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顆血淋淋的級、趙軍正在向鴻山殺來的消息、即刻移營否則殺無赦的命令,在短短時間內便傳遍了大營。工匠民夫們惶恐不安。在各自官長的命令下迅開始了移營的準備工作。
大帳內,第二批被急召而來的軍吏們戰戰救掛地站立兩側,一個個。面如土色,噤若寒蟬,連大氣都不敢出。這些人都是被殺軍吏的副手,他們熟悉輻重營的諸般事務,若想在最短時間以最快度有條不紊、緊張有序的把輻重營搬到山上,這些人至關重要。
寶鼎前世的工作經歷給了他很大幫助。在斬殺十七名軍吏之後。他並沒有慌亂,也沒有瞎指揮,他馬上下令把這些軍吏的副手們叫到了大帳。共同商議移營的辦法。
先前那位嚇癱的中年人是營中一名主管糧秣運轉的小吏,雖然膽子小了一點。但經驗豐富。在寶鼎安撫鼓勵了一番後。突然膽氣上來了。當場拿出了一個。遷移辦法。
這位小吏說,趁著決戰還沒有開始,馬上向赤麗、宜安、肥下三地運送足夠三天用度的糧秣武器。還有能作戰的戰馬、戰車也一起送過去。這樣就有效減少了輻重營的儲備。另外,把所有脫離了生命危險的傷卒立即送往井隱要塞,這既可以減少大營的傷員數量,也可以把暫時用不上的輻重車以及部分贏弱民夫搶先轉移到安全地方,由此也緩解了輻重營的遷移重壓。
這些安排寶鼎全部照辦了。並即刻下令執行。同時,他任命這位小吏暫代轱重營長史一職,統一安排移營諸事。直到這時寶鼎才知道他的名字,他叫唐仰。來自蜀郡成都,有一口濃重的蜀音。是走琴氏這條路子才進了輻重營做事。
寶鼎笑了起來。搞了半天竟是琴氏的人。這時他才意識到剛才殺人太衝動了,殺得太多了,估計那裡面還有巴蜀人,其實殺一個長史也可以起到相同效果,但自己一時怒不可遏,控制不住,全殺了。
看來前世那些經歷對自己造成的影響太大了,那種深埋心裡的報復情緒一旦爆便不可收拾。
寶鼎搖搖頭。把這些讓人鬱悶的東西統統丟到了腦後,主動向這位新長史請教。這位新長史沒想到自己因禍得福。更沒想到公子寶鼎竟然有禮賢下士、不恥下問的優點,心情更為放鬆,於是滔活不絕說了一番話。糧秣武器是重中之重,第一個要轉移的就是糧秣武器;其次是重傷員和工匠;然後再輪到其他物資。按重要程度。依次搬運。
寶鼎一一遵從。為了加快度,寶鼎命令虎烈衛所有屯長各帶所屬五十卒分散到大營各處,組織民夫立即上山伐樹,開闢簡易通道。另派兩小隊斥候分別向鴻山南北方向探尋小徑,務必在最短時間打通與赤麗、宜安兩地的聯繫。這樣一旦決戰開始。輻重大營依舊可以持續向前線運送物資。等到第二批軍吏聚齊於大帳之時,移營的詳細辦法已經擬好,主要命令已經下達,寶鼎只是安排任務而已。不過在最後。他還是冷森森地威脅了幾句。軍吏們哪敢再有忤逆之心?一個個連聲應諾,待寶鼎說出一個散字。立時如臨大赦,一窩蜂地跑了。
輻重大營佔地極廣,但相比鴻山那就不值一提了。很快。幾十道人流從輻重大營奔湧而出,迅被鴻山那鋪天蓋地的綠色浪濤所吞噬。到了晚上,移營進入了**,輻重大營與鴻山之間出現了幾十條火龍,燈光閃爍。人聲鼎沸,綿延十里不絕,蔚為壯觀。
寶鼎下令,連夜搬移,若有懈怠者,斬。
此亥公子寶鼎的威名被懸掛在大營各處的級塗抹上了一層血腥之氣,將士、軍吏、工匠、民夫們對其異常敬畏,雖疲憊不堪、體力不支。但沒人敢停下來,更不敢提出異議。
夜過中時,寶鼎和公孫豹帶著一隊銳士沿河巡視,看到許多人汗流浹背,搖搖晃晃的難以支撐。寶鼎當即把新長史唐仰叫了過來,「派人沿途分乾糧,供應飲水,吃飽喝足才有力氣幹活。」唐仰猶豫了半天,才欺欺艾艾地回道,「公子、福重營每人每天二頓食物,口糧都是固定的。如果加,」
「你眼睛瞎啦。」寶鼎不待他說完,便指著四周幹活的民夫們厲聲叫道,「你自己看看,他們還有力氣幹活嗎?」
唐仰嚇得倒退一步,忙不迭的地連連點頭,「好,好,我馬上去辦。馬上去辦。」說完飛一般跑了。
寶鼎與公孫豹又到河東轉了一圈。因為是緊轉移,營帳都沒有撤,不過人員和物資大都轉移了,河東這邊空蕩蕩黑漆漆的透出一股陰森味道。
途中遇到幾隊巡值衛士,看到寶鼎都恭敬有禮。從他們的表情上看得出來。寶鼎在他們的心目中不再是那位聲名鵲起、名噪一時的傳奇刺客。而是一位掌握生殺大權的貴胄公子了,後者給人以威嚴,讓人敬服,讓人畏懼。
一行縱馬涉水再回河西,這時有人認出了寶鼎,當即激動地叫了起來。一傳十,十傳百,很快叫喊泛伏,歡呼聲更是連成了一片,震耳欲聾乃※
寶鼎初始很詫異,我不過殺了幾個人。立威一下而已,又不是為民除害。不至於這麼快刻得到人心。讓他們如此尊崇擁戴吧?寶鼎一邊揮手致意。一邊傾耳聆聽,漸漸地、他從人們的叫喊聲裡聽到了一些東西。自己這位公子救了他們的命。這才是他們感激涕零的真正原因。
殺幾個貪得無厭的卜吏,賞一頓乾糧。最多贏得一些好名聲而已,若想贏得他們的擁戴,必需把他們的生死存亡牢牢掛在心上,只有這樣的人。這樣的上位者,這樣的權貴才能贏得他們的心,得到他們的擁戴。
寶鼎激動之餘,意識到自己的選擇沒有錯。對於這些社會低層來說。他們沒有更多奢望,也就是安居樂業。一大家子人平安幸福地生活著。從古至今。普通的老百姓一直都是這個願望。但又有多少幸運兒能夠過上這種夢想中的日子?尤其這個年代。戰爭延續了六百餘年,戰爭在摧毀了人們生命的同時也催毀了他們的夢想,現在他們的夢想就是活著。活著對於他們來說早已變成了一種奢侈。始皇帝的偉大在於他統一了中土,結束了六百餘年的戰亂,而始皇帝的夢想最終還是破滅了。他帶給了中土一場空前的浩劫,這場浩劫摧毀了帝國,也摧毀了數千萬人的生命。
老天讓我來到這個。時代,又賜予我一把鋒利的寶劍,如果我不能拯救帝國,不能挽救千千萬萬人的生命。我來幹什麼?我活著又有何意義?寶鼎望著一張張感激的面孔,一雙雙期待的眼晴,心裡不禁大聲吶喊起來:我為你們而活著,我願意為你們戰鬥,願意為你們而死。
當朝陽升起之時,河東方向的所有人員和物資都轉移了,這讓寶鼎鬆了一口氣。開始琢磨著依靠營中的河流建一道障礙。這條河流將大營一分為二,雖然河道不寬河水不深。卻是一條天然溝壑,只要在河西這邊擺好車陣,完全可以有效阻擋趙軍的衝殺,可惜的是大營理裡的軍隊太少了,即使把大營所有的輻重車、戰車都堆放在河西這邊。也無法擋住趙軍推進的腳步。
這天上午,大營民夫繼續向山匕搬運物資,而虎烈衛則在寶鼎的命令下,帶著部分民夫繼續砍伐樹木,以形成一條長達數里的隔火帶,防備趙軍放火燒山。砍伐下的樹木則沿著山體搭建成一道道樹障。以做阻敵之用。
中午,從赤麗率先傳來消息。趙軍渡河攻擊了,決戰開始了。
寶鼎毫不猶豫,再召大營軍夾,命令他們想盡一切辦法,務必在天黑之前把囤積於河西的物資全部轉移到山上。
長史唐仰和軍吏們到了此亥依舊不以為然,在他們眼裡趙軍已是強弩之末。不堪一擊。趙軍過河反擊了又怎樣?他們是我大秦雄師的對手嗎?不過大家都懼怕公子寶鼎、異口同聲地答應了。
寶鼎感覺到了這些人驕傲自大的心態。他想了一下還是打算告誡一下。免得出現意外。
「你們還記得上將箕蒙驁嗎?。寶鼎問。
眾人點頭。
「七年前,他出井隱攻打趙國,結果戰敗,死於都山寶鼎突然厲聲喝道,「蒙驁為什麼會死?因為驕傲。因為他曾在函谷關擊敗了五國聯軍,因為他曾經擊敗過趙軍統帥龐懾,結果都山一戰,他敗給了龐懾,被龐懾伏擊。中箭而亡。驕兵必敗。前車之鑒。
桓腑上將軍帶著你們氣勢洶洶地殺到河北,打了三個多月了。至今毫無進展,這時候,你們憑哪一點認定我大秦必勝?」
眾人驚凜。默然無語。不過想想公子寶鼎說得也有道理,歷史上以弱勝強的例子太多了,何況在河北戰場上。趙軍目前的實力還可以,而秦軍並沒有絕對優勢,這一仗打到現在都沒有結果已經說明問題。趙人並非沒有反擊之力。只是還沒有捕捉到恰當的戰機而已。
「給所有人加口糧,從現在開始,加快搬運度寶鼎下了第一個命令。「大營所有的車輛,不管是好的還是壞的,統統推到河西堤岸。佈置車陣
「緊急下令。徵召民夫中所有善射者。馬上到中軍集結
眾人被寶鼎的氣勢所震懾。轟然應諾。
下午,桓齲巾上將軍從肥下傳信。趙軍主力於今天上午從肥下方向渡河,如今雙方在呼沱水南岸激戰。他對寶鼎昨日連夜運去三天用度的糧秣武器一事大加讚賞。認為寶鼎此舉給了前方戰場及時有力的支持。誇獎寶鼎能從戰局的展而靈活安排物資運送實屬難得,囑咐他務必保證輻大營的安全。決戰已到,插重乃重中之重,不容有失。
不久,從赤麗再傳消息。趙軍主力出現了,攻勢如潮。兩萬北軍感覺防守吃力,已經向宜安辛勝將軍求援。旗比。公建議寶鼎。為安全計,及時把河東重要物資轉到河西。一旦插重大營遭遇強敵。以寶鼎手上的單薄兵力未必可以擋住敵人,關鍵時刻,那條小河可以揮重要作用。價二鼎拿著蘸公的書信,一股不祥的預感忽然湧心頭鼎曰危在旦夕。此趟趕赴河北。其中一個重要目的就是救下唐公,庸公如果戰死,對老秦武人的打擊太大了;
寶鼎焦慮不安地來回走了幾步。叫曝布即刻把公孫豹請來。
公孫豹臨時承當了組建弓弩軍的重任。十萬民夫大都來自關西和太原一帶,善射者眾,應召而來的足有兩萬多人,全部都是老弱病殘。
依照大秦律,男子從十七歲到六十歲都是服役之齡,凡服役之齡的男子都要從軍作戰,有爵位者可以放寬到五十六歲,所以輻重大營的民夫不是十七歲以下的少年就是五十多歲的老者,雖然也有青壯,但必有殘疾。公孫豹從這些人裡挑選了一萬五千人。考慮到老弱力氣不夠全部定為弩手;輻重營有大量的蹶張弩、唐弩和大弩,每張弩至少需要配備三人,所以一萬五千人配了五千張弩。目前公孫豹帶著一幫虎烈衛正在練弩手,臨陣磨槍。以備不時之需;
公孫豹匆匆趕來。看完庸公的書信,他隨手扔到案几上。不屑地說道:「李牧想玩,我們就陪他玩玩;」
「這是李牧的疑兵之計寶鼎拉著公孫豹走到地圖前,俯身指著地圖上的肥下、赤麗兩地說道。「桓腑上將軍說,趙軍主力從肥下方向渡河而來,而熊公說。趙軍主力在赤麗一線,兩個地方同時出現趙軍的主力,必定讓我們無從判斷。舉棋不定。」
「狼還沒有跳進陷阱,桓腑當然不會動。」公孫豹哂笑道。
「老爹認為接下來李牧將如何攻擊?。寶鼎問道,「你該不會以為李牧就這樣拖下去吧?」
「李牧既然動了,當然不會無聊到打什麼僵持之戰;」公孫豹冷笑了一聲,手指宜安城,「李牧的目標是桓酶,所以他必定以主力攻擊宜安城。將桓腑包圍在宜安肥下一線;」
寶鼎皺皺眉。「老爹非常肯定?」
「自從桓齲移師攻打肥下後,戰局的展逐漸明朗,雙方都知道對方想幹什麼。」公孫豹說道。「李牧反擊。說明他很有膽色,敢於應戰,更敢與秦軍打一場硬戰,氣勢如虎啊,所以此仗勝負難料,但桓頻過於自負,竟然拋出輻重大營這個誘餌。算是行險一搏,一旦赤麗、宜安被攻破,輕重大營失守,桓腑必敗無疑。」
寶鼎想了一下,又問道:「如果你是李牧,你打算用什麼辦法攻佔秦軍輻重大營?」
「鴻山輻重大營是一個誘餌,它不是陷阱,陷阱是宜安城。」公孫豹不屑地撇撇嘴,指著地圖說道,「不出意外地話,桓腑今夜必定從肥下悄悄調出一支人馬返回宜安,這樣李牧一旦以主力展開攻擊。宜安的辛勝可以牢牢拖住李牧。給桓腑的主力包圍趙軍贏得足夠時間。」
「如果我是李牧。我會避開宜安,先打赤麗。做出與其僵持之態,以麻痺桓腑。桓腑受到欺騙。沒有果斷調整部署,這隨即給了我攻克赤麗的機會。」
「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拿下赤麗,大軍直殺鴻山。鴻山輻重大營隨即成了我手中的誘餌,宜安必定分兵來救;只待宜安分兵,我再以主力猛攻宜安;宜安城下的秦軍措手不及。必被擊潰。如此大局以定。我可以輕鬆拿下鴻山輻重大營,同時阻擊桓腑突圍。三日後。桓腑糧秣武器用盡,我隨即可盡起大軍將其圍殺。」
寶鼎連連點頭,對公孫豹的謀略大為佩服。歷史上的宜安之戰就是這麼打的,雖然史書上沒有記載具體細節。但整個戰役的經過就是如此。桓腑過於自負。拿自己的老營做誘餌。結果搬石頭砸自己的腳,全軍覆沒;
寶鼎從案幾上拿起照公的書信遞給公孫豹,「老爹,唐公危矣。」
公孫豹微微領,眼裡露出一絲憂色。「打仗嘛,就是這樣。生死由天了。」
「老爹。庸公不能死,尤其現在不能死。」寶鼎急切說道。「此仗十有**要輸。假如李牧的實力遠遠出了我們的預計,我們不僅會輸,還有可能大敗而歸。雖然我現在努力挽救輻重大營,但戰局的展難以預料,一旦庸公在赤麗戰死。兩萬北軍敗回井陛要塞,那桓腑和十幾萬秦軍將士極有可能全軍覆沒「王剪正在趕赴綿崆山。」公孫豹說道。
「滕公死了,桓腑被圍。王老將軍手上只有三萬大軍,他還能力挽狂瀾?他還會殺到宜安送死嗎?」寶鼎激動地質問道;
公孫豹明白了寶鼎的意思。「你想把唐公騙到鴻山?」
「對,把庸公騙到鴻山。」寶鼎說道,「這樣赤麗方向的北軍一旦戰敗。就不會撤到井隱要塞。而是向鴻山撤來,如此鴻山就由誘餌變成了陷阱,雙方的勝負將由鴻山決定;」
公孫豹白眉緊皺。考慮良久後斷然說道:「好,我馬上去赤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