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王子出鎮
深夜,寶鼎獨自一人坐在湘水河畔,望著璀璨星空,思緒沉浸在一片混亂之中。
他試圖逃避,試圖遠離塵囂,試圖在心中尋找一片安寧的樂土,但他無論如何努力,心境都無法平靜下來,中土無辜蒼生的痛苦和死亡就如同厚厚的陰霾籠罩著他的內心,讓他絕望,讓他陷入無邊黑暗。
趙儀悄然而來,坐到寶鼎的身邊,輕輕挽住他的手臂。
兩人相依相偎,慢慢地融入薄薄的夜靄,彷彿與天地化為一體。
寶鼎的心漸漸安靜下來,思緒中隱約迸射出幾點光華,就如劃空而過的流星,突然照亮了黑暗,但瞬間又被黑暗所吞噬。
「你想離開這裡嗎?」寶鼎伸手把趙儀摟進懷裡,小聲問道。
「這裡有我的國人。」
寶鼎無聲歎息,「你希望我離開這裡嗎?」
沉默良久,趙儀低聲說道,「如果你能拯救我的國人,你就離開這裡。」
趙儀說的是「我的國人」,而不是「我的王國」,這其中的意思寶鼎當然明瞭。他想了片刻,無奈說道,「除非邯鄲崩裂,否則誰也救不了他們。」
戰爭將把大饑荒所導致的災難性後果無限制放大,除非戰爭結束,否則無數生靈將死於戰火和天災的雙重打擊之下。國人不存,何來的王國?今日趙國頑強抵抗大秦的攻擊,其最終結果是國、民皆亡。覆巢之下豈有完卵?存國已經是一種妄想,唯一可以拯救的也就是無辜蒼生了。
「你曾經救了他們一次。」趙儀的淚水悄然滾下。
「老天要懲罰他們,要吞噬無數生靈。天道神威,人力豈能勝之?」寶鼎黯然搖頭,「我已經無能為力了。」
本來寶鼎擔心大災發生後,咸陽會再次利用轉徙的辦法,遷徙部分災民於江南,為此他做了不少應對措施,也做好了江南再一次爆發危機的準備。為了拯救更多的無辜生靈,他也豁出去了,但再一次轉徙災民的前提是中土沒有戰爭,中原局勢尚可控制。如今看來寶鼎的擔心是多餘的,咸陽無視無辜生靈的存亡,他們要踩著纍纍白骨,踩著河北和中原災民的屍體去贏得滅趙的功勳,建下顯赫功業。
「你一定可以救他們,一定可以。」趙儀以手掩面,無聲哭泣。
寶鼎異常痛楚,緊緊抱住了趙儀,就在此刻,一個想法驀然清晰地出現在腦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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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鼎回到行轅的時候已經是下半夜了,昌文君熊熾和中護軍魏起還在大帳裡等著他。
「咸陽傳來噩耗。」熊熾不待寶鼎坐下,便急切說道,「老將軍王陵病故。」
寶鼎非常吃驚,「這麼會這樣?他怎麼會突然病故?」
「人老了,說走就走,誰能預料?」熊熾歎道,「老將軍在此刻突然辭世,會讓前線統率們的士氣大受影響,由此河北戰場必定蒙上一層不詳陰影。」
寶鼎呆坐在案幾之後,久久無語。老將軍王陵在咸陽的影響力可想而知,他的病故是老秦人的重大損失,這時候假如王翦、公孫豹、羌廆、楊端和等人戰敗於河北,雖然秦王政的威望會受到一定程度的打擊,但也同時拱手送給了秦王政乘機奪回軍隊控制權的最佳機會。
秦軍在河北戰場上第三次失敗,王翦等人肯定要承擔責任,他們必定重蹈桓齮、蒙武的覆轍,被秦王政輕鬆趕出軍隊。
「武烈侯,請馬上趕赴中原主持大局。」魏起躬身懇求道,「局面對我們越來越不利,武烈侯不能猶豫了。」
寶鼎堅決搖手,「我不能放棄江南,更不能讓西南策略半途而廢。」
熊熾苦笑搖頭,質問道,「武烈侯,假如河北戰敗,西南策略還有實施的可能嗎?」
「河北不會戰敗。」寶鼎說道,「我已經一而再再而三給你們分析過了,只要堅持到明年初春,形勢必定發生逆轉,趙人必敗,邯鄲必克。」
「武烈侯,那只是你的分析,你的預測。中原形勢一旦陷入空前混亂,南北夾擊邯鄲之策隨即失敗,僅靠北部軍一路人馬,事實上無法攻克邯鄲。」
寶鼎臉色難看,咬牙堅持,「我不會放棄江南。」
「沒有人說要放棄江南,咸陽也沒有說。」熊熾步步緊逼,「現在我們需要的是逆轉中原危局,馬上逆轉。」
寶鼎給他逼得沒辦法,只好先行挑明事情的嚴重性,「你要知道,我重返中原,中原就必須有人出面承擔今日危局的全部責任,昌平君首當其衝,他必定會被罷黜丞相一職。」
熊熾和魏起互相看看,均是一臉憤怒。他們之所以步步緊逼,就是逼著武烈侯拿出態度。
當初正是武烈侯的謀劃,加上華陽老太后的支持,昌文君第一個離開了咸陽中樞。接著又是武烈侯的謀劃,昌平君用離開咸陽中樞來換取公子扶蘇出鎮中原,從而逼迫秦王政在王統一事上做出了讓步。現在秦王政要繼續打擊熊氏外戚,要罷黜昌平君,那麼武烈侯的態度是什麼?針鋒相對是不可能,形勢不允許,只能在朝堂上想辦法,也就是繼續控制朝政,絕不能讓秦王政和關東人借此機會把持朝政,而這需要武烈侯出面,需要武烈侯和秦王政再一次「對決」,但今日武烈侯的態度顯然與熊氏外戚的要求相背離。
「我熊氏已經沒有退路了。」熊熾冷聲質問,「武烈侯打算背棄盟約?」
寶鼎搖搖頭,「我在離開咸陽前,曾聆聽老太后的教誨,並在老太后的榻前發誓,我會信守諾言,我會替她守護熊氏。」寶鼎望著熊熾和魏起,非常嚴肅地說道,「兩年多來,我一直遵從諾言,我們攜手合作,我們取得了不菲的成績,而如今,我們更需要彼此的信任,否則,唇亡齒寒,你熊氏倒塌了,我蓼園還能堅持多久?」
「今日局面看似危機重重,但我說過,只要熬到明年的初春,勝利就是我們的。你們必須信任我,必須對我有信心。咸陽貶謫昌平君並不是熊氏的末日,對我們也不會造成重大打擊,所以你們有必要跳進咸陽的陷阱,給咸陽牽著鼻子走嗎?」
熊熾和魏起當然知道這些厲害關係,但罷黜昌平君,怎麼看都是秦王政和武烈侯兄弟內外聯手設下的一個局,一個打擊熊氏外戚的陰謀,所以熊氏不能不反擊,不能繼續盲目信任武烈侯,這關係到熊氏外戚的存亡。
「武烈侯有何對策?」熊熾不得不強忍怒氣,先聽聽武烈侯的謀劃。
「在咸陽宮看來,若要讓公子扶蘇成為儲君,首先必須徹底打倒熊氏外戚,繼而徹底擺脫熊氏外戚對朝政的控制。這是公子扶蘇成為儲君的先決條件。其次,為防止熊氏外戚在扶蘇繼承王統後再一次崛起,再一次控制朝政,就必須利用一切機會重建朝堂上各方勢力之間的平衡,繼而在律法上徹底限制外戚干政,也就是說,未來咸陽宮要進行一系列權力和財富的再分配,而熊氏外戚將在這一系列的分配中逐漸失去權力和財富。」
「咸陽宮若要按照自己的意志進行權力和財富的再分配,首先就要控制朝政,讓國策符合自己的利益需要,而控制朝政的第一步就是拿到相權,拿到兩個丞相公的位置。」
「當前兩個丞相公都來自楚系,一個熊氏,一個隗氏,這直接導致楚系控制了朝政,這顯然不符合咸陽宮的利益,更阻礙了咸陽宮按照自己的意志來重新分配權力和財富,所以,咸陽宮和楚系的矛盾非常激烈,這個矛盾如果長期得不到不解決,最終損害的是所有人的利益,大家都得不到任何好處。」
「所謂退一步海闊天空,退一步才能重新掌握主動。因此楚系必須做出犧牲,熊氏外戚必須徹底離開中樞,如此我們才能和咸陽宮在鬥爭中進行妥協,才能重建朝堂上的勢力平衡,而重建朝堂上的勢力平衡直接關係到未來的權力和財富再分配,由此才能確保我們大家的利益,確保大家的利益不會被咸陽宮全部吞噬。」
熊熾和魏起怒不可遏了。武烈侯這是落井下石,是要幫助秦王政徹底打倒熊氏。
「那熊氏的利益呢?」熊熾冷笑道,「熊氏的利益就不要了?」
「熊氏的利益在未來,在熊庸和章邯這一代。」寶鼎說道,「等到公子扶蘇做了大王,咸陽宮有了一位熊氏太后,你們還怕熊氏的利益得不到保障?」
「熊氏現在的利益都保不住了,還指望能贏得王統?」
「熊氏若想贏得王統的控制權,就必須馬上讓出既得利益。」寶鼎毫不客氣地說道,「十年河東,十年河西,歷史上哪有長盛不衰的王國?哪有長盛不衰的世家大族?知道進退、懂得取捨才是生存之道。如果熊氏至死不願意放棄既得利益,那麼受到損害的就是大家,最終大家都一無所有。你們現在讓出一部分利益給咸陽宮和其他勢力,熊氏才能得以保存實力。實力得以保存了,才有東山再起的本錢。」
「嘿嘿……」熊熾冷笑,「熊氏已經一退再退了,但武烈侯和咸陽宮還是步步緊逼,擺明了就是要徹底摧毀熊氏,這時候你拿這些話蒙蔽我們,是不是太幼稚了?」
「熊氏絕不能再退。」魏起斬釘截鐵。
寶鼎並不生氣,微微一笑,「熊氏不退,咸陽政局就是死局,最終大家的利益都要受損,所以,我退一步,我留在江南,大家一起煎熬,把這段最艱難的日子熬過去,等到河北大戰塵埃落定,趙國滅亡,然後死局解開,你們和咸陽宮想怎麼鬥就怎麼鬥,我已經無能為力了。」
「武烈侯要背棄盟約?」
「不是我要背棄盟約,而是我已經控制不了局勢的發展。你們和咸陽宮鬥得不死不休,必將影響到統一大戰。我和秦王有十年之約,這個約定不能兌現,我就會被趕回北疆。」寶鼎攤開雙手,苦笑道,「我現在被困在江南,將來我被貶黜北疆,我的實力被無限最小化,你讓我拿什麼去兌現諾言?」
雙方再次談崩,不歡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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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扶蘇、丞相熊啟、隗狀,御史大夫公子騰、駟車庶長公子豹、郎中令馮劫和上將軍王翦、將軍桓齮、司馬鋅,南陽守相甘羅的書信像雪片一般飛到江南。
大家都督促武烈侯急速趕赴中原,但武烈侯不為所動,不過他在給諸位同僚的書信中做了不同的解釋,而中心意思就是一個,咸陽朝堂上的僵局必須被打破,否則即便他到了中原,也是無法挽救危局。
這個訊息不但在本利益集團中迅速傳開,也在秦王政和咸陽中樞中引起震動。武烈侯再一次干涉朝政,但這次干涉非常及時,是咸陽所迫切需要的。
昌平君熊啟在各方的重壓之下,難以支撐。就在此刻,中原大城定陶爆發了叛亂,定陶失陷,熊氏的堅持隨著這一次沉重打擊轟然崩裂。
熊啟最終選擇了退讓,他上奏咸陽,主動承擔了中原混亂的責任,引咎請辭。
秦王政如願以償,馬上接受了昌平君熊啟的辭呈,將熊啟貶謫於江陵,代替武烈侯坐鎮東南,同時命令武烈侯火速趕赴中原。
然而,武烈侯再一次拒絕,他還是那句話,我絕不放棄江南。
武烈侯沒有像秦王政預想的那樣主動請調中原,也沒有與熊氏妥協,而是一棍子把熊氏打倒在地。武烈侯始終掌握著主動,秦王政迫於無奈,不得不下令調遣,如此一來,秦王政就不得不向武烈侯做出妥協。
秦王政為此異常惱火。武烈侯為什麼依舊拒絕去中原?很簡單,他要那個丞相公的位置。隨著昌平君熊啟辭去丞相一職,咸陽朝堂上的僵局的確被打破了,但朝堂各方勢力如何瓜分這一利益,如何建立一種新的利益平衡,卻需要進行一番激烈的鬥爭。
武烈侯寧死也不放棄江南,他不去中原,昌平君熊啟就不得不留在中原。熊氏遭此打擊,熊啟哪裡還有心思處置中原危機?如此中原形勢更加惡劣,中原的軍政官長們對咸陽一肚子怨氣,紛紛上奏表示強烈的不滿。
咸陽宮當然不會放棄這個丞相公的位置。右丞相昌平君熊啟辭職,左丞相隗狀順理成章升為第一丞相,最有希望接替第二丞相的是御史大夫公子騰,其次是太尉尉僚,駟車庶長公子豹,最後就是郎中令馮劫,郎中令是九卿之首,是順位升入三公的第一上卿。另外就是秦王政的客卿了,客卿地位特殊,一躍登頂乃是司空見慣的事,過去范睢、蔡澤、呂不韋都是由客卿直接出任相國,不過現在客卿中沒有秦王政信任和推崇的大賢,能夠出任丞相的人選基本上就是那四位重臣了。
武烈侯希望由誰出任大秦第二丞相?
丞相隗狀、御史大夫公子騰和駟車庶長公子豹幾乎在同一時間接到了武烈侯的密信,而武烈侯所中意的第二丞相人選讓三人極度吃驚,竟然是治粟內史王綰。
武烈侯要把老秦人推上丞相公的位置,要讓老秦人控制部分朝政,這完全可以理解,但王綰官居九卿之中的財政大臣,一躍登頂的難度太大了,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隗狀燒了密信,保持沉默,靜待局勢的發展。武烈侯既然要做一件幾乎不可能的事,當然有一系列的謀劃,而這份密信的意思,就是希望他在關鍵時刻影響一下秦王政的決策。以目前武烈侯和熊氏外戚的緊張關係,武烈侯當然不會把如此重大的事情托付給楚系。
公子騰是御史大夫,而右丞相、左丞相後面就是御史大夫,實際上御史大夫就是副丞相,公子騰出任第二丞相是順理成章的事,然後由郎中令馮劫出任御史大夫,秦王政再安排蒙嘉出任郎中令。這是咸陽人的一致看法。現在局勢緊張,咸陽宮不會在中樞核心做出重大調整。
公子騰當然希望再進一步做丞相,那意味著宗室崛起,意義重大,誰知武烈侯竟然在這個關鍵時刻阻止他「登頂」,為什麼?
公子騰想不通,但他能走到今天這一步,都是因為武烈侯把攻打中原的最大功勞給了他,然後武烈侯又與熊氏外戚做了重大妥協,這才把他推上三公的位置,由此可見武烈侯阻止他「登頂」肯定有原因,而且這個原因肯定關係到他本人甚至宗室的未來。
公子豹接到武烈侯的密信就匆忙趕到了公子騰府上,「這是怎麼回事?丞相公為什麼不是你?」公子豹覺得匪夷所思。
公子騰把自己的分析大概說了一下。
公子豹連連點頭,同意公子騰的分析,「那他為什麼不告訴我們原因?」
「如果王綰出任丞相,咸陽宮能得到什麼?」公子騰問道。
公子豹笑了起來,「最多一個上卿而已,但咸陽宮豈肯罷休?這無益於解決當前危機。」
「如果三位宗室重臣同時舉薦王綰出任丞相,咸陽宮會不會妥協?」公子騰又問道。
「當然要妥協。」公子豹毫不猶豫地說道,「武烈侯在中原,王翦在河北,能否攻克邯鄲,主要靠他們和前線的老秦統率,咸陽宮豈敢不答應?但如此一來,你我兩人必有一人離開中樞,咸陽宮絕不願意看到宗室大臣控制朝政。」
「你走還是我走?」公子騰又問道。
「肯定是你走。」公子豹手指公子騰,「你走了,就能騰出一個三公的位置,這個位置由馮劫來坐,然後蒙嘉出任郎中令,這樣咸陽宮基本上沒有吃虧。」公子豹旋即醒悟過來,「武烈侯要你出京?他要你去哪?河北?中原?還是……」
公子豹和公子騰眼前驀然一亮,不約而同地驚呼出聲,「江南」
「但是昌平君熊啟貶謫江陵,出鎮東南,江南也在他的管轄範圍內,你去幹什麼?」公子豹疑惑地說道,但隨即他就想到了一種可能,臉色頓時嚴肅起來。與此同時,公子騰也想到了那種可能,神情頓時凜然。只有那種可能才會威脅到大秦,才會威脅到老嬴家的江山,所以武烈侯才會讓一位「三公」級別的宗室大臣坐鎮江南。
「大王把熊氏外戚逼得太狠了。」公子豹長歎搖頭「這次武烈侯又狠狠打了熊氏一記悶棍,兄弟聯手,勢不可擋啊。換做是我,我也會寢食不安,惶惶不可終日,動點心思也是情有可原。」
公子騰雖然對不能「登頂」有些耿耿於懷,但一想到東南是熊氏的根基之地,一旦東南有變,對大秦的打擊可謂致命。從大秦的未來和老嬴家的江山考慮,他還是願意放棄「登頂」,遠鎮江南。
「我們都不如武烈侯。」公子騰感慨說道,「老嬴家出了這麼一位天縱之才,當真是大秦之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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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他們還是低估了武烈侯的才智。一個丞相公的位置對武烈侯來說根本不算什麼,他需要的是大秦的未來,中土的未來。
武烈侯上奏,以王次子公子高出鎮江南,並派一位宗室大臣輔佐,確保東南的安全和西南策略的實施。
這就是他的條件。我絕不放棄江南,即便我離開了,也要確保西南策略的繼續實施。
王此子公子高出鎮江南,一位宗室大臣輔佐,那的確可以確保西南策略的繼續實施了,但咸陽宮和中樞大臣一眼就看出來,武烈侯這個佈局太大了,直接影響到了國策,甚至是大秦根本性的國策。
現在王長子公子扶蘇出鎮中原,宗室大臣武烈侯輔佐。王此子公子高出鎮江南,也是宗室大臣輔佐。
這是什麼格局?這就是分封制的格局啊。
王子出鎮地方,建功立業,發展實力。將來統一了,疆域大了,這些王子坐鎮一方,功勳卓著,手上都有相當的實力,咸陽必然要分封。王子分封了,宗室呢?功臣呢?疆域這麼大,國力這麼強,分封諸侯也是理所當然嘛。
這違背了大秦的國策,嚴重違背。
不過現在武烈侯剛剛開始佈局,而且是公開佈局,咸陽宮有足夠的理由懷疑武烈侯的動機,有足夠的時間和辦法把武烈侯這一佈局扼殺在萌芽之中。
然而,朝堂上出現了一邊倒的趨勢,絕大部分大臣同意武烈侯的奏議。
御史大夫公子騰更是主動請纓,願意輔佐公子高,遠鎮江南。不過他也提出了條件,我御史大夫也不幹了,丞相公也不去爭了,我推薦一個左丞相的人選總可以吧?於是他舉薦治粟內史王綰出任左丞相。
駟車庶長公子豹、內史公子成、衛尉李瑤,主爵中尉麃(bi公等宗室、老秦人緊隨其後,推波助瀾。
丞相隗狀和楚系官員在這個關鍵時刻選擇了支持宗室和老秦人,於是王綰出任丞相勢不可擋。
咸陽宮完全陷入被動,而河北和中原的局勢又日益惡化,秦王政在內憂外困之下,步履維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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