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宅門 第二卷 秋日勝春朝,佳期至 第一百一十五章 喝醉的人最討厭了
    真兒、chūn雲原本是憋了一股氣,打定主意要告李勳一狀,就等著李承之回來呢。可是李承之一進men,她們卻不由得齊齊洩氣。

    原來李承之是叫小廝們背著進來的。撲面而來的酒氣,一聞就知道,又是在外頭喝醉了。

    chūn雲皺著眉,低聲對真兒道:「大少爺在外頭應酬也不是一日兩日了,怎麼還是這般容易醉?」

    真兒斜她一眼:「主子的事也是你能非議的!還不快些服shi去。」

    chūn雲扁扁嘴,自從金秀yu點了真兒協理內務,她在自個兒面前愈發像個總管了,明明自個兒才是少nǎinǎi最貼身的陪嫁呢。

    腹誹歸腹誹,她還是跟著真兒,引著小廝們將李承之放到了軟塌上。

    可不敢讓他進內室去,少nǎinǎi正在裡頭躺著呢,熏得滿屋子酒氣的,定惹她不快。

    真兒和chūn雲一個絞了帕子來替李承之擦拭,一個吩咐人去煮解酒湯。

    金秀yu原本在chuang上歪著,並未熟睡,只有些昏昏沉沉,聽到外頭動靜,不多時便醒了,揚聲道:「真兒,可是大少爺回來了?」

    「正是呢。」真兒高聲應了,沖chūn雲一使眼se。

    chūn雲忙進了內室,果然金秀yu正要起身,她趕緊上前扶了,慢慢地走出來。

    李承之正在榻上躺著,背後靠枕墊的高高的,這會醉得可不輕,臉上都快成了豬肝se,嘴chun蠕動著,喃喃不知說些什麼胡話。

    金秀yu遠遠站在內室men口便聞到了濃重的酒氣,不由得皺了皺眉。

    「大少爺他,又醉了……」chūn雲囁嚅著,聲音低了下去。

    金秀yu無奈地歎口氣,一瘸一拐地走到軟塌前,說了聲「我來」,接過真兒手裡的mao巾,替李承之擦拭起頭臉來。

    李承之嘀嘀咕咕,砸吧兩下嘴,突然抬手一揮,正好直直打在金秀yu肩膀上。金秀yu一隻腳是虛點在地上的,全靠另一隻腳使力,被他這麼一打,頓時撐不住,往後一倒。

    chūn雲和真兒都沒站在她後面,一反應已經是伸出手去,但金秀yu倒的太快,還是沒能抓住。

    只聽撲通一聲,金秀yu倒在地上,tun部和手肘都是一陣發麻,緊跟著便發疼,最重要的是,她覺得那受傷了腳腕又扭了一下,鑽心般的疼,忍不住呻yin了一聲。

    真兒和chūn雲都是大驚失se,心頓時都提到了嗓子眼裡,搶上去將她扶起抱到軟塌上坐了。然後都立刻蹲下去查看她的傷勢,口中驚慌道:「可是又扭到了?疼的緊麼?要不再去請大夫來!」

    金秀yu忍了一會兒,覺著緩過來了,腳腕上的疼痛略減,便搖頭道:「不必了,大半夜的哪裡找大夫呢!大約只是稍稍扭了一下,我並不覺著十分疼痛,你們扶我到chuang上去。」

    兩個丫頭趕緊一邊一個扶著她進了內室,坐到拔步chuang上。

    金秀yu往chuang上一坐,只覺腳上的疼痛已經不明顯了,身上倒是針扎般痛起來,尤其右手手肘上,火辣辣一片。

    真兒聽了她說,立刻捲了她的袖子來看,果然蹭破了一溜子油皮,有絲絲的血珠滲出。

    chūn雲驚呼一聲,立刻翻箱倒櫃,找了雲南白yao和乾淨的帕子出來。兩個丫頭小心翼翼替她擦了血跡,敷了yao,拿帕子包好。

    因疼痛帶來的驚慌慢慢淡去,卻另有一陣淒苦湧上心頭。

    這些日子,李承之因在外頭忙,著家的時間本就不多。他跟金秀yu還算得上新婚呢,已是有些冷落了。況且她今日在外頭受了李勳的輕薄調戲,又扭傷了腳,正想等李承之回來,同丈夫撒撒嬌倒倒苦水。可他倒好,喝了個酩酊大醉回來。自個兒替他收拾,居然還被推了一下,傷上加傷。

    說什麼賢妻,說什麼憐惜,將家裡的事兒往她身上一扔,整日價在外頭與人胡吃海喝,醉死才好呢!

    金秀yu想著想著,又氣又惱又委屈。

    「你們兩個,替他收拾了軟塌,夜裡就叫他在外頭睡罷。滿身酒氣的,莫要熏壞了我的屋子!」

    她一面說著,一面別過臉去,重重地哼了一聲。

    真兒和chūn雲對視一眼,不敢多說什麼,張羅著替她換了睡衣,梳洗完畢,服shi她安置了。

    金秀yu疲憊地擺了擺手,兩個丫頭都退了出來。

    李承之在外屋軟塌上躺著,猶自扭著身子,渾然不知自己幹了什麼好事。

    真兒手裡還捏著mao巾,同chūn雲相視一眼,都是搖頭苦笑。

    兩人將他扶起,給他灌瞭解酒湯。李承之暈暈乎乎地,那湯水只喝進去一小半,多數都灑在衣襟上。

    可真是醉的不輕呢!

    兩個丫頭只將又進內室去,替他揀了乾淨的睡衣,又抱了一chuang褥子一chuang被子。回到外屋,替他在軟塌上鋪設了被褥,又換了衣裳,解了頭髮。chūn雲還打了盆水,替他洗了腳。

    兩個丫頭忙碌了好一陣,這才服shi他在軟塌上睡了。

    真兒mō了mō被子,點點頭。如今已是深秋,將近冬日,夜裡頭著實有些寒冷,好在chūn雲取來的褥子被子都夠厚,足以御寒了。

    因小夫妻兩個素來沒有留人守夜的習慣,兩個丫頭安置好了這兩位主子,也就退出上房,自回自己的房間去了。

    李承之睡到半夜,喉嚨乾澀,像有火在燒,mimi糊糊醒了過來,叫了一聲:「豆兒,取茶來。」

    屋內靜悄悄無人回應。

    他腦子昏昏沉沉地,渾身也軟軟乏力,懶洋洋地一甩胳膊,卻並沒有如預想中那般碰到那具柔軟的身子。這才發覺有些奇怪,慢慢地睜開了眼睛。

    屋內並無燈燭,外頭的月光透過窗紙灑了些清輝進來,顯得屋裡有些幽幽的亮光。

    他眨了眨眼睛,定了定神,看了看四周,這才發現自己並不是躺在那張寬大的拔步chuang上,而是躺在外屋的軟塌上,頓時覺得奇怪。

    待要起身,腦子卻一陣發緊,忍不住呻yin一聲。

    喉嚨實在乾澀的緊,他還是扶著頭站了起來,mō到桌前,倒了杯冷茶來喝了。喉嚨的不適感緩解,頭腦也變得清晰了。

    這才想起自個兒似乎是喝醉了回家的,大約豆兒睡得早,丫頭們怕他的酒氣熏了她,才服shi他在外屋安睡。

    他微微一笑,自管往內室走去,推開內室men,轉過屏風,見拔步chuang前紗帳飄飄,月亮的清輝透過帳子灑在chuang幃之間。那帳子裡頭,曲線起伏,可不就是自個兒的小妻子。

    他心裡一熱,輕手輕腳地走了進去,深怕驚醒了熟睡的人兒。

    mō到了chuang沿,依稀看見金秀yu靠裡睡著,夫妻兩個素來都是他睡外頭,她睡裡頭。即使是一個人睡,也改不了這個習慣。

    李承之坐到chuang沿,慢慢地抬起雙腳,挪去,側身摟住了金秀yu。聞著妻子身上熟悉的味道,又沉沉睡去。

    二日,李承之是叫真兒和chūn雲給搖醒的。

    「大少爺,您壓著少nǎinǎi的腳了。」chūn雲見他睜開眼睛,立刻便著急地說了一句。

    李承之微微有些慍怒,這個丫頭越發地沒有規矩了,主子的內室也是隨便進的?何況未經傳喚,竟已經撲到chuang前了,也不避諱主子們是不有不方便。

    他正要呵斥一句,見chuang頭還站著一個真兒呢,臉se也有些古怪,眼睛越過他的肩膀看著chuang裡面。

    他回過頭去,見金秀yu已經睜開眼睛,正沉沉地看著他。

    不等他說話,chūn雲已經俯身下去,雙手握了他的小tuǐ,抬起來挪到一邊,然後伸手去挽金秀yu的ku腳,嘴裡則問道:「少nǎinǎi可覺著不適?」

    金秀yu挪開了目光,輕聲道:「無礙。」

    兩個丫頭這才鬆了口氣,她們一早起來,見大少爺不再外屋,就猜到他定是半夜回了內室,深怕他醉中不知深淺,碰著金秀yu的傷。這才不像平時那般規規矩矩,直接就進了內室來,掀開了帳子查看。

    昨兒夜裡,兩個主子一個受傷了,一個喝醉了,自然不可能做什麼。一大早的,也就沒什麼要顧忌的。她們兩個本來就是貼身服shi主子的丫鬟,又有什麼好避諱的。

    李承之聽到她們說什麼腳傷,這才低頭看去,見chūn雲已經替金秀yu挽了一半的ku腳,白皙的小tuǐ和纖細的腳掌之間,腳腕子上貼著一塊膏yao,用帕子包著,看著比平時粗了一些,頓時驚訝道:「怎麼?腳腕子傷了?」

    chūn雲挑著眉mao道:「原來大少爺還不知麼?啊呀,我真是糊塗了,大少爺昨兒大醉回府,哪裡能夠知道呢!」

    真兒側目道:「chūn雲,你也忒糊塗,只顧著少nǎinǎi腳上的傷,怎麼就忘了她胳膊上還有個傷處呢。」

    她一面說著,一面便俯身過去,隨手撥開了李承之的手臂,將金秀yu的袖子挽了起來,果然lu出素白帕子的包紮。

    李承之目瞪口呆,自個兒跟妻子同chuang共枕一夜,居然都不知道她上上下下都受了傷,不由得又驚又怒,沉聲道:「少nǎinǎi這些傷是怎麼來的?」

    真兒和chūn雲互相對視一眼,然後默默地都將頭扭了過去。他又轉頭去看金秀yu,金秀yu白他一眼,撅了撅嘴,也扭過臉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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