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飛了多久,忽然聞到一股奇異的花香。專業提供手機電子書電子書下載.
「現在能落下去嗎?」即墨瑾說。
「到了?」我往下望。
四周黑濛濛的一片,猶如一個無底的深淵,卻忽然出現星星點點的藍色光芒。
「到了。」他淡淡的說。
他的手伸過來,我的指尖立刻傳來一陣溫熱,我的手在顫。
「不要看,跳下去。」他說。
「跳下去?」我望了望那一片猶如漂浮在空中的亮光,僵了僵。
「閉上眼。」即墨瑾的手放在我的眼睛上。
我的眼皮顫了顫,忽然安靜下來。
「拉住我,不要放。」耳邊傳來他的聲音。
我地手指下意識地勾住他。不放。我不會放。
我應該對他充滿戒心。我應該會猶豫。可是那一刻。我竟閉上眼。沒有多想就往下跳。自然地彷彿身邊是一個最信任地朋友。
耳邊地風呼嘯而過。那種馥郁地花香越來越濃烈。
我昏昏沉沉。猶如在一個夢境中。
我以為會狠狠地著地。會昏迷。腳尖卻一下子觸到一團軟綿綿地東西。然後整個身子倒在上面。
很舒服地感覺。彷彿膩在棉花糖裡。聞著暖暖地甜香。每一絲呼吸都沁入心扉。
我突然動了動手,那雙手還在,什麼時候,我們握的那麼緊?好像一鬆手,什麼東西便會不見。
我小心的睜開眼,來不及去看即墨瑾,一下子愣住了。
漫天冰藍色的亮光,星星點點,好像所有的星辰都落了下來,這些冰藍色的亮光漂浮在空中,輕輕的顫動,出翅膀振動的聲音,美得像一歌。
這就是剛才在空中看見的藍色的光?
身下,仔細看,是一塊巨大的草坪,看不到邊。
所以剛才我落下來的時候沒有痛楚,原來是倒在溫軟的草地上。
我連忙抓住那雙手:「即墨瑾,這是什麼地方?」
身側的人目光不知落在什麼地方,那襲墨色的袍子散落在草地上,狹長的眸子半瞇著,彷彿慵懶無力:「蝴蝶谷。」
「蝴蝶谷。」我重複了一下,確定沒有聽到過這個名字。
我站起來,看了看四周:「月月呢?月月在這裡?」
「在那裡。」即墨瑾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站起來,寬大的袍袖指著一處說。
我看不到那裡有什麼不同,也是那麼多藍色的亮點,只好回過身來對即墨瑾說:「我們要過去嗎?」
「是。」他簡單的答。
我跟在他身後,四周除了那一點點亮光根本看不清方向,而且這是個未知的地方,我奇怪剛才怎麼就混混噩噩的跳了下來,如果這裡是個懸崖,我不是已經死了?
現在,不安和恐懼襲來,我忍不住退後一步。
人在黑暗裡,是不是永遠會比較害怕?
因為看不見,所以害怕,對未知的東西比較害怕。
前面的人似乎覺察出了我的情緒波動,他停下來,沒有轉身,卻把手往後放:「拉著。」
我看著那雙手,袖子好長,幾乎遮住了半隻手,露出的那半隻紋絲不動,似乎只要拉住它便不會再迷失方向。
我吸口氣,上前一步,拉住他的手,在黑暗中行走。
這是我第幾次牽他的手?記不清了。
在翡翠宮中,學劍的時候,如果抹藥的時候那些接觸都算的話,應該有許多次了。
剛才我往下跳的那一刻,突然腦子裡冒出一個讓自己的震驚的念頭,如果,我們是一對情侶,被仇人逼得沒有辦法而跳崖殉情,所以,這雙手我一定要抓住,我不想醒來看不見他,不想從此孤零零的一個人,不想再迷失方向。
這個人,我曾以為我傷害過他,他也傷害過我,後來,我才現那個記憶中的人不是我,我只和他有過短暫的相處,我真正的記憶只是在翡翠宮的那間小書屋裡,在樹林下的那個七夕之夜裡。
我不知道上一代的糾葛,是不是需要下一代來還,可是現在握著他的手看不見方向的走,好像無端的相信他,願意跟著他。
那種感覺,沒有以前的記憶,只是屬於我自己的,我重生,我拔下銀劍,他教我學劍,他的目光總是那麼冷冽,望著我的時候,卻偶爾迷茫,溫柔。
我在窄小的空間裡守著他,他是一條小青龍,安靜在手掌上聽我唱歌。
我對他絮絮叨叨說了很多話,我叫他黑炭,那是我突然湧出的記憶,那時,溟夜放在我身上一水清悠的記憶在復甦,那個時候,我究竟是因為誰才留下來的?因為誰才那麼痛?
是因為母親的記憶,因為即墨瑾,還是因為自己?
我忽然想起那一天,那條長長的走廊,我轉過身對他說:「宮主,我不知道該怎麼走。」
那是我剛去宮殿的時候,那裡對我來說就像個迷宮一般。
他走的好快,我想,他的腿一定很長,雖然被袍子遮住看不出來,但我能想像。
我在研究他,對他那麼好奇。
他為什麼一直要板著臉呢?他笑一笑會不會很好看?
還有心底對他的那種莫名其妙的感覺,想親近,卻怕受傷,無端的會心痛,會在沙子上畫出他的眉目,那樣清晰,彷彿刻在腦海裡一輩子那麼久。
然後一點點擦掉,每擦掉一處,又痛的無法呼吸。
這就是失去的感覺。
最初的心動,和母親的記憶無法分開,
些慢慢復甦的記憶,我才會那樣迷茫,心悸。
但現在,我跟在他身後,那種踏實安心的感覺一如那天跟著他在大殿裡走,好像知道他會帶我去想去的地方,沒有任何因素,只是單純的信任。
我的另一隻下意識的摸了摸頸上的珠子,溟夜,你沒有對不起我,雖然你混亂了我的記憶和人生,可是最後你還是告訴了我,我依然還是羅飄飄。
我從來沒有覺得做回自己那麼珍貴,曾經,我多麼厭惡自己的身份,長的普通,身材不好,感情失敗,周圍的流言蜚語像潮水一樣把我淹沒。
我想,為什麼我長得不像母親呢?她那麼美,那麼瘦弱,如一朵脆弱的花。
而現在,我和她一模一樣了,甚至還擁有她的記憶,我卻忽然釋懷,無論我現在是什麼樣子,是胖還是瘦,我還是羅飄飄。
沒有變。
……黑暗也會有盡頭,不遠處終於有了一絲光亮。
「即墨瑾,光!」我興奮起來。
那麼久的黑暗,終於看到一點點的光亮,哪怕是一點點,我卻突然想流淚。
他側了側臉,唇角勾了勾:「是嗎?」
是嗎?這個回答好奇怪,我看住他,他的眼睛比四周黑暗還要深邃。
「你沒看見嗎?」我詫異的看著他。
他清冷的笑,站在那裡,風吹動黑袍,又像要乘風而去。
忽然,從那抹光亮處跳出一抹影子,朝我們看了看,一下跪在地上:「宮主!」
然後,四周出現了很多影子,齊齊的也跪下:「宮主!」
我愣在那裡,等那個黑影走近,才看清楚她的臉,驚喜的叫:「月月!」
月月一怔,我走過去拉住她:「我去過大殿找不到你,即墨……宮主說,帶我來找你!」
月月的眼睛濕漉漉的,嘴唇顫抖著:「姑娘,月月沒事,你不用擔心。」
我看住她,瞇起眼睛朝她笑:「說了,叫我飄飄。」
她也笑了起來:「飄飄姑娘。」
拿她沒辦法,她就像黑舞一樣固執。
想到黑舞,我不禁有些想念,看了看四周,我卻吐了口氣:「所有的都來了這裡?」
那些跪在地上的,有花貓,白鵝,長毛狸,刺蝟,鳥雀,還有一些連名都說不上來的小妖。
在我們說話的時候,即墨瑾已經直直的朝那抹光亮走去。
「到底生了什麼事?怎麼會都在這裡?這是什麼地方?」我看了看即墨瑾,才回過神來問月月。
月月一直惶恐的看著他走過去才站起來,拉住我手:「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我們進去再說。」
那處光亮,竟是一間屋子,一間簡單卻精緻的竹樓。
走進屋,卻沒有看到即墨瑾。
「宮主呢?」我問月月。
月月似乎心領神會的笑了笑:「宮主的屋子在谷底,待會我領你過去。」
我臉一紅,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看不見即墨瑾,不知為什麼會不安。
可是月月明顯誤會了我是要和即墨瑾一起住。
我說:「月月,有你伺候宮主就可以了,我和大家在這裡,多熱鬧。」
「宮主不會留下月月的,飄飄姑娘,如若你在這裡住,宮主會怪責下來的。」月月輕聲說,眉間掠過一絲淡淡的落寞。
我自嘲的笑了一下:「你怎麼知道他會留下我?」
「飄飄姑娘,你相信月月,月月雖然在宮主身邊這麼久,努力的取悅他,討好他,可是他從來沒有在意過,可是那天你來了,他的神情是不同的,月月雖然沒什麼用,可是修煉千年,察言觀色還是懂一些。」月月溫柔的笑。
「月月……」我無語的抓著她的手,笑笑,「你還沒告訴我,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呢?」
月月拉我坐下來:「你應該還不知道,這裡是蝴蝶谷。」
「我知道。」我聽即墨瑾說過,這裡,叫蝴蝶谷。
「那你一定不知道,蝴蝶谷,就是我的家。」
「你的家?」我驚訝。
「是,我曾跟你說過,我以前和姐妹們是山間自行修煉的野蝶,這個山間,就是這裡。」
「原來你以前就在這裡修煉。」我沒想過,除了五界之外,還有這麼個地方,彷彿和一切隔絕。
「可是,我們為什麼要來這裡?」我還是不明白。
「我也不太明白,你未來之前,宮主便讓我們準備好這裡的一切,昨日入夜,才讓翡翠宮裡的師兄妹們一起過來。」
就像是要把整個翡翠宮搬到這裡一般,我怔了怔,心底隱約有些不安,卻說不出是什麼。
「那翡翠宮呢?」
「我來了這裡之後,就和他們一起修煉,翡翠宮裡的事我都不知道了,聽說,金鳳大人與火狐大人還留在那裡。」
我走到竹屋外,望著那些星星點點,轉頭問月月:「那些是什麼?」
「她們都是我的姐妹。」月月順著我的目光望過去,眼中浮起一抹溫柔,「我們,都是藍蝶。」
「真美。」我說,「你和你的姐妹們就像天上的星星。」
她嬌羞的低頭:「那些光,是夜裡才能看見的,也是指明燈,為了讓你們看的清楚些。」
所以即墨瑾要入夜才來這裡,在落下去之前,我看到光亮,還聞到濃郁的花香。
「我落下來的時候聞到很濃的花香。」
「蝴蝶谷到處是花,香氣撲鼻,所
看不見亮光,也能找到方向。」
原來是這樣,看不見的時候,是不是只靠鼻子也能找到方向?我腦子裡忽然冒出這麼個奇怪的念頭。
「那如果有人想闖進來不是很容易便被找到?」
「你休要小看了我的蝴蝶谷,雖然這裡看似沒有結界,但如果我的姐妹們感應到外來的想氣息,就會釋放出一種香味,那香味和花香差不多,叫迷蝶香,不容易讓人察覺,卻在片刻之間會讓人昏昏沉沉,失去知覺。」
蝴蝶竟可以釋放出這樣的香味?
我去過的每個地方都看似簡單,其實卻有自己的一套保護方法,聖界有赤海,這裡有迷蝶香,而翡翠宮有……即墨瑾。
即便即墨瑾什麼也不知道,狐狸一個人大概已能應付。
所以翡翠宮那麼久以來都看上去很自由,可以來,可以走。
可是現在為什麼要遷移呢?
我又坐了一會,去看那些漂浮在空中的冰藍色的蝴蝶,它們看上去那麼美,誰都想不到她們在頃刻間釋放的香味會讓人昏迷。
世間的每樣東西,都有保護自己的方法,可以讓自己免於傷害,不會丟掉性命。
可是,心呢?有沒有一種方法,可以把心保護起來,不受到傷害?
從黑暗中走來幾個女子,各個眉目俊秀,一襲羅衣在風中輕飄。
竟是那些在大殿上見過我的舞姬。
我捏了捏手指,我怎麼會把她們的樣貌記得那麼清楚?她們伏在即墨瑾身下的千姿百態,讓我心裡不舒服,好像要記住什麼似的。
走到我面前,她們欠了欠身。
月月親熱的走過來拉住她們的手對我說:「這是我的二姐,這是三姐,這是四姐,我是最小的。」
「她們……都是蝴蝶?」我嚥了口唾沫,覺得這樣說貌似不太禮貌。
不過她們也不介意,那四姐輕輕一笑:「我們在翡翠宮的大殿上見過了,姑娘的曲子到現在我還記得呢,姑娘說的對,我們都是蝴蝶,是藍蝶。」
我不好意思的笑笑,沒想到,這些初見時妖艷的女子竟是這般親切可愛,也許是生在這麼一個靈秀之地的緣故。
「那我就跟著月月,叫你們姐姐吧。」我說。
「快別。」那二姐最成熟,「你是宮主身邊的人,怎麼可以?」
宮主……身邊的人?這話聽起來有些彆扭。
我只好笑笑。
二姐又開口:「姑娘,我們是來帶路的,這就帶你去谷底。」
我看了看月月,她朝我輕輕一笑:「我就不過去了,你跟著我二姐去吧。」
這蝴蝶谷說大也不大,只是在黑暗中辨不清方向,跟著那抹藍色的光走了不一會,忽然腳底一滑,輕輕下落。
空氣中似乎有隱隱的浮力,不會就這麼一下子落下去,而是緩緩的下降。
著地時,才現這裡是另一番景象,雖然和剛來的地方差不多,卻更亮,似乎有更多的蝴蝶。
「那是姐妹們怕你們看不清方向,所以來引路的。」二姐說。
「謝謝你們。」我手指輕輕觸摸那抹藍色的光,它似個頑皮的小孩般在我指尖繞了一圈,然後躲開去。
「前面便是宮主歇息的地方,姑娘如有什麼吩咐,可以告訴她們,我們就知道了。」二姐說完,轉身離去。
我往前看了看,光線最亮處,是一間小巧的竹樓,與外面那間所差無幾,只是四周輕蕩著墨色的帷幔,就像在翡翠宮的大殿中一般。
即墨瑾躺在一張寬大的竹踏上,瞇著眼。
屋子雖然簡單,但裡面什麼都有,竹几上放著一隻白瓷的茶壺,四隻精緻的小茶杯,還有一些瓜果和蜂蜜一般的東西。竹踏上,還有蠶絲一般的被褥,很薄,繡著蝴蝶的圖案。
我拿起茶杯聞了聞,嗯?這股淡雅的香味,就像我記憶恢復之後,月月經常為我倒的那種茶的味道。
「這茶……」
「這茶是翡翠宮帶來的,叫凝神。」即墨瑾不知何時來到我身後。
我嚇了一跳,轉過頭去,和他撞了個滿懷。
他的眼睛半瞇著,看著我,又好像看著其他的地方,黑的像一塊寶石,只是深不見底,讓人無端的難過起來。
「每次喝完這個茶,我總覺得很舒服,好像安靜下來,什麼都不用去想了。」我抿了一口茶。
「凝神可以讓人放鬆,修煉的時候如果心緒難以控制,也可以喝。」他說。
屋子裡忽然驚得有些可怕,我低著頭看自己的腳尖,這雙繡花鞋還是在聖界的時候古麗給我的,我從來沒有仔細看過,可是現在我看著它,從每根流蘇,每一個針眼,都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
渾身不自在,我站起來,輕聲說:「宮主叫我來有事嗎?如果沒事,我還是去看看月月。」
「你在抖。」即墨瑾的手忽然伸過來,放在我的肩上。
「沒有。」我咬著唇,「我只是想告訴宮主,不用擔心,我不會跑,我也跑不了。」
眼睛又瞇起來:「我不怕你跑,你想要東西還在我身上。」
錦香靈佩!心底涼涼的,他是在用這個威脅我?我冷冷的笑:「所以,我可以出去了。」
他沒有說話,我轉身走到門口,身後忽然響起兩個字:「悠悠……」(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m,章節更多,支持作,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