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帝國風雲錄 第一卷 崛起 第126章 百里母親
    武烈侯的奏章將咸陽風暴推向了**。

    在這介,寒冷的冬天裡,老秦人和楚人浴血廝殺,雙方都已傷痕纍纍。老秦人損失慘重,軍中得高望重的元勳都已全部退出;楚系更是損兵折將,至今還身陷兩個大案之中無法脫身。武烈侯則被老太后推到了風口浪尖上,危在旦夕。

    鷂蚌相爭,漁翁得利。秦王這個「渣翁。小是個大贏家,但距離他的目標還很遙遠。然而,老秦人後繼乏力。已經無法動新一輪的攻勢。楚人實力雄厚,即使被砍得鮮血淋漓依舊勇不可擋。此刻,赤手空拳的武烈侯又殺了上來,祭起了他手中最後的法寶,將「諸路神仙。一網打盡。

    秦王政和楚系外戚在王后與儲君這件關係到大秦根基的事情上都沒有退路,這件事必須解決,必須在老太后生前解決,但這件事又是宗室內部事務,老秦人與關東人都不易公開插手,於是武烈侯以身為餌,將秦王政和老太后,宗室與楚系外戚一把捲進了更大的風暴,給老秦人贏的了寶貴的喘息時間。

    這天,烏原匆匆趕到蔡園,向寶鼎報喜,主母到了,公子的母親到了。

    寶鼎驚喜交集,帶著黑鷹銳士和虎翼衛匆忙出城,向西迎出百里之地。

    母子相見,激動萬分。寶鼎抱著母親淚如雨下。他想到了自己的母親,想到了深深銘刻在心裡的那道柔弱而蹣跚的背影。寶鼎心如刀絞。痛苦不堪,抱著今世這個同樣柔弱而堅強的母親,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號啕大哭,哭得聲嘶力竭。

    母親想到自己含冤而死的父親,想到戰死長城的夫君,想到二十五年來所受的苦難,也是情難自禁,淚如泉湧。

    母子二人抱頭痛哭,兩顆相距了兩千多年的心就在這撕心裂肺般的哭聲裡,在緊緊擁抱一起的身體裡悄然相融。化作濃濃血水,流遍彼此身心,彷彿亙古至今就是同根同源,就是母子同心。

    烏氏兄弟站在一側,黯然垂淚。曝布、司馬斷、白公差等人更是淚流滿面。多少年的希望終於變成了現實,寶鼎回來了,寶鼎做了武烈侯。寶鼎靠自己的一雙鐵拳在咸陽打下了一片天地,牢牢站住了腳。

    寶鼎抱著母親號啕大哭了一陣,鬱積在心中的痛若、悔恨和思念得到了宣洩,心裡漸漸平靜下來,哭聲也漸漸止住。

    他的母親有四十多歲了,華蒼顏,雖然北疆呼嘯的風霜摧殘了她的美貌,卻無法遮掩她的絕代芳華,她的雙眼依舊明亮,她的氣質依舊高貴,她瘦弱的身軀依舊挺拔,一如她寧死不屈的堅強意志。當年她千里北上嫁給公子弘,第二天便隨公子弘義無反顧地離開了大秦,本來她以為自己將伴隨公子弘終老於大漠雪山,誰料想世事無常,她回來了。她竟然回到了咸陽,這一切仿若夢幻,讓她久久徘徊在半夢半醒之間,難以相信。

    「癡兒」母親閉著眼晴小淚珠在臉上滑落,她輕輕吻上寶鼎的額頭,輕輕呼喚著寶鼎的名字,唯恐睜開眼睛現這不過是一場美麗的夢。

    「母親」寶鼎緊緊抱著母親,似乎一鬆手母親就會從夢裡消失。他一遍遍地喊著,每喊一遍他的心都會顫慄,如海般親情在顫慄中盡情地釋放著。

    「癡兒,你好了,你的病真的好了?。

    「母親,我好了,我的病真的好了。」

    母親一遍遍地問,一遍遍地流淚,二十五年的委屈、悲傷和痛苦都在這一刻隨著淚水傾瀉而出。

    寶鼎一遍遍地答,一遍遍地品嚐著前世的悔恨和今生的苦楚。

    母子相擁著坐在嚴冬的冷凜寒風裡。哭著,說著,笑著。獵獵大旗在風中狂舞,彷彿也在為母子重逢而歡呼吶喊。

    寶鼎看到了涼浮以,那個記憶中有著一張甜甜笑臉的女孩,當他的目光與涼涼的目光交織在一起的時候,他清晰地感受到了從心底湧出的強烈喜悅,那是真正的寶鼎的喜悅。純潔的像大山白雪一般的喜悅。他奔跑了起來,他張開了雙臂。他大聲喊著,「涼涼,浮涼,」

    這一刻,寶鼎與天上的靈魂化作了一體,兩個靈魂血乳交融,再也不分彼此。

    「大兄」涼涼激動地哭喊著,向寶鼎跑了過來。涼浮投進了寶鼎的懷裡,緊緊摟住了他的脖子。寶鼎緊緊抱著她,旋轉、跳躍、吼叫。歡快的笑聲迴盪在山野之中。

    這一刻,寶鼎彷彿又回到了大山。回到了家,抱著年幼的妹妹在門前大樹下戲耍。

    「大兄哭了。」博涼伸出小手替寶鼎擦拭眼淚。

    「大兄沒有吳。」

    「大兄哭了,這是你的眼淚。」

    「大兄沒有哭,大兄太高興了,所以就流眼淚了。」

    「大兄從不流眼淚。」

    「大兄現在流眼淚了。」

    「大兄,咸陽好玩嗎?

    「不好玩。」

    「大兄,咸陽比烏氏好嗎?。

    「烏氏好,那裡才是我們的家。」

    「大兄,那你為什麼接母親來咸陽?。

    「我們是一家人,大兄無論走到哪裡,都要帶上母集和你。」

    「大兄真好。大兄我要你背

    「大兄這不是背著嘛。」

    「不嘛,我要你騎馬背著我

    「好好,騎馬騎馬。」

    車馬猜猜,寶鼎陪著母親坐在輥車裡,浮涼瘦小的身軀蜷縮在母親懷裡沉沉睡去小臉上掛著甜甜的笑容。

    「母親,我們把涼涼帶在身邊。烏氏家主是不是捨不得?」寶鼎戶道。「涼涼是我的孩子。」母親笑道。「我聽少家主說,你的病還沒有痊癒,過去的事大都忘記了,是嗎?」

    「是的,母親寶鼎不敢隱瞞。把自己身體的隱疾簡單說了一下。「沒有大礙,母親放心吧

    母親微微頜。她已經心滿意足了,她曾無數次祈禱,年復一年奔波於大山雪原採摘靈藥。她從不敢奢望有奇跡,她只希望寶鼎能夠過正常人的一天可憐祖宗保估,突然有一天壽跡就生了,穎奇跡般地好了。她接到這個喜訊的時候。就站在聳子弘的墓前,她哭了,哭得撕心裂肺。

    接下來寶鼎創造了一個又一個奇跡。每一個奇跡都是那麼驚心動魄,那麼讓人震撼。烏氏沸騰了,義渠人把寶鼎當作了自己的親人,他們為寶鼎歡呼,為寶鼎而自豪。

    母親急不可耐了,她急切想見到自己的孩子,她想馬上回咸陽,但烏氏保曬極力阻止,白氏和司馬氏也來信勸止,因為咸陽局勢太嚴峻,寶鼎時刻都有生命危險,過早回京會給寶鼎帶來更大的麻煩。她極力忍耐,一直等到今天,等到寒風呼嘯、白雪飄飄的時候,她才如願以償。兒子比過去長高了,長壯了。也變得成熟了,完全變了一個人。她高興,她興花怒放,她不希罕自己的兒子建功立業,她只要兒子好好地活著,像個正常人一樣的活著。

    「我一直擔心你忘了浮浮。」母親說道,「涼涼從小就喜歡你,你們兄妹關係好,如果你忘了博浮,她會很傷心。」

    「我只記得母親,還有浮涼。」寶鼎笑道。

    「浮涼剛剛生下來就失去了母親。」母親把懷內的涼博抱緊了。眼裡露出濃濃的疼愛之色,「我和她母親情同姐妹。她母親臨終前把浮涼托付給了我。老家主知道我孤苦零汀,將來老了,身邊需要個貼心的孩子照顧,於是就把涼涼給了我。我讓涼涼隨了白氏。一眨眼六年了,孩子都長這麼大了。」

    「母親老了,當然由我會照顧。」寶鼎笑道,「涼涼終究會長大,要嫁人的。」

    「那斤時候,你的病沒有好小你是個癡兒。」母親輕輕吻著涼博紅暈的臉蛋,把她抱得更緊了,「我死了,你怎麼辦?誰來照顧你?我把浮緣養大,不會為了給我養老送終,而是為了你。當我死的時候,我把你托付給涼浮,讓你有個依靠,這樣我就能安心地離開這個人世。」母親說著說著淚水就滾了下來。哽咽失聲。

    寶鼎心弦顫慄,淚水情不自禁地盈滿了眼眶,他想強自忍住,但忍不住,腦海中浮光掠影般閃過一幕幕畫面,我死了,小妹柔軟的肩膀就要支撐起整個家庭,她不會再唸書了,她要照顧父母,她要給父母養老送終」痛悔如同利劍一般刺進寶鼎的心裡,他突然哭了起來,雙手掩面,悲聲痛哭。

    母親伸出手,把寶鼎摟進懷裡。緊緊地摟著,恨不得將他融進自己的身體。

    寶鼎張開雙臂,抱住母親,抱住母親懷裡的涼謗,任由淚水滾滾而下。這一世,我不會離開你們,我也不會犯同樣的錯誤,你們就是我的一切,家人就是我的一切,我的一生就是為你們而活著,我要用自己的生命守護自己的家。守護自己的家人。

    車馬在寒風中疾馳,在夜色裡奔騰。寶鼎把自己的故事娓娓道來。母親一直表現得很平靜。她靜靜地聽著,即使是最驚險的時候,她的臉上也沒有任何波瀾。她是武安君的女兒,她也是一個武技高的劍士。她曾和公子弘一起縱馬江湖,嘯傲大漠。她既然讓兒子走出了烏氏。她就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如果兒子死了,這個人世對她而言再無留戀。她會離開,她會在另一個世界陪伴自己的夫君,陪伴自己的兒子,一家人守在一起,即使茹毛飲血,也是莫大的幸福。

    寶鼎隱瞞了故事背後的真相,他不想讓母親擔心,不想讓母親寢食不安、輾轉難眠,更不想讓母親生活在恐懼之中。咸陽的風暴永無止息。這個風暴尚未停止另一個風暴又來了。權力鬥爭血腥而殘酷,無時無刻不在吞噬著生命和道義。自己一個人承擔就行了,無論如何不能把母親捲進去。

    未來,自己要守護這個家,誰敢威脅到自己的母親,那就是你死我活的廝殺,絕對沒有退讓的餘地,一絲一毫都沒有。

    但即便如此,母親還是從一個個驚心動魄的故事裡看到了隱藏在背後的血腥。她望著自己的孩子,陌生的感覺越來越強烈,越來越讓她不安,甚至害怕。這還是自己的孩子嗎?這是一個十五歲的孩子嗎?他跪坐在那裡,就像一座山,一座巍峨的山,一股凜冽的強悍氣勢撲面而至,讓她窒息,讓她喘不過氣來。

    這種感覺她非常熟悉,過去父親武安君就是如此,父親就像一座高聳入雲的大山,淵凜嶽峙,傲視天下。現在兒子也有這種氣勢了,雖然與當年的父親無法相提並論,但假以時日,兒子或許可以與他的外祖父比肩,甚至越他的外祖父。

    這是好事還是壞事?母親忐忑不安。一股對未來的恐懼漸漸從心底湧出,悄然衝散了心裡的喜悅。

    刁斗巷裡爆竹轟鳴,蔡園上下喜氣洋洋。

    咸陽權貴們都接到了武烈侯百里迎母的消息,於是紛紛恭賀,拜倡之人絡繹不絕。

    目前咸陽局勢撲朔迷離,宗室武烈侯挑起了後儲之爭,再一次赤膊上陣,與楚系正面搏殺。權貴們在驚歎寶鼎強悍武力的同時。也不得不佩服他人的膽略。回頭再看看公子寶鼎走過的路,不管是誰都能從中看到與眾不同的東西,正是這種隱藏在野蠻和血腥背後的東西,讓咸陽權貴們深切感受到了他那無堅不摧的鋒芒。未來,這道鋒芒必將橫掃咸陽,無人可擋其鋒銳。

    誰也看不到未來,尤其現在,所以大部分公卿權貴選擇了「旁觀」此次武烈侯把他的母親接到了咸陽,本是公卿權貴們進一步「親近」武烈侯的好機會,但形勢使然,登門就免了,只能持偈相賀送一份重禮了。

    相國、御史大夫、上將軍、國尉、九卿、諸卿都送了厚禮,就連華陽太后和秦王政都予以厚賜,看上去武烈侯在咸陽春風得意,但所有人都知道,新年過後,咸陽必有劇變,而帶來這種劇變的風暴起者就是武烈侯。他不是春風得意,而是如履薄冰如臨深淵,隨時都有可能被風暴撕成碎片。弈旬書曬細凹曰迅姍不一樣的體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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