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秀玉露出兩個梨渦,笑道:「侯小姐,柳小姐和幾位姐姐們,原是金貴人,輕易出不得門,不曉得這事兒的進展。
)轉載紅香姐姐的消息已是早先的了,如今大家津津樂道的,乃是李家請的那位媒婆,巴巴地上了金家的門,卻給轟了出來,丟了好大的臉面。」
侯小姐、柳小姐、平平和紅香,聞言均是一愣。
柳小姐當即便想開口,被侯小姐用眼色制止了。
平平瞭解主子的用意,若是柳小姐問出了口,這事兒就顯得做作了,便代主子問道:「這卻是什麼緣故?難不成,以李家這樣的家世人品,金家還有什麼不滿?」
金秀玉微笑道:「這卻說不準。常言道,寧做貧家妻,不做富家妾。這妾室,聽著像個主子,實際與奴僕無異,連個自由身都沒有,正經人家的清白閨女,可少有給人做妾的。柳小姐,您說是吧?」
柳小姐一驚,生硬地笑了笑,避開了對方的目光。
金秀玉像是沒有察覺她的異常,神色自然地又轉過臉來。
侯小姐看了看柳小姐,再看了看金秀玉,眸光閃動,若有所思。
平平見氣氛尷尬,先輕輕笑了一聲,說道:「金姑娘是個有口福的,前日南邊有人給咱們府裡送了一樣新奇的鮮果,好吃得緊,我已命人預備下,這會應該得了,紅香,你快去取來,與客人嘗鮮。轉載」
「是。」紅香應了一聲,朝眾人福了一禮,出了屋子。
這等候的工夫裡,侯小姐又問了金秀玉一些民間的趣事,金秀玉都作答,毫不拘束。
那柳小姐只在旁邊靜靜聽著,倒沒有再開口。
不一會,紅香掀簾進來。手裡端著一個大大地托盤。盤裡放了幾隻白瓷碟,碟子尖上都露出一抹鮮嫩地黃色。
侯小姐笑道:「這是南邊樣水果。名字叫做鳳梨,咱們這裡是沒有地,表姐和金姑娘不妨嘗嘗。」
紅香將托盤裡的小碟子分別遞到金秀玉和柳小姐手上,平平也取了一隻小碟遞給侯小姐。
金秀玉聽侯小姐說「鳳梨」地時候,便已經有了猜測。如今見到實物。切得整整鮮嫩地黃色果肉,果然便是菠蘿。
她用拇指和食指拈起碟子邊上的一支小竹籤,簽了一塊放進嘴裡。
舌尖傳來輕微的麻澀和刺痛,令她皺了皺眉。
侯小姐微笑道:「這鳳梨味道鮮美,只是吃後,唇舌間有微微的麻澀之感,金姑娘不曾吃過這樣的水果,一時不習慣也是有的。轉載」
金秀玉嘴裡正在咀嚼,沒來得及回答。
柳小姐接話道:「這鳳梨可是稀罕物,我在那邊府裡也只吃過幾回。金姑娘乃是普通百姓,哪裡有機會吃到這等美味。即便是我,今日也是托了表妹的福了。」
金秀玉暗覺可笑,放下了竹籤,說道:「這鳳梨的麻澀並不是不能去除,只消在食用前用鹽水泡上一泡,便可除掉澀味,更顯香甜。」
柳小姐嗤笑一聲,說道:「若用鹽水浸泡,豈不是成了鹹味?金姑娘真愛說笑。」
她用帕子掩著嘴,肩膀顫動,像是聽了個大大的笑話一般。惹得平平和紅香也低頭掩飾嘴角的笑意。
金秀玉只說道:「成與不成,一試便知。」
侯小姐轉了轉眼珠,吩咐道:「取鹽水來。」
立刻有小丫鬟快手快腳地取來一碗鹽開水,紅香將碟鳳梨果肉放進水中。
過得一刻,她將果肉取出,瀝去水分,端到侯小姐面前。
平平用竹籤子紮了,遞給侯小姐。
侯小姐張嘴吃了一塊,細細咀嚼,慢慢地嚥了下去。
金秀玉胸有成竹,面色如常。倒是柳小姐,手裡抓著帕子,緊緊地盯著侯小姐,見她吃完一塊,立刻目露期待。
侯小姐略沉吟了一會,突然展顏一笑,說道:「果然香甜。」
金秀玉微微一笑。
柳小姐轉頭看著她,目光中既有疑惑,也有吃驚。
就連平平和紅香,也心中驚疑。原本當金秀玉不過是個土包子,沒想到這樣稀奇的鳳梨,連她們這些自詡見過世面的官家人都不懂得吃法,她卻能說的頭頭是道。
這金姑娘,可不是個簡單的平頭老百姓呢。
「叨擾半日,小女家中還有活計要做,不敢久坐,這就要告辭了。」
金秀玉站起身來。
侯小姐先看了一眼自家的柳表姐,見後者有些神思恍惚,便不好再留人,只笑道:「既如此,我也不好耽誤你。平平。」
平平應了一聲,取出早已備好的一荷包銀裸子,走到金秀玉面前,笑道:「這是制蠟燭的酬金,還有小姐的賞銀,且收下罷。」
金秀玉心中其實早已蓄了怒意,此時卻不再矯情地拒絕,大大方方地收了,福了一福,說道:「謝小姐賞賜,小女子告辭。」
侯小姐點點頭。
紅香走過來,掀開門口的竹簾,待金秀玉出了屋子,她也跟了出去。
既然沒有了外人,說話便隨性了許多,侯小姐開口便叫了柳小姐的閨名。
「弱雲表姐,我可是依了你的法子,這人也見過了,話也問過了,該試探的也試探了。如今,你可稱了心?」
柳弱雲皺起了細細的兩彎籠煙眉,慢慢說道:「這位金姑娘,不似平常女子。」
侯小姐點頭道:「說話行事都是極大方的,倒像見過一些世面。」
她見柳弱雲手裡絞著帕子,抿著嘴唇,目光閃爍,突然有些擔心,說道:「弱雲表姐,依我看來,這金姑娘倒是個溫柔可親的,往後定不會與你為難。你若是肯聽我一句勸,且放寬了心,只管隨遇而安,何苦整日煩神。」
柳弱雲抬眼看看她,眼中神色動了幾動,最終只歎氣道:「你是千金小姐,自有那好夫婿捧著嫡妻的位子求娶。我是薄命人,卻是不敢與你相比的。」
她本是艷麗的裝扮,如今皺了眉頭,眼中似有一層薄霧浮現,倒顯得楚楚可憐。
侯小姐莫名地有些煩躁,卻不想與她爭辯,只淡淡說道:「這天底下的薄命,不過是自己找來的煩惱。各人都好自為知罷。」
她說完這話,自管扭過臉,目光透過窗欞,瞧得遠遠的。
柳弱雲卻垂了頭,盯著腳下水磨的地磚,細密的牙齒輕輕咬住了下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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