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感情的事終究不能勉強,像青衣,硃砂,金鳳顏,我母親和即墨瑾,還有孔婷婷和狐狸……
而我呢?我現在唯一能想的是找到楚顏,解開一直以來很多的疑惑
我抬頭朝巴古列微笑:「巴古列,這些,我都知道,我不是沒有心的人,可是……很多事,我還沒有做好,等解決好那些是,你再讓我慢慢考慮好嗎?」
巴古列最愛的便是他的大哥,所以一心護著他,不想他受傷。
他笑了一下:「我沒有逼你,只是在告訴你一個事實,我那個大哥雖然久經情場,可是這一次……」他臉上又浮起那種無奈,玩味的笑容,「卻會栽在一個平凡女子的手上,唉,我看,你真的不如那個彩雀大人漂亮。」
我不禁也笑起來:「我明天就要離開了,好不容易回來了,你總得要我見見古麗吧?」
他也笑:「當然,公主早就讓我把你帶過去,我這叫人帶你過去。」
黑衣盔甲兵把我帶到古麗的廂房,就退了出去。
廂房中,一個身穿金色紗裙的女子正對著窗低著頭不知在幹什麼。
我走進去,愕然看見她手上的三葉草和米飯。
「古麗!」
她回過身。回眸注視我良久:「你來了。」
我走到她身邊。看見桌子上。放了兩個做好地三葉草糰子。不禁笑道:「又在給黑舞做糰子吃啊。」
她斂下眼。搖頭:「不。這些糰子是祭奉哥哥地。」
我心一顫:「巴哈?」
她點頭。望著窗外。幽幽地說:「哥哥以前也親手做過三葉草糰子。還當寶貝一樣揣在懷裡。他出去翡翠宮地前一天。我還看見他在廚房裡做糰子。那時我看著他。笑地很溫柔。一點也不像魔性大地樣子。我甚至不忍心去打擾他。」
我眼睛酸澀:「古麗,對不起……」
她淡淡一笑,歎了口氣:「不關你的事,這是上天注定的,要不是哥哥一心想要聖界統領天下,也不會最後落得那樣地下場,我們聖界一直不問世事,這是報應,我們不該貪婪,不該對不屬於我們地東西有非分之想,那是赤海和天魔星對我們的懲罰。」
「古麗……」我握住她冰涼的手,說不出話來。
她轉過頭,朝我笑,那笑容看起來有些哀傷:「我們一起去赤海邊拜祭哥哥吧,雖然他的魂魄已被天魔星反噬,但他地一些衣物,和以前用過的東西,都歸入了赤海。」眼睛濕濕的,「我不想他已經這麼慘,還不能回家。」
我輕拍她地手:「好,好。」
拿起桌上的米飯,和三葉草,我做了一個糰子,古麗沒有說話,只是安靜的看著我做。
我說:「古麗,我們走吧。」
赤海依然一望無邊,海風吹得人眼睛生疼。
我們跪在赤海邊,把做好的三葉草糰子一個個放入海水中,古麗合掌默默祈禱,我也閉上眼睛,跪下來。
巴哈,這是我親手做的三葉草糰子,放入赤海,我相信,它會到達你身邊。
古麗站起來,一襲紗裙被風吹的沙沙作響,她側過臉問我:「黑舞說,你明日要便要走了?」
我笑一下:「我要去找楚顏。」
她垂目,「悠悠,這些天,我一直在想以前的那些時光,顏哥哥撫琴,你我,還有哥哥在山洞裡修煉,還有黑舞和飛天,那時,他們都未成人形,那些日子好像那麼飛快,我還記得,我們一起在山洞裡跳舞,唱歌,偷懶,只有哥哥是最努力的,你說,如果哥哥沒有修煉眾魔寶典,是不是一切都會不一樣了?」
她轉過臉,臉上全是淚水,我抱住她,把她的頭擱在肩膀上,心裡酸澀:「古麗,想哭就哭吧,哭出來就舒服了。」
她在我身上靠了一會,抬起頭時,淚已干了,只剩下一抹淺笑:「我沒事了,我已經不是那個什麼都不懂地小女孩了,哥哥走後,我把王位留給了三哥,我想這也是父親的遺願,哥哥也一定不會反對地。我不想聖界再有任何的不開心,只想平平安安地過完此生。」
我微笑:「你做得對,我們的古麗長大了。」
第二天清晨,我又去酒樓看了一場戲,巴古列和古麗被老百姓們簇擁著,巴古列地臉上帶著淡淡的,威嚴卻不張揚的笑,和狐狸又有些不一樣了,我想,他應該能做好一個聖界的王,因為,他已經又把這裡當成了自己的家,一個把這裡當成家,又把老百姓當成自己的親人的王,怎麼會治不好一方呢?
有幾個百姓認得我,紛紛向我投來驚訝的目光,我聽到有人低聲說:「你看那位姑娘,聽說,這酒樓以前是他從王手裡贏去的呢,那在台上唱曲子的主意,也是那位姑娘想出來的。」
「是嗎?怎麼可能?」
「唉,那時,王可不比現在,成天喝酒玩樂,這家酒樓也因為一場豪賭輸了出去,咳咳……」
聲音忽然咳嗽起來,原來是巴古列轉過了臉去,他悠然一笑,又恢復了玩味的姿態對我說:「姑娘,巴古列的酒樓能有今日的名聲可都
了姑娘。」
我笑:「什麼我的,酒樓是聖界的,聖界的一切不都是你這個王的?」
他晃起頭來:「此言差矣,巴古列雖屬於魔族,可也知說話算數,這酒樓還是屬於姑娘的,只是姑娘不在的時候,我會好好打理,總之,姑娘這一去如若何時想回來,聖界永遠歡迎。」
我心裡劃過一絲暖流,看了看身旁的溟夜,吸口氣說:「好了,我們該走了。」
有許多事等著我們,現在,終究不安定下來過日子的時候。
巴古列,古麗和黑舞在赤海橋邊送我們,巴古列微笑,古麗依偎在黑舞身邊。
我看著他兩,心裡忽然心情好起來,打趣道:「古麗,你等著我,等我回來喝你們的喜酒。」
她臉立刻紅起來,連一向溫和的黑舞,也低下頭,拽著衣角。
我又對巴古列說,「幫我好好照顧酒樓的生意哦!」
他淺笑點頭:「姑娘和冥王多多保重。」
我笑一下,轉身對溟夜說:「走吧。」
……
告別了巴古列,古麗和黑舞,我們踏上前往天界的路。
有句話叫蜀道難,難於上青天,我不知道蜀道有多難,可是此去天界,有多少未知數等著我們?
溟夜已不肯讓我御劍飛行,我依了他,一來心情波動,御劍也許會消耗更多的靈氣,二來天界之行,肯定諸多坎坷,也由不得我不小心。
於是,我們乘著他地輪迴輪一路前行,飛過赤海,沒入雲層,腳下看不到土地,一望無際都是綿延地雲朵,讓我想起那日與楚顏在雲端,他說,我答應過悠悠,如若有一天,我能到這裡,一定會帶你上來。
楚顏,你等著我,無論前面是什麼,我一定要把你帶回我身邊。
我欠你的實在太多,太多太多。
即墨瑾說的對,上代的恩怨情仇,必須下一代來還,那麼,就要我代替母親,好好地守著你。
不知飛行了多久,前方一片金光,像是一片混沌的天地突然間就打開了。
與此同時,我的體內翻騰不已,強烈地感覺到了和身體不一樣的強大氣息正充斥著周圍。
溟夜側過臉道:「那是仙氣,這裡已是天界的範圍,運轉心訣,讓七情玲瓏扇控制你體內的靈氣,靈氣與仙氣雖然也算是同宗,但畢竟不一樣,也許會產生排斥地反應。」
我連忙靜下心,默念心訣,把體內的靈氣都聚集到七情玲瓏扇中暫時保存,身體輕飄飄的,腳不著地,浮於半空中。
溟夜不愧為冥王,到了天界,依然不驚不乍,表情平靜,慢慢收回輪迴輪,朗聲道:「冥界溟夜,前來拜見天君!」
聲音明明是很輕的,卻遙遙的傳出去不知多遠,彷彿還能聽到回聲。
我跟在溟夜身後,緊張的注視著周圍,溟夜地手伸過來,朝我一笑:「別怕,有我,我不會讓你有事。」
我剛想擠出一絲笑容,忽然一道亮光,一群身穿的是何人,要歸還的又是何物?」
溟夜手執那塊金色地令牌,笑道:「此物想必天君是認得的,這是天界之物,理當物歸原主。」
天君地聲音聽起來似笑非笑:「這令牌乃是天界的天上天令牌,不知何時丟了,原來在冥王處,倒叫我好找。」
他語氣不緊不慢,像是失物復得地欣喜,又像是早已瞭然於心。
兩人侃侃而談,倒真像是客人與主人間的閒聊。
這天界真地猶如溟夜所說,美輪美奐,如詩如畫,可是我卻渾身冰冷,像是浸在了冰窖中一般。
天君道:「來人,賜座。」
幾個宮廷裝束的女子上前來,輕輕一點,我們眼前便出現一張石几和兩個石凳。
我看著溟夜,他輕輕點頭,安然的坐上去,那幾個女子便端了些美酒和瓜果來。
我低著頭,又覺得那道利劍般的目光在身上游移。
只聽溟夜說:「這幾日我還去了聖界看望一個朋友,只是那位朋友突然不見了,而他的屋子裡,只留下了這塊令牌,因此,溟夜斗膽來面見天君,想詢問一下朋友的消息。」
天君手執琉璃酒杯,喝了一小口,微微一笑:「不知冥王的朋友可是妖界的白虎大人?」
我一鄂,連溟夜也怔住,半響,溟夜笑道:「正是,原來他真被天君請來做客了,只是我們許久未見,可否請天君允許我們相見?」
雲階上的天君面容模糊,卻似依然在笑:「那是自然,故友相見,是本君最樂於見到的場面,只是,在你們相見之前,本君想問冥王要一個人。」
溟夜目光閃動:「不知天君要的是……」
我猛地抬頭,天君的目光射過來,猶如冰錐,又帶著無比的魅惑:「本君要的,便是你身邊的這個女子。」
溟夜猛然站起來,沉下眉,那金甲護衛不知何時竄了出來,高大的身軀擋在我們面前。
溟夜又笑一下:「原來天君如此好客,不知想留我,還想留我的朋友。」
天君仰天一笑,竟站了起來,慢慢走下來,一步一步,如飄在雲端。
那張臉,漸漸的清晰。
我屏住呼吸,他卻停下了,輕輕一揮手說:「冥王,說來也奇了,這幾日天界客似雲湧,除了你們二位和白虎大人,還有一位貴客,那位貴客想必冥王也是認得的。」
溟夜臉色一下子白了,冷冷的盯著天君,天君擊掌:「來人,去請貴客!」
不出一會工夫,雲端便出現了一個天兵,他左手握著一根長叉,右手推著一個老頭站立在一邊。
那老頭胖乎乎的,白色的褥衣已浸滿了鮮紅的液體,微閉著眼,彷彿已是氣若玄虛,一張臉上全是交錯縱橫的傷口,那些鮮紅的血此刻也正順著蓬亂的髻淌下來,一滴一滴,沒入雲中。
我胃裡翻江倒海,忍不住想吐,側過臉,溟夜的臉色已是煞白,沒有一絲顏色,那雙從來溫和羞澀的眼睛裡,現在光芒冷冽,還帶著深刻的痛苦,緊緊的盯著那位血跡斑斑的老人。
天君那如毒蛇般的笑又響起:「怎麼,冥王,你可識得此人?」他輕瞟了那老人一眼,「哦,本君實在愚鈍,哪有為人子女的不認得自己的父親的道理?」
我猛地看住溟夜,他的手指格格作響,那殺人般的眼神已經說明了一切。
那個被折磨的只剩下一口氣的老人,正是他的父親,冥界上一代的王。
天君在笑,就站在雲階中央悠閒的笑:「冥王,你可不能輕舉妄動,否則,你父親的身體現在已受不了我輕輕的一點了!」
這分明是一個局!
擄走楚顏,留下令牌,讓我們找到天界,又用溟夜的父親要抰我們,似乎一切都在這個天君的掌控之中。
而這個天君,我是第一次見到,卻早在記憶裡就已存在。
我仰起頭,看住他的說:「我跟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