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妖精歲月 第一卷 十六、見鬼的晚宴
    清晨,我去向師父告別。雖然我不能去上早課了,可是好歹,師父他教過我劍術,我也要說一聲。

    師父鐵青著臉,一語不發。從他扭曲的表情來看,是極不情願接受我拔出銀劍的事實的,可是這是沒有辦法的事,事實就是事實。

    我很高興能夠再次練劍,真奇怪,這不是我喜歡做的事情,可是那一刻我居然很欣喜,雖然我不知道為什麼連師父都想放棄,即墨瑾卻堅持教我練劍。

    拔出銀劍的便是銀劍的主人,這似乎是他的規定,也許又是和誰的約定?所以他可以忍耐我這麼蹩腳的劍法。

    我忽然有些妒忌那個和他約定的人,讓他那麼執著。

    可是又有些感激那個人,如果不是我僥倖拔下了銀劍,憑我的資質,也許一輩子都在宮的最底層。

    底下開始議論紛紛,苗軒走過來說:「小樓,這是怎麼回事?」

    這大概是所有小妖怪們都想知道的,所以大家都停下聲音,盯著我看。

    我笑笑:「我也不知道,宮主讓我去練劍。」

    聲音已經很小,還是免不了又一陣嘩然。苗軒小臉上寫滿激動:「小樓,宮主親自教你練劍?」

    我點點頭,很後悔把這件事說出來,被他們知道,不知這幾天又要傳些什麼出來。

    底下不知誰說:「她憑什麼,宮主大人親自教她練劍!」

    又有誰說:「也許是為了和那人的約定?」

    「那人,你是說——」

    「你到這兒不久吧?聽沒聽說過銀劍的來歷?」

    「……」

    我聽說過,銀劍是某個人帶進宮的,那個人的名字是什麼禁忌。難道和即墨瑾約定的也是那個禁忌之人?

    我正想聽下去,他們卻轉換了話題,聲音變得很微妙:「聽說,青衣師姐不見了!」

    我心裡咯登一下,馬上回過身,卻聽見師父重重的咳嗽了幾聲說:「你們都各自練習,等下,為師要看看你們這幾日學的如何!」瞄了我一眼,「你走吧!」

    之後別過臉,再也不看我一眼,彷彿對我深惡痛疾。大概我讓他感到很沒成就感,自己教不好的東西,卻要被別人帶去教。

    午後,走進閑雅閣,和往常一樣,陽光從窗口灑進來,照在書架上,寧靜而安逸。

    讓我有種錯覺,自己還在原來的世界,在某個午後,閒暇的看一會書。

    轉身,即墨瑾從外面走進來,依然是一襲純黑的長袍,頸上的那塊溫潤如水的玉珮光華流轉,映著他如星辰般深邃的眸子。

    他就隨意的站著,腰間別著一把青銅色的劍,卻有種睥睨天下的感覺。

    我有些戀戀不捨的移開目光,盯著他手裡那把劍。

    「這把是上邪劍。」他指尖掠過劍身,發出一道青光。

    我記得,那是藏劍閣中其中的一把,他有收藏劍的愛好,所有的劍都放在藏劍閣中,唯有我手中的那把銀劍卻在石壁中很久很久,似乎在等待著一個懂它的人。

    抬起頭,我又看了看那把上邪劍,傻乎乎的問:「這個和銀劍,哪個更厲害些?」

    即墨瑾狹長的眸子微微瞇起:「有人說,銀劍是天下無雙的,能拔出它的,一定是命定之人。」

    我摸了摸手裡的銀劍,一股涼氣襲來,我是命定之人?心裡想著,不知不覺,居然連握在蹄子上的劍也變得貼切幾分。

    我跟著即墨瑾來到院子裡,他晃動的流蘇在陽光下閃著妖藍色的光。

    他拔出劍,頓時漫天的劍光,整個院子都亮了起來。

    他在空中輕輕旋轉,一招一式,如行雲流水,我的腦子迷糊起來,下意識的拔出銀劍,迎了上去。

    「鏘」一聲,我的銀劍與他的上邪劍交錯在一起,聽到一個聲音說:「我們可以永遠這樣練下去該多好!」

    鼻子忽然酸酸的,手中的劍像柔韌的絲帶,出去,回來,竟那麼自然。

    我們在空中跳躍,我的身子彷彿輕了許多,一霎那目光的相撞,即墨瑾的眸子像多了一層薄霧,朦朦朧朧,扣人心弦。

    直到他緩緩飄落下來,我渾身如同散了架,腦子裡一片混沌。

    「風月無邊前三式。」他說,帶著微微的顫音,仿若喃喃。

    剛才那些,是風月無雙的招式?我記得前三式是無影,流波和飛旋,可剛才我根本沒想那麼多,只覺得身子像不受控制,那種莫名其妙的靈感如潮般湧現出來。

    彷彿很久很久之前,那麼漫長的時光,是和某個人並肩練劍,從日出到日落,只有我們兩個人,劍光飛舞,純真的笑臉。

    頹然的垂下劍,我是怎麼了,這些,到底是誰的記憶?

    「想到什麼?」不知是不是錯覺,連即墨瑾的聲音也變得溫柔起來。

    「不知道,有些感覺說不出。」我低低的說。

    一雙瘦長的手忽然停格在我的頭上,手指輕輕擦過,卻沒了動作。

    「記住,記得並不一定比忘記好。」他說,「不過,如果想起什麼,一定要告訴我。」

    我抬頭看他,他深邃如墨般的眸子半瞇著,不是那種危險的,而是迷濛的微微閃動。

    「我想起曾經和誰在一起練劍,好像很久很久之前,那種感覺很奇怪。」我衝口而出。

    他的眸子亮了亮,如天邊最美的那顆星星,「還想起什麼?」

    我搖搖頭:「沒有了。」奇怪他忽然對我的記憶那麼好奇。

    他把劍放回劍鞘,忽然勾起嘴角:「你想不想知道銀劍和上邪劍,哪個更厲害?」

    「嗯?」我怔了怔,雖然不著痕跡,我卻覺得他在笑,沒辦法否認,他這個樣子真的很好看,那種感覺,像冰山上忽然開出一朵花。

    「天下無雙的銀劍,那麼驕傲的銀劍,會不會敗在我的上邪劍下?」唇角的弧度慢慢擴散,居然變得有幾分嘲弄。

    今天我看多了他各種各樣從來沒有過的表情,有些難以負荷,站在那裡,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不是從來都是惡狠狠,冷冰冰的樣子嗎?我還曾傻到去問他,這樣子會不會臉部抽筋?

    說好就想捏自己大腿,面對他,一些話總是衝口而出,彷彿不經過大腦思考。

    即墨瑾說:「如果想知道,就好好練你的劍!」

    「嗯?」有沒有聽錯,他的意思,是要和我比賽?為什麼他說著句話的時候,有種小孩子在賭氣的感覺?

    這時,有人來了。

    這個人不知等了多久,終於忍不住咳嗽了聲。

    留著淺淺的鬍渣,臭著一張臉,居然是只見過一面的杏花師父,他的目光掃過我,微微蹙眉。

    不知道哪裡得罪了他,總是對我橫眉冷對。

    總算也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應該謝謝他,可是對著他的臉,我這聲謝謝卻怎麼也說不出來,怕熱臉去貼人家的冷屁股。

    轉頭,即墨瑾已經恢復慣有的樣子,沉眉:「有事講。」有時我真懷疑剛才那個是不是他。

    杏花師父倒像習慣了,又瞄了我一眼才說:「三界聚會的事已經交給金鳳那丫頭。」

    金鳳大人在他嘴裡居然變成了丫頭,我張大了嘴巴。可是,今天宮裡有聚會?三界又是什麼?

    只見即墨瑾微微頜首,也沒有說話。

    「小宮主就要來了,請宮主早點準備,不要浪費無謂的時間,免得誤了時辰。」

    小宮主又是哪位?我越來越糊塗。

    不過我再笨也聽出來了,杏花師父在說即墨瑾教我練劍是浪費時間。莫非他也知道我不是練劍的料?

    即墨瑾眼神冰冷,似乎還是不準備說話。

    杏花師父欠了欠身,退了下去。臨走,又看了我一眼。

    真奇怪,我的臉上又不是長著花。

    我扯了扯嘴角:「宮主有事,我先走了。」

    他微閉著眼,似乎沒有留我的意思。

    脾氣真是怪哪,一會晴一會雨的。彎了彎身子,我飛快的走出去,轉過身,院子裡空空的,什麼也沒有了。

    穿過長廊,大殿前,一個瘦小的背影正東張西望。

    我的腳步聲大概驚動了她,她轉過身,一雙明亮的大眼睛打量我。

    好漂亮的小女孩!十二、三年歲的樣子,眼珠子一轉一轉透著機靈,小巧的鼻子,櫻桃嘴。最好看的是她的衣服,淺金色的底子,鑲著五彩的珠片,陽光照耀下,一閃一閃的。同色的裙子,下擺全是密密的流蘇,隨著身體輕輕晃動,如精靈一般。

    打量完一番,她忽然說話,聲音脆生生的:「喂,小豬,你是宮裡的?」

    我下意識的點點頭,就看見她輕蔑的眼神:「唔,宮裡怎麼有你這樣的!你還沒幻化成人嗎?」

    語氣很沒禮貌,我也不知道她是哪裡來的,揚了揚頭說:「你是誰?」

    「我?」她忽然笑了,笑的小鼻子皺皺的,「連我都不知道,宮裡的人真是越來越沒規矩了。」

    她看起來很小,說話卻老氣橫生的樣子,我突然很不喜歡,加快了步子走出去。

    沒想到一轉眼,她就擋在我面前,動作快的驚人:「喂,我跟你說話呢!」

    吐口氣,我盡量平靜:「你要說什麼?」

    「也沒什麼。」她笑的像只小狐狸,「只是很久沒來了,悶的無聊,不如你陪我玩玩吧?」

    我不是玩具,我笑笑:「不好意思,我沒空。」

    耳朵忽然被什麼拎了起來,她哼了聲:「還沒人敢這麼跟我說話的,你師父是誰?鐵鷹還是杏花?」

    她居然直呼兩位護法的名字,我一時說不出話,只覺得耳朵痛得要命,直直的盯著她。

    「哈哈,真好玩!你瞪著我幹什麼!不過你挺好玩的,像個球!」她笑的很得意,眼珠子撲閃撲閃的,放下手說,「現在我要去休息一下,等著,晚上再來跟你玩!」

    鬼才陪你玩!我心裡說了句,轉過身,衝出大殿。

    回到屋子,苗軒在門口等我。

    「小樓,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我把劍放在床上,苗軒立刻拿過去,似乎愛不釋手。

    「跟宮主學劍啊。」他碧綠色的眼珠子看著銀劍,「唔,真是神劍,一看就知道不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除了小了點,連劍鞘都普通的很,毫不華麗。

    苗軒卻不理會我,爪子伸來伸去說:「這裡好像有字。」

    瞄了一眼,我看到他的小爪子正盯在劍鞘上端的字跡上。

    「可惜我們不識字,也不知道寫的是什麼。」他有些惋惜。

    我失笑,他不識字,可是我怎麼會不識字,我的世界,不識字就是真正的文盲了,找不出幾個。

    但劍鞘上的字只能看到短短的一橫,像個「一」字,不過一定是後面的字跡磨掉了,所以看不出原來的寫的是什麼。

    我和苗軒又胡扯了一會,他總是很關心宮裡的事,宮主的劍法怎樣,怎麼跟他學劍,他都要問。

    大概是想進宮想瘋了,我笑笑。

    然後他神秘兮兮的說:「今天宮裡好像來了什麼人。」

    「什麼人?」不知為什麼,我想起那個壁畫前的小女孩。

    「不知道,大家都在猜呢。」

    又是一群好事之人,不,是妖。

    苗軒一走,我剛想躺下來揉揉酸痛的胳膊,忽然又來人了。

    今天撞上的人真多,可是這個人出現在這裡太奇怪了,他是杏花師父。

    他冷冷的瞟了我一眼說:「走!」

    「去哪?」話還沒說完,就被他一把拎起來往外走。

    ……

    天色暗了下來,像一陣風,我被「砰」的放到地上,忽然的亮光刺得人睜不開眼睛。

    等我看清楚狀況,就愣住了,金碧輝煌的屋子,琉璃的柱子,雪白的幔簾,玉質的桌子坐滿了人,桌子上放滿了各色的瓜果,點心和酒。

    坐在最中央的,是即墨瑾和那個大殿上遇見的小女孩,旁邊,是狐狸,金鳳大人,彩雀大人,和師父。

    幔簾下垂首站著一排的宮女模樣的人,好像是玉娥,雲香她們。

    宮裡的人似乎都到齊了,可是我算什麼?

    那個小女孩一蹦一跳下來,拍了拍手,笑容居然很純真:「哈,是我叫杏花師叔把你喊來的!」

    我看見即墨瑾的眉似乎動了動,花火則懶懶的坐在椅子上。

    我搞不清楚小女孩的身份,也不好亂說話,只好愣愣的站著。

    小女孩也不在意,小手輕輕一點,居然變出一張矮矮的石凳,看著我笑:「坐啊。」

    這種法術我看過幾次,可是沒想到這麼小的女孩子也會。

    我看了看凳子,實在弄不清狀況,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孔婷婷的唇邊綻開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她一定很樂意看我被人捉弄。

    突然,狐狸慢悠悠的站起來,搭著我的雙肩,輕輕按下:「坐啊,就算小公主不請你,我也會去請你的。」懶懶的神情,笑的很隨意。

    沒有人說話。狐狸朝我眨眨眼,重新回到位子上。他的話像是幫我解了圍,我聽到小公主不滿的哼了聲,不禁笑了笑坐下來,小丫頭,你到底想幹什麼?

    我本來就矮,坐下來之後,看不清桌上人的表情,這樣也好,省的心裡亂。

    聽到金鳳大人說:「小公主好久沒來了,娘娘可好?」

    小公主說:「母親很想你們呢,可是宮裡太多事物,實在不能來。」

    我現在才知道,剛才杏花師父說的不是「小宮主」而是「小公主」。這個古靈精怪的丫頭,是哪裡的公主?

    「小公主真是出落的越來越漂亮了。」孔婷婷笑的諂媚。

    只有即墨瑾沒有聲音,他居然沒有說過一句話。

    小公主說:「瑾哥哥,你為什麼不說話?」

    她竟叫他瑾哥哥,我心裡忽然不舒服。

    我微微抬頭,看不見即墨瑾的表情,卻聽見他說:「我在聽。」

    我更不舒服,心裡酸的難受,自己也說不清是種什麼感覺。

    小公主說:「金鳳姐姐,我要聽你彈琴。」

    金鳳大人站起身子,揚手變出一把琴,輕輕撥動,忽然朝我笑了笑:「小樓,你可否為我伴唱?」

    小公主拍手:「豬還會唱歌?好啊好啊,我要聽!快,快唱!」

    琴聲悠揚,我怔了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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