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之豎起食指朝上指了一指,說出三個字。
「長寧王。」
金秀yu吃驚地長大了嘴,失聲道:「竟是位王爺?!」
李承之歎氣道:「阿喜撞傷的,可是正正經經的皇親國戚,長寧王府的小世子。」
金秀yu拿手掩住了嘴。
「這位長寧王,是當今聖上同胞親弟,最是meng受聖恩的,當初先皇在的時候,便見淮安與他做了封地。如今他到淮安暫居,今兒是抵達淮安城的一天,小世子恰好帶了隨從出men,就正正好被阿喜撞傷了tuǐ。這才叫作孽呢!」
金秀yu尚沉浸在驚歎的情緒之中。她可從來沒想到,自己會接觸到一位真正的皇親國戚,一位王爺。
今兒被阿喜撞傷的小男孩兒楊麒君,竟是長寧王府的小世子。
她倏然一驚,抓住李承之的手道:「這麼說,長寧王今夜為難你了?」
李承之搖著頭,苦笑道:「他今兒沒為難我,以後只怕要叫我更加為難。」
「這卻是怎麼說?」
李承之輕歎一聲,撫摩著她的頭髮,柔聲道:「如今還說不准呢。況且你在內宅,這些事兒與你也不相干,不提也罷。」
金秀yu待要再問,他搶先說道:「夜已深了,折騰了一宿,歇了吧。」
她感到對方的手又落在自己tun上,不由心裡又有些異樣。
這回李承之卻並未作怪,掀開她身上的被子蓋在自己身上,將人推在懷裡,舒舒服服地睡下了。
金秀yu方才被狠狠折騰了幾回,到底也撐不住,頭一挨他的臂彎,便沉沉睡了過去。
這一覺,直睡到jī叫三遍方起。
因昨兒下了雨,如今的天氣,正是一層秋雨一層涼,今兒立馬變覺得雲茜紗的衣物透著一絲絲的單薄。
真兒替金秀yu取了慣常愛穿的抹xiōng長裙,外頭則是一件白綾緞繡大紅se折枝梅huā的衣衫。
李承之穿了一se的白se大紅繡邊的袍子,腰上攔了一條闊闊的黑se腰帶,襯得他身量修長,越發地風流別緻。
今兒直到用早飯,也沒見柳弱雲過來伺候,金秀yu和李承之都沒有提起,真兒、chūn雲自然不會這麼掃興地提這個人。
昨兒夜裡一番溫柔繾倦,今日自有不同於往常的默契,在那瑣碎細小的觸碰之間流lu。
真兒往日最是明察秋毫的,今日也只做了瞎子與啞巴,什麼也不多看,什麼也不多講。chūn雲倒是想笑話幾句,都叫她在底下擰住rou,不敢說出口來。
李承之拖拖拉拉用完早飯,又出men去了。
他前腳出了明志院的院men,後腳柳弱雲便在蓮芯的攙扶下嬌嬌怯怯地進來了。
她進的men來,誰也沒開口說什麼,就見她放開蓮芯的手,端端正正地跪了下去。
「賤妾向少nǎinǎi告罪。昨夜秋雨來的突然,賤妾偶感風寒,今日起的晏了,未及伺候少nǎinǎi與少爺梳洗用飯,還請少nǎinǎi恕罪。」
桌上碗盤未撤,金秀yu正從chūn雲手裡接了茶水漱口,小丫頭端過痰盂來,她拿手掩著吐了水,眼睛卻望著柳弱雲。
見她面上平靜如水,半分喜怒不顯,倒覺得微微詫異。
「起來罷。」
蓮芯忙攙了柳弱雲起來,果然她臉se比平日更加怯弱了些。
chūn雲自然知道她昨夜的行徑,如今一見她便死死盯著,臉上尤其憤憤。
論理來說,柳弱雲身為shi妾,伺候李承之是分內的事,只是在正房少nǎinǎi屋裡頭,yu同少爺行歡,卻是不敬之罪,大大地逾矩了。只是並非當場撞破,金秀yu也不願將這事兒鬧大了,影響夫妻兩個的感情,便有意揭過此節。當然,日後的敲打卻是少不得的。
此時她淡淡說道:「既是身子不適,今日便不必當差,自回清秋苑歇息去罷。」
柳弱雲忙躬了身子,口中說道:「不過是微恙,不礙的。昨日那賬目,賤妾尚有一二疑問,再過幾日,外頭莊子就得送供給來,賤妾得趁早理清賬目,往後才好登記新帳。」
她聲音細弱,態度卻十分地堅持。
金秀yu凝神盯著她,慢慢說道:「忠於職守是好事,只是為人奴婢者,最要緊是謹記本分,什麼事兒做得,什麼事兒做不得,都得分得清清楚楚。免得有一日行差踏錯,這深宅大院裡頭的規矩,可不比衙men輕便容易。」
她這話已是十分地敲打,只聽柳弱雲低頭回話道:「奴婢謹記少nǎinǎi教誨。從今往後,謹守本分,旁的一概不敢多想,只一心辦好差事,與少nǎinǎi分憂解勞。」
金秀yu細細打量著她,猜測她話裡頭有幾分誠意。
她總覺著,那張跟往日一般無二的臉上,彷彿有什麼東西變了。
既是對方自個兒堅持當差,她便沒再多說什麼,那邊廂chūn雲命人撤了碗盤,這邊廂她帶著真兒、柳弱雲等人往書房而去。
昨夜聽了李承之的話,她今兒心神不寧,總歸坐不住,不過陪著說了一會的賬目,便吩咐真兒和柳弱雲二人自行整理,她卻帶了chūn雲,往長壽雲去了。
今日她到得早,李老夫人這邊才剛剛吃了早飯。李婉婷自然是在的,日日都能見著,難得的是李越之尚未去先生那邊,倒是頭一回在大清早見著。
「嫂子。」他如今身量chōu長,一舉一動愈發地顯得像個小大人。先生教得好,比起李婉婷,他可算得上知書達理了。
小廝們收拾了書箱,來請三少爺,其中還有一個是小丫頭。
金秀yu想起力王廷身邊的銀碗來,便問道:「這個丫頭,叫什麼名兒?」
李越之歪了歪腦袋,說道:「叫銀盤。」
金秀yu忍著笑,扭頭對李婉婷道:「聽起來倒像是你給起的名兒,是也不是?」
李婉婷笑瞇瞇地點點頭,自家覺得還tǐng得意。
金秀yu搖頭歎息,望著那位頗有些美人胚子的丫頭,惋惜道:「委屈你了。」
小丫頭受寵若驚,低著頭不敢多說什麼。
李越之拜別了老太太和金秀yu,帶著小廝們自去尋他先生,銀盤自然也小跑著跟上了。
金秀yu望著李婉婷道:「阿喜也該跟著先生習一些學問,不然往後都給身邊人取些鍋碗瓢盆的名字,可不叫人笑掉大牙。」
李老夫人一笑,尚未答應,李婉婷先大叫起來。
「好嫂子,才說不叫我學nv紅呢,怎麼又提起學文來,你可別盡想著法子折騰我!」
金秀yu斜睨著眼道:「瞧瞧,昨兒還練吧著,今日又成了水靈靈活生生的了。可見呀,你昨兒還是沒受到教訓。」
李婉婷臉上一僵,訕訕道:「嫂子別提昨日的事,我悔著呢。」
老太太撫摩了一下她的臉,道:「悔才對呢。」又轉臉對金秀yu道:「你何苦提那不順心的事來,人家都不追究了,你還揪著尾巴不放是怎麼著?」
金秀yu不以為然,說道:「老太太莫非忘了,人家走時可沒說不追究呢!況且,那位小哥兒自稱國姓楊,老太太難道也忘了不成?」
老太太道:「怎麼著?你又曉得什麼了?」
金秀yu看了看尚不覺得有不妥的李婉婷,又看了看李老夫人,說道:「好叫老太太得知,阿喜這回惹上的可不是一般的人家,咱們家雖是淮安首富,也不過一介平民,上頭的大人物可多得是。」
李婉婷不服氣道:「那人能是什麼大人物,嫂子到說來我聽聽。」
李秀yu冷笑道:「你當你是什麼樣的千金小姐呢!昨兒你撞傷的,才是真正的金枝yu葉天潢貴胄。」
李婉婷尚未反應,老太太先心裡頭咯登一下。
「怎麼?當真是國姓人?」
金秀yu見老太太追問,歎道:「那位楊麒君,乃是當今長寧王府的小世子,正經的皇親國戚。」
此話一出,周圍人人變se,青yu、秀秀都忍不住對視了一眼。
「長寧王府的小世子?」李老夫人重複了一遍,略一思忖,擊掌道,「怪不得,怪不得,這便是了。」
李婉婷見人人神se有異,忙扯了老太太的袖子道:「nǎinǎi,小世子是什麼人物?」
老太太苦笑著mōmō她的頭,道:「小世子,那就是皇帝的親侄子。」
這衝擊著實有些大,小婉婷呆了一呆,目光發直,半晌才嘴巴一扁,哭道:「我撞了皇帝的親侄子,那皇帝老爺要不要砍我的頭?」
老太太和金秀yu面面相覷,均哭笑不得。
「皇帝老爺遠在千里之外,多少大事等著他辦呢,只怕才顧不上你這顆腦袋!」
小婉婷變臉如變天,頓時又眉開眼笑道:「是了,人們常說天高皇帝遠,可管不著我呢。」
金秀yu瞧不得她的輕狂樣,忍不住便要打擊她,冷冷說道:「皇帝雖管不著,只怕長寧王遲早來找你麻煩。」
小婉婷一愣。
老太太問道:「長寧王到了淮安?」
「正是。」金秀yu點頭,這才說了昨夜李承之便是跟著候知府,同淮安本地的一眾名仕豪紳,為長寧王接風洗塵。
她又說道,正是因為李婉婷撞傷了小世子楊麒君,李承之昨夜才遭到長寧王刁難,喝的酩酊大醉回府來。
老太太聽了,指著李婉婷道:「瞧瞧,我說什麼來著,你這脾氣不改,總有一天惹出大禍來。如今,可不就差捅了天?罷了罷了,若是長寧王不肯饒恕,來同咱們家要人處置,咱們也只有將你jiāo付出去。」
她這話,金秀yu自然曉得玩笑多。
李婉婷聽了,卻嘴巴一扁,又要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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