便放開了金秀yu,隔了一個拳頭坐了。
真兒進了屋,說道:「大少爺,少nǎinǎi,清秋苑的蓮芯來報,說是柳姑娘病了,想請大夫給瞧瞧。」
金秀yu微微皺了皺眉,白日裡見她還好好的,怎麼就病了?她忍不住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肚子,莫非是心病?
她抬頭看了看李承之的臉se,見並無異樣,便對真兒道:「蓮芯呢?」
「在外頭等著回話呢。」真兒轉身道men口,掀簾子叫蓮芯進來。
蓮芯進了屋,又給兩人行了禮。
「你們姑娘怎麼了?白日裡我瞧著還好,怎麼突然就病了?怎麼個症候?」
蓮芯道:「回少nǎinǎi,我們姑娘這幾日便有些食yu不振,原本以為只是小恙,並不在意的。不料今兒晚飯,姑娘便一口都沒吃,只躺在chuang上,懨懨地沒jīng神,臉se也很是蒼白。奴婢問了,姑娘只說是沒力氣,卻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奴婢怕是什麼病症,才來稟少nǎinǎi,求少nǎinǎi給請個大夫瞧瞧。」
金秀yu點點頭道:「聽你這般形容,你家姑娘怕是真個病了。真兒,你派個人去請大夫來,麻利點。」
兒領命去了。
蓮芯給金秀yu道了謝,也告辭回了清秋苑。
柳弱雲病得奇怪,偏偏就在她懷孕消息落實當天。進修雲心裡頭不得不犯了猜忌,如今她可不是當初那個單純的小丫頭了。
她小心翼翼地看了看李承之,道:「說來,也是我思慮不周,這些天叫她多由cao勞了。原本我也當過去瞧瞧的,只是如今剛有了好消息,大幅吩咐加倍小心,尤其不可過了病氣,我想著,不如你去清秋苑瞧瞧,替我慰勞慰勞她。」
李承之抿了口茶,聞言用狹長的桃huā眼覷著她。
金秀yu目光轉了兩轉,抿著嘴低下頭去。
「大少爺,少nǎinǎi,大夫已經請了……」
真兒掀簾進來,見兩人神se古怪,聲音不由低了下去,只拿眼睛在兩人中間打轉。
科科,金秀yu清了清嗓子:「真兒,你去喚chūn雲來,讓她跟著大少爺,往清秋苑去瞧瞧柳姑娘。」
真兒猶疑著,應了聲「是」,偷偷打量著自家大少爺的臉se。
李承之微微皺了皺眉,chōu了chōu嘴角,最終只是搖頭歎息了一聲。
金秀yu扭著臉,沿著嘴chun。
chūn雲掀簾進來,給兩個主子見了禮,真兒叫她的時候,已經同她說了緣故。別說這丫頭神經粗,到底是跟著金秀yu貼身的,這會兒可知道自己該是什麼職責呢。
「走罷。」李承之站起身。
金秀yu仍是扭著臉,眼角卻偷偷網那邊溜了過去。
李承之兩步踩過來,捏了她的臉頰一擰,貼在她耳邊說了句:「晚上再收拾你。」
他大步走出me雲瞇起眼睛,故作神秘的對這真兒和金秀yu都眨了眨眼睛,忙跟了上去。
待兩人除了們,屋子裡就只剩金秀yu和真兒。
這會兒真兒道像個老媽子一般,無奈地看著金秀yu。
金秀yu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我的少nǎinǎi,您膽子可真是大。等會兒大少爺回來,若是發了脾氣,您可自個兒扛著,別扯上我們這些做奴才的受罪。」
金秀yu有點訕訕,道:「他素來好相與,從來沒紅過臉呢。」
真兒不以為然:「大少爺心疼你稀罕你,自然是百依百順。可是容奴婢多嘴,我的好少nǎinǎi,您也收斂著些,真拿他當個面人啦?」
金秀yumō了mō臉,咬著嘴chun:「你放心,我瞧他出men的樣子,不像是要發作的,你只管去罷,我自個兒等著他。」
真兒忙擺手道:「老太太和吩咐了,你如今的身子jīng貴著呢,咱們可不敢掉以輕心。主子且由奴婢盡盡忠心,別叫老太太責怪奴婢躲懶耍滑才好。」說著,還鄭重地福了福。
金秀yu皺了皺壁紙,這丫頭,她是從來都說不過。
雖說不可叫懷孕的人耗費眼睛心神,到底枯坐無聊,真兒還是允許金秀yu拿起了針線籃子。這會兒做的可不是鞋子了呢,而是小孩子的肚兜。她細細瞧了,金秀yu繡的huā樣子是百福,小孩子穿正正好。
清秋苑裡頭,大夫已經替柳弱雲診了脈,也沒什麼大症候,不過說了句思慮過甚,脾胃失調,因此沒了食yu。他給下了方子,吩咐蓮芯照方抓yao,按時煎服。
蓮芯滿口子應了,若是平常,她必是要拉著大夫詳細詢問的,只是今兒個大少爺來看望,清秋苑好不容易盼到這位主子,這機會可不易得。她不過聽了大夫的吩咐,便急著送客,跟著出了men。順帶將chūn雲也扯上。
chūn雲可擔負著重任呢,哪裡肯離開,只是蓮芯有把子好力氣,生生將她扯了出來。
「你這是做什麼?」
chūn雲甩開手就質問開了。
蓮芯挑著眉頭道:「我倒要問問你做什麼?這大半夜的,大少爺嘮叨我家姑娘屋裡,你即使做丫頭呢,怎麼連這點子眼力勁都沒有?」
chūn雲冷笑道:「你同你們姑娘那點子心思,打量著誰不知道呢!我們少nǎinǎi是好xing兒,你們也別把她當了紙老虎,明白人心裡都明白帳,誰也別想著算計什麼!」
蓮芯曾何聽過這樣的話兒,立時就登了眼。
「誰算計了?算計了什麼?你倒是把話說清楚!」
chūn雲嘴上沒個把men的,好在心裡頭不糊塗,知道有些事情眼下可說不得。況且她這會兒要剛的可不是敲打清秋苑這對主僕,而是盯著大少爺同柳姑娘。自然不肯同蓮芯多攀扯。
她也不理睬她,也不答她的話,自管往那上房廊下一站,身子就貼著men簾外頭,裡頭說什麼,也都能聽見。
蓮芯自然是不肯讓她這般光明正大地聽牆角,又去拉她。
chūn雲眼睛一瞪道:「你扯!你扯!你再扯,我就嚷起來,縱然主子怪罪,你的算盤也決計打不響,好容易有這麼個機會,也得攪黃了。你要不怕,就試試!」
蓮芯大怒,卻又不敢真個拉扯她。這可是明志院頭一回同他們清秋苑表明了立場,雖然是通過一個下人的嘴,到底也叫她明白了,那個面上做的菩薩一般的大少nǎinǎi,果然不是個簡單的人物,心裡頭的算計只怕比她們想像中深著多呢。
姑娘實在是難得有跟大少爺獨處的機會,她這個做奴婢的,是在盼著姑娘能拿個章程出來,千萬莫要再這般渾渾噩噩,那麼這個機會就尤其顯得珍貴了。她實在不能錯過,因此就真的不敢再去扯chūn雲,只好跟著她一同在men簾子外頭守著。
其餘的小丫頭和婆子僕fu,有好奇張望的,自然也叫他們兩個丫頭怒目揮退了。
屋子裡頭,柳弱雲半躺在chuang上,背上枕頭墊得高高的,臉se果然有些不同以往的蒼白。
李承之坐在chuang榻前,心裡頭著實有些尷尬。
這個shi妾,原不是他想要的,當初是出了那說不清的事兒,才抬了她進來。事後回想起來,卻實在莫名其妙。他身為李家的家主,也不是那見識淺薄沒有心機的,自然也暗暗地查過那天的事情,卻實在查不出什麼來。
只是心裡頭的疙瘩卻始終難免,因此雖抬了她進men,卻始終不願過來這清秋苑留宿。
如今見她這般消瘦憔悴,到底也有些愧疚。不論怎麼說,總歸名分上是他的nv人,自打進了men,也是老老實實本本分分,並不曾替家裡惹麻煩,即便他娶了正妻,也是恪守妾的本分,沒有做出那些個爭寵的手段。
他既沒有按照規矩替她抬了身份,又沒有給她什麼恩惠,她如今還替金秀yu擔著一部分管家的活兒,怎麼說也是有苦勞的。
他尷尬,柳弱雲卻比他更加難受。
看著眼前的男人,她實在是五味雜陳,說不清是苦還是恨,或者還有些愧疚。
她本就風姿纖弱,如今愈發顯得楚楚可憐,張了嘴,弱弱說道:「大少爺雲累你cao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