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不見五指,可是走出不多久,轉個彎,竟是有了
我以為那是一個萬劫不復的深淵,可是沒想到,這裡很乾淨,像是一條長廊,四壁上點著壁火,彎曲曲,望不到盡頭
越靠近深處,越感覺氣流的強大,混亂。
空氣中像是隱約浮動著什麼,讓我心緒難以平靜。
我拉著狐狸的衣袖,他的手伸過來,輕輕握住我:「拉著,別放手。」
我們一直往前,那些火光搖曳了一下,我猛地住狐狸的手臂,他輕輕哼了一聲。
我的手上立刻有粘粘的西流下來,我一縮手,停下來:「花火!」
他輕笑,琥珀_的眼睛眨一下:「沒事。」
「不行!」我抓住的手,摸索到他的胸口,滿手是濕濕的液體,我的心一緊,慌忙去找那根布條,用手壓緊它。
重繫好布條,我才鬆口氣,狐一直很安靜,那雙眼睛在微亮中,閃啊閃的。
我下頭。聲音有些顫抖:「花火。對不起。對不起。你是為了我才來地。如果不是我。你現在應該已經回到蝴蝶谷療傷。」
他地眼睛裡佛閃爍著溫柔與堅定。笑一下:「所有地事。都要有個結果。」凝視我。「第一次你沒有跟我走。我在樹林下想了很久。想如果那日我執意帶你走。會不會不會生後來地事。我也矛盾過。後悔過。後悔自己沒有帶你離開。但是第二次。我還是沒有這麼做。你想不想知道為什麼?」
我垂下手問:「為什麼?」
他笑:「因為。就算你真地跟我走。也不會快樂。你不快樂。我做地一切就沒了意義。」
我地眼睛一熱。很少聽見他這麼認真地語氣。就算他地表情如此平靜。也可以看見他地眼睛在黑暗裡彷彿有一種痛苦。無比地深刻。
我呆呆地站著。心裡不知是什麼感覺。
狐狸是我來到這個世界後,認識的第一個真正意義上的朋友,苗軒雖然也是,可他對待我,是在樓小樓的基礎上,樓小樓與他一起修煉,相處了很長地時光,所以他會對我好。
而狐狸,他是翡翠宮高高在上的火狐使,他原來也許根本不知道什麼樓小樓,那隻小豬,其實真的只是一隻小豬,翡翠仙子以為母親的魂魄在它身上,其實那魂魄早已飛去了另一個時空,直到我穿越過來,才又變成了一個人的靈魂。
所以,那小豬雖然經過不斷的修煉可以兩腳走路,但豬的本性沒變,喜歡睡覺,偷懶,一無是處。
在歌會上唱歌,拔下銀劍,一切,都是從我來之後開始的。
回憶起我睜開眼,看見苗軒,基仔,柳媚,一場熱鬧的歌會,然後是樹下那個妖媚無比,紅衫飄飄男子,我在他地胸口印下紅色的印記……
一切都就彷彿是昨天,又像是一場夢。
我看住他的眼睛:「花火,認識你真的很好,我不想說感謝,因為說感謝已經沒意思了。」
他笑笑:「我和他們不一樣,無論是即墨瑾還是楚顏,他們對你,都或多或少有些那個人的影子,而我沒有,我甚至從未見過她,所以,我可以坦言的面對自己的感情,我不會退縮,更沒有迷茫。我知道我喜歡的是誰,無論是以前那個胖乎乎的傢伙,還是現在的你,都沒有變過,一水清悠,羅飄飄還是一水飄飄,對我來說都不重要。」
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狐狸其實比我們都要清楚,自己想要地是什麼,我和即墨瑾,還有楚顏,也許都活在別人的影子裡,很長很長時,難以面對自己,糾纏於過去的一段時光中。
狐狸的手伸過來,刮了一下我的鼻子:「粉紅豬不用這麼感動,我其實是很自私地,也不太君子,我有過很多女人,譬如孔婷婷,我不會傷害她們,可是她們也會為我死,即便這樣,我也不會難過太久,因為我清楚的知道,我不喜歡她們。對於不喜歡地人,我一向很殘酷,可是,如果讓自己對一個不喜歡的人太好,難免會讓人產生希望,有希望就容易絕望,這樣是不是更殘酷?」琥珀色地眼睛閃了閃,「相反,如果我喜歡什麼,就永遠不會放棄,不是逼迫,是不放棄,你可以不喜歡我,但你沒辦法阻止我喜歡你,阻止我在你身後守著你。也許,等到你對即墨瑾和楚顏無法抉擇的時候,你寧願選擇一個讓你輕鬆地人去依靠,那個人,你說,會不會是我?」
我怔了許久,終於笑一下,話太理智,可是又不太理智。
的確,一個人最重要的是分清楚自己的感情,喜歡誰,不喜歡誰,對那個不喜歡的人,長痛不如短痛,沒有必要讓他再為自己痛苦下去,所以不能給他任何希望。
可是,對於自己喜歡的東西會一直等下去,除了執著,會不會也不太理智?
也許,你對自己最在乎的那樣東西,才會失去理智。
我又用手去碰了碰他的傷口,好像沒那麼濕了,鬆了口氣,「這些事誰也說不清,可是你的傷口只有兩種可能,一種是好起來,一種是越來越糟糕,所以,你不要亂動,布條明明綁的好好的,怎麼會鬆了呢?」
他有些可憐兮兮的說:「我不習慣
束縛起來。」
我笑:「我知道,你喜歡自由,你說過,就算變成了人,你也喜歡偶爾恢復原來的樣子,躺在樹下,看天邊的雲。」
我們邊說邊走,這條長廊彷彿是沒有盡頭。我一直在觀察四周,可是除了無窮無盡的燈火,好像沒什麼不一樣。
我們就像走進了一個迷宮。
前世地武俠小說裡有這種所謂的密道,難道這裡也是?
如果是,那這隱瀑布後面的密道是幹什麼用的呢?
那些消失的人,真地都在面嗎?
我一邊走一說:「我回過聖界,巴古列很好,他真的很適合做一個王。」
狐狸笑笑,眼似有一種深深的欣慰:「有一些人,是天生的王,就像瑾,而有一些人,經過蛻變,才會光,就像巴古列。」
他說:「那時候我從聖界:來,竟敵不過一隻獅子,瑾從天而降的時候,我在想,我什麼時候也能像他那樣,眼神那樣堅定,不顧一切,好像只要是他要做的事,就一定能做到。」
我:笑,即墨瑾,真地猶如一個天生的領導,他的眼神似冰塊下洶湧的海洋,身體裡隱藏著莫測的爆力。
這樣一個人,不會真的能逢凶化吉?
狐狸笑:「可是後來我才知道,這樣的他也有難以解開的心結,那個心結,就是很多年前出現的一個女子。」
「我想盡辦法讓他可以敝開心扉,所以當你出現,我不管你到底是不是她,就想用你去刺激他,想讓他失控,可以坦白的面對自己。」眼神漸深,「但沒想到,最後不能控制地,是我自己。」
我咯登一下,移開目光:「火,我們走了多久,為什麼沒有一點動靜?」
他的眼睛瞇起來,也許是和一個人相處久了,會自然而然的做他經常做的事,他的樣子有一點像即墨瑾。
我的心微微一痛,看著前方。
狐狸側了側臉,搖頭:「不,很快就到了。你有沒有感覺不一樣的氣息?」
我靜下心來,的確感到那種混亂的氣息越來越近。
我剛想說什麼,忽然整個人被彈了回來,驚愕地看著前面。
狐狸皺皺眉,手指伸過去,微微一顫。
同時,我的手指也跟著伸過去,手指所到之處,彷彿是一塊玻璃,竟出現了一副情景。
狐狸的眉越州越深,我驚愕的看著眼前這一幕。
不是很清楚,但是依稀可以看見很多人,很多很多人。
地上的,站著地,四處一片交錯的光芒。
那密密麻麻地人中,我隱約看見一抹白色,卻不是很清楚。
「即墨瑾!」我叫出來,用臉拚命的貼著「玻璃」,好像是一個很暗地地方,什麼東西在飛來飛去,還有一霎那的光芒,各種光芒交錯,讓人睜不開眼睛。
我抓住狐狸地手臂:「狐狸,這是結界!即墨瑾在裡面,他就在裡面,我看的見!」
狐狸長眉動了動:「不,不是結界。」
我張大嘴巴:「不是?那是什麼?」
我分明覺得,結界也是這樣的,猶如玻璃一般。
狐狸在那塊「玻璃」前來回走動,我不知道他要幹什麼,忽然他在角落裡停下來,蹲下身子,側過臉看我:「粉紅豬不覺得,這麼乾淨的地方,有塊石子很奇怪嗎?」
他側過身我才看見,地上,竟真的小塊石子。
本來這種石子天界到處都有,我曾住過的青龍殿和飄然居院落的草坪上都有,可是,這密道裡的確很乾淨,這枚小石子就顯得有些突兀了。
狐狸的手指輕輕摩挲著石子,我正奇怪他在幹什麼,那塊看不見的玻璃,突然顯形了。
不,不完全像是玻璃,倒像是一塊巨大的石壁上裝著一個屏幕。
不知哪裡的景象,在上面如電影般的播放。
現在終於看清楚了,那地方像是一間密室,可是裡面的東西似乎都在打鬥中毀了,也看不清本來的面目。
人群混亂的交戰,光芒四射,看不見誰和誰。
只能看見那些人影飛來飛去,眼花繚亂。
猛地,我看見巴古列和溟夜的臉,他們臉色蒼白,似被什東西震飛,倒在地上。
握著我的手也有一絲顫抖,狐狸的臉上有些動容。
我緊張的看著裡面的一切,也尋不到那抹白色的身影。
怎麼辦?溟夜和巴古列自從那日在神仙殿一見便再也沒有見過,原來他們還沒有走,他們是和誰在打鬥?好像受了很重地傷,已經體力不支。
他們是留下來幫即墨瑾的嗎?那麼,即墨瑾呢?
我猛地後退一步,我看到一雙陰鬱的眼睛,那雙眼睛我不會忘記,是屬於慕容君的,那般暴戾,陰沉。
慕容君還活著!那麼,即墨瑾是不是已經……
我不敢想下去,只覺得心一直往下沉,像是掉入了一個冰窖一般寒冷,沒有一絲溫度。
一雙手伸過來,按住我抖的手:「這是留影壁。」
「留影壁?」我喃喃。
狐狸說:「也就是不久前生地一切會在這塊石壁上顯現。而那塊小石子,就是機關所在。」
我心頭一凜:「你
現在我們看到的,是已經生的?也就是現在也許光景?」
他點頭,望著石壁似在沉思,半響才說:「這間屋子,應該就在附近。」低,「在哪裡呢……」
我回頭看,除了我們剛才進來的長廊,四周並無岔道,而面前就是這塊攔住去路的石壁,那麼,只有一種可能,那裡面的,就真地是生這一切的那間屋子。
「在裡面!」我叫,「一定是在裡面!」
我緊緊貼著那塊石壁,運轉心訣,即墨瑾,巴古列和溟夜都在裡面,我要怎麼進去?
忽然,狐狸一聲叫:「不要!」
不要什麼?
我已經來不及想,只覺得一股強大的氣流似要把我吸進那塊石壁。
整個人像是了進去,無法自控,身體扭曲起來,半個身子露在石壁外,而半個身子已經在裡面。
恐懼淹沒我心,我看見狐狸痛苦的臉,他抓住我的手,緊緊拉著我,聲音嘶啞:「抓緊我!抓緊!」
傷口再次崩裂,那條布上頃刻間被鮮血浸濕。
我眼淚流下來,「花火,放開我!」
他咬緊牙關,:不作聲,眼神堅定痛苦,握著我的手更用了一分力。
整個身子彷彿浸染在鮮血中,暗白的唇角也流出血跡,可是還是沒有鬆開我。
眼前被淚水模糊,看方向,身體傳來撕裂般地劇痛。
狐狸,你真傻,我不會跟你走,你為什麼還要緊緊的抓住我不放?只要你一轉身,也許就能走出這恐怖的密道,走出地獄般的天界。
天界似乎生一場突變,雖然我不知道結果如何,可是可以肯定,兩方都受了不少創傷,這個時候,是出去的最好的時機。
初見狐狸時,我被他的美麗震撼過,也因為他的吻迷惑過。
可是這一切,就在見到即墨瑾之後,變得讓我不再去關注了。想起狐狸說的話,我是你來翡翠宮之後見到的第一個男人,你為什麼不喜歡我呢?
心裡地難過像是潮水般的湧來,狐狸,對不起,我無法喜歡你,因為的心已經被另一個人佔據,不留一絲空隙。
你說的對,我不是一水清悠,要我背負別人的記憶而對一個人心動,對其他地人來說,是何其不公平?
可是,沒有辦法,我真的已經愛上了。
我是一個死心眼地人,愛上了,就沒辦法改變。
我的身體還在不斷地往石壁裡一點點消失,狐狸的眼睛呈現出一片血色。
我地心卻慢慢平靜下來,對不起狐狸,對不起,要不是我不肯走,也許你已經安全的離開,可是我不能走,直到現在我還是選擇不會離開。
因為石壁的那一端,也許會有即墨瑾的消息。
我不能,真的不能。
就算再大的危險,我也要和他站在一起。
我微微一笑,輕聲說:「花火,再見了,別再回來找我。」
別再回來找我,回蝴蝶谷也好,回聖界也好,總之去一個安全的地方,從此就做一隻無憂無慮的狐狸,看雲卷雲舒,聽風起風落。
我用盡全身的靈氣積聚在手臂上,猛地把手抽出來,身體向石壁的那一端靠去,隨著那股強大的氣息,我慢慢的隱沒。
最後的那一眼,狐狸的眼睛裡有一抹深邃的痛,如絕望般消失不見。
我頹然的散去靈氣,身體如被抽乾了一般,緩緩倒下去。
……
身體裡像是五臟六腑都在抽搐,翻騰,像是整個身體要被撕成兩半。
我陷入無盡的黑暗中,沉淪下去。
恍惚中,我看到即墨瑾清冷的眼,他走過來,忽然變成一條小龍,消散不見。
然後,是狐狸的臉,他全身都是血,一動不動的倒在地上,我驚叫起來,剛想爬過去搖醒他,卻看見一襲白衣的楚顏。
好像是一隻白色的老虎,卻突然就變成了楚顏,楚顏在笑,那笑容溫柔如水,卻說不出的神秘,好像隱含著什麼。
看住我,卻又那麼深情。
「悠悠。」他我。
「楚顏,你怎麼會在這?這是哪裡?」
他說:「別急,我很快來救你出去。」
然後轉過身,那襲白啊飄,卻轉瞬即逝。
我站起來,又跌倒,後背上像是什麼東西在燃燒,眼睛那麼酸,快要閉上。
不,我不能閉上眼睛,我還沒有看到即墨瑾,沒有看到楚顏,沒有看到狐狸。
我還不知道他們到底好不好。
我用盡全身的力氣睜開眼睛,倒吸一口冷氣。
映入眼簾的,那是怎樣的一雙眼睛啊?
不,那不是眼睛,彷彿是臉上挖了兩個洞,那凝固的血跡已經變成深黑色,可是就算是這樣,我還是感覺到那裡面射出來的深深的仇恨。
長長的頭遮住臉,只看的出那兩個血洞。頭也似被血跡凝固了,一根根粘在一起。渾身上下的皮肉似已萎縮,又像被什麼東西啃食過,血肉模糊,可以看見白骨。
我覺得胃裡翻江倒海,想吐卻吐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