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聽到楊鐵心去世,包包惜弱一把匕首自盡殉夫,正齊齊發出一聲大嘩,然後紛紛唏噓起來,又說完顏洪烈如何狠辣,楊康如何認賊作父等等。
金秀yu正好借此歇一口氣,端起茶來潤喉嚨。
李承之只微笑著,看眾人分說不休,chūn雲和真兒正爭論著包惜弱是否為烈nv。他只是搖頭不語。
為著腹中胎兒,又有什麼不能捨棄的?名聲哪裡抵得過xing命。
正想著,見men口一個小廝正小心翼翼地往裡頭張望,卻是新近提上來做了李承之長隨的小泉,頂了阿東的缺,才十五歲,人卻很機靈懂事。
小泉本是來尋主子李承之,進了明志院,卻見除了看men的婆子,滿院子看不見一個人影。那婆子也正拉長了耳朵聽呢,小泉來問,也只不耐煩地揮手。
小泉無奈,見書房這邊有動靜,這才走了過來,一進men就見滿屋子主子丫鬟,鶯鶯燕燕的,不知在做些什麼。
他不敢隨便進來衝撞了,只得在men口抻長了肚子張望。
李承之抬手對他招了招,小泉忙貓著腰貼著牆根一溜煙跑進來。
「什麼事?」
「四房的勳少爺叫人給打了。」小泉低著頭,輕聲說了,雙眼賊亮,嘴角含著笑。
李承之沉聲道:「什麼時候的事?」
「就昨兒夜裡。鐸大nǎinǎi正嚷嚷著要找您做主呢!」
李承之皺起了眉頭:「怎麼就要我做主?」
「小的也不盡清楚,大少爺還是去那邊府裡瞧瞧罷。」
李承之點了頭,同金秀yu說了一聲,起身跟著小泉走了。
李婉婷和李越之也不理會他,只纏了金秀yu要聽下一段。金秀yu只不肯,求了半天才鬆口,說是最後再只說一段,今兒就再不說了。兩個小傢伙只急著聽下一段,後面的事情後面再說,立馬乾脆地答應了。
金秀yu只得又絞盡腦汁,回憶那些情節。眾人自然聽得如癡如醉。
這般又說完一段,眼見得紅日西沉,她便學那說書先生來了句「yu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眾人只歎息著,李婉婷和李越之再糾纏,卻是再不能了。
不多時,便有人來報,說是大廚房已備好了晚飯,請少nǎinǎi過去用膳。
金秀yu問老太太那裡稟報了沒有,下人回說已經派人去請了。
她正要要帶了李越之和李婉婷過去,卻見李承之迎面大步走了進來,沉著臉,抿著嘴,一語不發,進men只往那椅上一坐。
金秀yu不明所以,上前問道:「又是遇著什麼生氣的了,怎的這般模樣?」
李承之不睬她,只拿眼睛看著李越之和李婉婷兩個,冷冷道:「你們兩個,過來。」
李越之和李婉婷似乎已有所覺,提心吊膽走了過來。
李承之看著他們二人,忽然手一張,丟下來一件東西,啪嗒掉在李婉婷腳邊。金秀yu拿眼望去,卻是個青草綠繡荷huā的荷包,瞧著眼熟,像是阿喜身上常戴的。
「這東西,是誰的?」
李婉婷頓時臉se蒼白,往哥哥李越這身後縮去。
上面「啪」一聲,拍了桌子道:「躲什麼!」
李婉婷愈發害怕,連李越之面se都變了。
金秀yu瞧著一頭霧水,見兩個小的嚇成這樣,很是不忍心,怪道:「有什麼事只管好好說,你嚇唬他們做什麼!」
她一面說著,一面上前揀了那荷包,確認這是李婉婷帶戴的,便說道:「這荷包是阿喜隨身的東西,我記著是青yu做了給她裝散碎零錢的,怎麼到了你這裡?」
李承之只拿眼睛看著李婉婷,道:「你問問她。」
金秀yu又去看李婉婷,見她已經快把整個身子都縮到李越之後面了,李越之也是拿牙齒咬了嘴chun。
「你直說便是了,做這個樣子嚇誰呢!」
李承之哼一聲道:「今兒小泉來尋我,說是四房的勳哥兒昨夜叫人給打了。我過去那邊府裡一看,鐸大nǎinǎi正指天罵地地詛咒,勳哥兒滿臉青紫,一身的傷。我倒是不知他為何要我替他做主,只給了我這麼個東西,說是昨夜那夥人打了他,掉了這個東西,他揀了回來,你去瞧瞧,那荷包上繡了什麼。」
金秀yu又翻了翻荷包,外頭瞧著沒什麼,翻出裡襯,卻見繡了兩個字,一面一個,一個是李字,一個是婷字,不由驚愕地看著李婉婷和李越之。
「是你們兩個打了他?」
李婉婷不敢抬頭,李越之咬著嘴,算是默認了。
「說罷,他怎麼招惹你們了,竟要糾了人半夜打他的悶棍?」
李婉婷平素咋咋呼呼,真遇到了事就是個慫的,一句話不敢說。還是李越之,咬牙道:「他沒招惹我們。是我們前幾日來找嫂子的時候,聽到chūn雲跟真兒說,上回去城外觀音廟,嫂嫂叫那個壞蛋給欺負了。咱們氣不過,才商量好了揍他一頓,替嫂嫂出氣。」
金秀yu聽了心中一熱。
李承之卻冷笑道:「你們商量的?只怕是阿喜攛掇的罷!」
李婉婷躲在李越之後面,聽到李越之把事情都一口氣說出去了,她反倒鎮定了一些,越過他的肩膀,伸長了脖子探出腦袋,扁著嘴巴道:「哥哥慣會誣賴人,怎麼就得是我攛掇的?」
李承之斜睨著她:「你們兩個小傢伙的脾xing,我還不曉得?你尾巴一翹,我就知道你要往哪兒跑!」
李婉婷抿著嘴,用手mō了mō自個兒tun部,嘀咕道:「人家哪里長了尾巴,分明是渾說。」
金秀yu用手擋了擋嘴,差點笑出來。
李承之黑了臉,一拍桌子道:「還敢油嘴滑舌!哪家的小姐有你這般調皮,不在家做針織nv紅也罷了,咱們家不缺你那點活計;不學些文采功課也罷了,也不指著你做個才nv。只是你xing情這般頑劣,整日裡只會玩耍闖禍,如今連當街行兇的事情也做得出來!」
說到這裡,他扭頭對金秀yu道:「我今兒過去瞧,勳哥兒臉上都是青紫,腦men上腫了一塊,胳膊折了一條,tuǐ上也受了傷,如今也行走不便,只能將養。大夫雖說只是皮外傷,但那腦men上的腫塊卻是不能輕忽的。這李勳再不濟,到底是四房三代單傳,若是叫咱們家的人打出個好歹來,咱們怎麼有臉去見四老太太,那鐸大nǎinǎi鬧將起來,又豈是好相與的!」
金秀yu嚇了一跳,忙問道:「那鐸大nǎinǎi,見了你,沒鬧麼?」
李承之搖搖頭,道:「她還不知是阿平阿喜闖的禍。勳哥兒這順做事倒是十分地通情理,竟只將這個荷包給了我,也沒說什麼。莫非真是當了差,便懂事了不成?」
金秀yu沒想這些奇怪的,只聽到鐸大nǎinǎi尚不知情,便鬆了一口氣。她一直當李越之和李婉婷是小孩子,儘管愛吵愛鬧,不過是天xing跳脫,家裡嬌慣罷了。沒成想,如今竟已經有了這樣的攻擊力,竟能讓一個成年男子都受了重傷。莫非真是驕縱過度,養出兩個囂張跋扈的紈褲來了?
李越之如今已是不說話了,他聽了哥哥李姑之的話,就知道自己做的過分,犯了錯了。
李婉婷猶自強道:「我們不過是為嫂嫂出氣,難道就任由嫂嫂受了人家的欺負不成?」
「誰說要任由你們嫂嫂受欺負了?」
李婉婷嘀咕道:「那也不見你教訓那個壞蛋。」
李承之似笑非笑道:「誰說我沒有教訓那個壞蛋了?」
李婉婷頓時眼睛大亮,脫口道:「哥哥也揍他了?」
「你當我是你麼,盡做些沒頭沒腦的hun事!」李承之怒道,「少跟我這耍huā腔,這回你們兩個犯的可不是一般的過錯,按法理,qǐsǔu你們是當街行兇;按家規,是冒犯長輩。我今兒就要罰你們個二罪歸一!」
「來人吶!」他喊了一聲道:「先把二少爺捆起來!」
金秀yu吃驚道:「你要做什麼?」
李承之見下人們沒一個動彈的,頓時大怒,拿起一個茶杯就摔在地上,喝道:「都耳聾了不成!沒聽見我吩咐麼!把二少爺捆起來!」
那茶杯的碎片跳起來,蹦得老遠,嚇得眾人都是齊齊一跳。
下人們這才曉得大少爺是真個發怒了,不是開玩笑的。就有兩個小廝,拿了繩子過來,扭住李越之綁了。李越之也不反抗,只是緊緊地咬著嘴chun。
金秀yu忙去拉李承之的衣袖,李承之扭頭瞪了她一眼,然後擠了一下眼睛。
她頓時一愣,雖不明白他是什麼意思,不過手上卻放開了。
李婉婷卻急了,嚷道:「哥哥你要做什麼?!」
李承之冷哼一聲,對李越之道:「你身為兄長,不但不能以身作則,反而慫恿妹妹,做出這等目無綱紀,冒犯長輩,侮辱men風之事。我今日便親自執行家法,打你十大板子,以儆傚尤!」
他說著,便要下人取家法板子來。
下人自然不敢一給。
李婉婷眼見有人提了條凳過來,將李越之按到凳上,扒去外衣,只留中ku。李承之提了一條四指寬的板子,對著李越之的tun部高高地抬了起來。
「嫂子!嫂子!」她紅了眼,揪住了金秀yu的袖子,急的直跳腳,「你快救救阿平!哥哥他瘋了!哥哥他瘋了!」
金秀yu比她還著急,只是方才李承之那一眼,似乎十分有深意,她不敢隨意妄動,破壞了他的計劃,只有強忍著。
只見李承之高高舉起了板子,大喝道:「阿平,你認不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