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蘇奇暈倒在地,他這個做舅舅的急了,首先想到的就是進醫院,而且還是最好的醫院。其實她之前所進的醫院就是最好的,醫生洪峰是世界上最好的腦科醫生,連他都束手無策,別的證書一大堆卻無任何建樹的鳥醫生能想出什麼辦法呢?十來個土兵衝上來,想把蘇奇抱起來,我火了,狂吼一聲:「都住手,知道個臭屁,亂搞什麼?」很多把槍一一不知有多少一一對準了我的腦袋,情急之下,我竟忘了自己身處險境,更猛的是我竟然忘了反擊,堅硬冰冷的槍桿子以一定的力道撞向我,好痛,我卻沒有退後一步。倪將軍命今:「快點帶人去醫院!,辦公室裡人影攢動,混亂不堪,眼看著蘇奇被他們抱起來,我被很多桿槍一一不知有多少一一擋在那裡不能動彈,況且郭黃兩人還在我身後拉著我呢。我說:「你太頑固了,總有一天,你會為自己的頑固而感到後悔的。」也不管對方是什麼身份,我十分無無禮地說著倪將軍又一次證明了自己的勢力,顯出了那種年齡的男人少有的神采飛揚。他說:「別說是暈過去,就算是死了,我也有能力把她救活!.…「我呸!這張鳥嘴,太不吉利了。」他在自己的「鳥嘴」上拍了一下.以示懲罰。說完,他就命令收兵。腳步聲嘹亮,整棟大樓都產生了共振,真怕樓房塌下來。辦公室裡很快就只剩下我們三個男人了。花了至少十分鐘.我才慢慢地回過神來,只覺得自己疲憊至極,癱坐在椅子上。郭黃兩人靜靜地陪坐在旁邊。隨手拿起桌上的小東西,反覆把玩著。郭重陽拿的是煙灰缸,他翻來覆去地看,反佛那是女媧時代遺留下來的古物,值得傾畢生精力去研究。我說:「別裝蒜了,快想想辦法吧。」兩人同時重重地鬆了一口氣,手中的小東西扔到一邊,手撫著胸口郭重陽說:「你總算開口說話了。剛才真是嚇死人了。認識你這麼久,從來沒見過你如此勇猛。」黃博通也說:「剛才要不是我們拉住你沒準他們真的開槍了,那些士兵只會服從命今,你老舅說出口的話。肯定不會改變了.士兵只有開槍地份。」現在想起來才發現剛才真的很危險。我說:「其實最危險的不我而是小奇,唉,她哪經得起這般折騰」我又後悔自己不該清她下來,可是。就算她不下樓,倪將軍同樣會把她帶走事情發展到這種地步,實在出乎我的意料。黃博通說:「原來打算,今天去胡震天的地盤轉轉的.哪知道發生這種事情,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船破又遇打頭風重陽啐了他一口。說:「亂講什麼呀?屋哪裡漏了?船哪裡破了?不就是出了點小小的狀況嗎?擺平它不就行了?」黃博通說:「別老是打擊我。行啵?嚇得我以後都不敢開口說話了。」兩人又保了好一陣,我說:「不行,我得趕回她身邊去,假如她醒過來看不到我,真的會死人地。再說啦,只有我最清楚她的病情,就是他們斃了我,我也要回去的。別無選擇!」兩人怔了一下.郭重陽說:「我只是覺得奇怪,為什麼他在這個時候來接人呢?平常日子都幹啥去了?」這個問題我剛才當面質問過倪將軍,只是他並沒有回答,僅是變了變臉色。我當時也沒怎麼在意,現在冷靜下來細想,這的確很讓人納悶。黃博通說:「會不會是倪裳知道了表妹地情況,然後告訴了老爸,於是她老爸就來這裡搶外甥女了。」郭重陽說:「你說了等於沒說,那我問你,為什麼倪裳不早點把表妹的情況告訴老爸,偏偏在這個時候告訴老爸呢?」黃博通吃了個憋,扯不下去了。我說:「也許事情很簡單,是我們想得太多了。想證實非常容易,我打電話問問就知道了。」馬上拔通了倪裳的電話。很久沒跟她們聯繫了,聽到她的聲音的時候,我感到挺尷尬的「是你呀,有事快說!」有其父必有其女,她地聲音太像倪將軍了.一副命令的語氣。我說:「你表妹的事情你知道嗎?」「不知道!懶得管她,她喜歡跟著你,就跟唄!誰稀罕!,「那婉兒知道嗎?」既然不是她,那極有可能是溫婉兒告訴倪將軍的,我這樣想著「婉兒婉兒,誰讓你這麼喊的?」她停了一下,又說:「我都不知道,她怎麼會知道?……小奇出什麼事啦?」說到最後一句,她的語氣緩和了一點,她們姐妹之間,雖然經常吵吵鬧鬧,但是畢竟是姐妹,血濃於水,這是誰也改變不了的事實。表妹出了事,她沒理由無動於衷的。我把小奇地情況說了一遍,最後說:「她被你老爸搶走了,現在不知道在哪裡?」「你怎麼搞地?只跟了你個把月,就弄成這樣了。……老爸去搶人,我怎麼都不知道呢?他一定回部隊去了……我們一起去看看吧。」我正有此意,有她在場,說起話來就方便多了。我馬上答應了,本打算叫上郭重陽一同前去的,哪知道電話那頭說:「我帶你一個人去就行了,我爸爸不喜歡熱鬧的。」沒辦法,只能單刀赴會了郭重陽一直都在跟我聽著電話,他一聽到只要我一個人去的時,說不出的失望,搖頭又晃腦,捶胸又頓足。我說:「人家不喜歡熱鬧,有什麼辦法呢?」郭重陽說:「她擺明了不想見我的,蒼天吶,她為什麼要這樣折磨我呢?」我安慰他說:「她並沒有明說,也許根本就不知道你在這裡呢?」郭重陽說:「我們仨一向都是.穿同一條褲子的,她沒理由不知道我就在這裡的。一定是她還在生我地氣,不想見我,討厭我……」我說:「你想得太多了。再說啦,假如她真的討厭你,恨你,不見你,那是好事呀。」「好事?討厭我還是好事?我靠!」他沒好氣地說著,說得黃博通都來了興趣,因為他也處在這種痛苦之中我說:「當然啦,恨也是一種感情。你想想,世界上那麼多人,什麼她誰都不恨,偏偏只恨你一個呢?她對誰都好言好語的,為什麼只對你不理不睬的呢?因為她心裡挺在乎你的,只是你做得還不夠她很生氣。最慘的就是你對她點頭,她就對你點頭,絕不微笑;所以你對她微笑,她就對你微笑,絕不點頭。表面上看起來她對你很好,其實這是一種應付,一點感覺都沒有了。」說得郭重陽興奮起來了,他說:「真的假的?聽起來很有道理哦。」我說:「當然是真的,努力吧,你還有希望的。」「那我呢?我的情況跟小郭差不多,我也有希望婁?」黃博通焦急地嚷著「當然啦。大家都有希望。」我認真的說希望!我們心頭同時燃起了希望之光.不約而同地露出了笑臉我從來沒聽說過,城裡還駐紮著什麼部隊。只有那一次,我和郭重陽兩人跟蹤倪裳進她家的時候,在她家門前發現了軍車的痕跡,所以這次看到倪將軍帶著這麼多的人馬出現,才不至於驚詫。倪裳開著紅色的法拉利來接我,郭重陽見到自己日思夜想的人兒便飛跑著下樓去看。哪知道她連車窗都不開,郭重陽只好攔在車前從前面的玻璃看她。她的神情十分平靜,似乎郭重陽是個透明的人,假如我己經在車內,她沒準會開動車子撞人。這對郭重陽來說,絕對是很致命的打擊他不由得懷疑起我剛才的分折。我故意磨蹭了很久,好讓郭重陽多些機會。一向自命聰明和風流的他一一還說三分鐘之內可以搞定張曼玉一一竟然感到無從下手,傻站在車前沒有任何行動。最後我看不慣了,衝上去替他敲開車窗。「你要生孩子了嗎?怎麼弄了這麼久才出來?」倪裳沒好氣地從車內探出腦袋來,責問我。我說:「小郭要跟你說話呢.為什麼不理?」倪裳說:「像個殭屍一樣擋在我前面,我不報警抓他,算是給他面子。」說他是殭屍未免太不準確了,應該說他是木乃伊才對,殭屍至少還會跳.他連動一下子都忘記了。我朝他使眼色,示意他加把勁,早一點突破這道坎。這道坎一旦突破,以後的事情就水到渠成了。無奈,郭重陽顯得很不爭氣,他竟然這樣對女孩子說:「你跑來幹嘛?」倪裳說:「關你什麼事呀?識相的讓開,否則撞死你不償命!,「你敢!路又不是你的!,「你看我敢不敢!誰要你妨礙我開車的!,「我妨礙你開車?你還妨礙我走路呢!你最好讓開,否則我踹翻你。」「你敢!路又不是你的!,「你看我敢(415)
不敢!不踹你。不知道錯!,兩人就這樣吵了起來,他們嘴上說得厲害,其實誰也不敢。最後大概是郭重陽意識到了自己的無趣和失禮,馬上縮回一邊,試探著問「我……我……你不會生我地氣吧?」倪裳理都不理,只是都著嘴,對我說:「快上車呀。還楞著幹嘛?」沒辦法,我只能坐上去。車窗很快關上了,隔著玻璃,我們看得清郭重陽。他卻看不清我們,倪裳利索地發動車子,走了,只留他一個站在那裡,成雙。繞過了好幾條街,我們出了城。之後。沿途所見都是鄉村風光矮屋、清湖、水稻田、放牛娃……多麼親切的畫面啊,我真恨不得馬上下車.好好回味一番。倪裳並沒有注意到我的變化,相反,她的神情才叫古怪,一下子笑,一下子嚴肅;一下子雙頰潮紅。一下子又輕咬櫻唇;我行走江湖這麼久。很少見到這般光景的。她一定是想到剛才的事情,心裡甜蜜著呢。由此看來,郭重陽真的很有希望哦!哈哈,剛才對人家那麼凶,現在卻偷著樂,苦了咱們的小郭,此時正鬱悶著呢!輕過一個小坑地時候.車子跳得老高。差點將胃裡的食物全都拋出來。我不得不提醒她:「開車要當心吶,我的性命在你手中呢!別東想西想的。」「誰東想西想啦?」「還不是你嘍。」「你又不是我肚裡地蛔蟲,你怎麼知道我東想西想了。」說得也對,子非魚,安知魚之樂也?我說:「好,算我錯了,好不好?小郭真是混蛋.連你的車都敢攔.等我碰到他,一定好好地教訓他一頓!」倪裳說:「誰要你教訓他啦?他又沒得罪你?」我說:「他不是惹得你很不爽嗎?扁他一頓替你出口氣,遂了你的心願.有什麼不對呢?」見我說得真摯無比,她急了,說:「你千萬別亂來,這是我們之間的事.用不著你操心!」我說:「他的拳腳工夫很厲害的,假如你要找人教訓他,千萬記得多找幾個,十個八個恐怕搞不定他!」倪裳白了我一眼,說:「你放心,我會跟老爸借兵,一個團,總夠了吧?」她嘴上這麼說,心裡卻沒有這麼想。我一邊逗她說話,一邊察言觀色,越看就越覺得小郭有希望。又過了半個鐘頭地樣子,眼前出現了一排氣勢雄偉的高樓,高高聳立在遠方的曠野上,隨著距離的拉近,樓下的圍牆慢慢地變得清晰來了。這就是部隊的駐紮地.巳經臨近海邊了。入口處兩旁各有一座「觀望台」,台上有兩名放哨的士兵。倪裳從車內拿出一面小小的紅旗遞給我,說:「快點打開車窗,晃動一下。」這大概是他們之間地通訊方式吧,我依言,拿著紅旗在車窗外晃動著。倪裳說:「假如不這樣做,我們很難走到附近去地,台上設有機關鎗.你看到沒有?」我凝目望去,的確有兩架機關鎗對準了我們的法拉利。還有士兵瞄準著.一有異動就會開火!幸好,假如我和黃博通他們駕著勞斯萊斯找來,不懂潛規則的話,說不定還沒進去,就遭掃射了。我心裡暗自慶幸來到門口,停好車子.便有兩名士兵上前敲開車窗,詢問「你們是什麼人?跑這裡來幹什麼?」一位年輕的士兵問道,他不過二十三四歲,皮膚黝黑,眸子黑亮,短頭髮看上去非常精神倪裳拿出一張類似於通行證的小牌子遞上去。士兵看過之後,站好軍姿,向她敬禮,說:「原來是倪小姐,請進!,倪裳在整個過程中,一點異樣的表情都沒有,一切舉動都如平常那般輕鬆優雅,士兵跟她敬禮,她看都沒看一眼。我們下車後,由士兵領著入內。這裡真是個莊嚴的世界,看到地一切都是那麼的冰冷,鋼鐵般的人、坦克、還有大炮,很多和平年代難得一見的東西,猛地映入眼簾,看得我熱血沸騰!倪裳絲毫都不驚奇,人家可是將軍的千金,從小就進出慣了,早就見怪不怪了倪裳帶著我去見她老爸。那是整個駐紮地裡守衛最森嚴的地方,要不是有士兵帶路,我們都沒法走進去。倪將軍此時巳換了個人,前幾個鐘頭那副得意的神采再也看不到了。跟他在一起的.還有一名四十歲左右的醫生。醫生臉如白臘.不自然地站在那裡,而我們的到來使他更添幾分羞愧。「你是怎麼搞的?醫生不就是救人嗎?現在你說.不知道,不是要了我外甥女的命嗎?」倪持軍枉吼著他的身材,佩上他高分貝的音量,醫生早就嚇得心驚膽顫結結巴巴地替自己辯解「我……我在部隊當軍醫……二十年了,從…沒見過這麼奇怪的病……,倪持軍又吼:「沒見過!沒見過!現在不是見過了嗎?難道頭一次碰到你就沒法子了嗎?這麼多年你白混了!」他毫不留情地罵著醫生說:「她的情況跟當年小姐的情況截然不同,,所以我想不出法子來。」他慢慢地冷靜下來了,意思是提醒倪持軍當年若不是我醫術高明,令千金恐怕早就被閻王爺抓走了。果然,倪將軍脾氣緩和了一些,朝他擺了擺手,那是叫他出去的這已輕是第四個了,跟前面三個醫生一樣,束手無策倪裳從沒見過老爸發這麼大的脾氣,站在旁邊,不敢說話。倪將軍說:「你不呆在公司跑這裡來幹嘛?還帶個外人進來,想看笑話嗎?」倪裳沒有回答,只是問:「表妹她怎麼樣了?」「很好啊!在裡面休息呢!」倪將軍淡淡地說這恐怕是自欺欺人吧,假如蘇奇真的「很好」,他剛才就不會發那麼大的脾氣了。何況。我也沒奢望她此時「很好」倪裳馬上就要進屋去探望表妹,倪將軍攔住她說:「剛剛睡著,你別去打擾她了。」倪裳從老爸的目光裡,感到了威嚴,當著我這個外人的面.不敢逆他的意思。倪將軍掃了我一眼,沒好乞地說:「你叫什麼名宇?」「吳新。」「你是做什麼的?」「什麼事都做,就是不做壞事!,「我是問你職業?幹什麼地?」「以前在『鼎天』做部門經理。現在替人家管理娛樂場所。」「也就是打工的。大學畢業了嗎?」「畢業了,不過沒拿到畢業證。」「你老子老娘呢,做什麼的?」「老爸種田,老媽替人家算命!」家裡有幾個兄弟姐妹呀?」「獨苗。就我一個。」「靠!那你瞭解咱們家小奇嗎?」「不是很瞭解。」「我告訴你吧,她老媽很早就死了.老爸呢,長期在國外做生意目前已經是多家著名企業的老總。還有啊,你以前的老闆溫闊華先生就是她的堂舅。說這些俗得很。不說也罷,還是說說我吧,我是她親舅目前是個持軍,沿海八省所有的軍隊都聽我的號施令.而且到年底我很有可能被上調成為元帥。元帥懂嗎?下過象棋嗎?」「我懂。」「我這個外甥女別地不說,光是那模樣就人見人愛。討人喜歡我們這些做長輩的都把她當成掌中寶。我呢,把她看得比親女兒還親你明白我話裡的意思嗎?」我再不明白,那就是傻子了,在他眼裡,寒磣的我一定是個想攀高枝地人物。聽到這裡,我的胸口彷彿憋著一股氣,怎麼也舒散不開倪將軍又說:「我不知道你們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麼事,她竟然在睡覺(其實是昏迷)的時候都念著你的名字。她還小。很多事情都不懂,不知道什麼是.終身幸福,,也許只是想尋求新鮮刺激,才會一時糊塗的。我直率地跟你講吧,你根本配不上她!」我體內之氣持續升起,填滿了整個身體,我努力地忍著,千萬別爆炸了。倪裳埋怨地說:「人家好心跑過來,你幹嘛說些?」倪將軍變得聲色俱厲起來:「還有你,你也是!眼晴千萬擦亮點,看人看淮一點,別整天跟那些游手好閒的人混在一起,免得老子替你操心。」倪裳一路上都想著郭重陽,此時一聽他說「游手好閒地人」,馬上對號入座認為他在說郭重陽,當即就發作了:「表妹喜歡什麼人,你管得著嗎?我們都這麼大了,有權選擇男朋友!在部隊裡面你說了算,我們的私事.你休想干涉!」她做總經理久了,長了脾氣。「耶!翅膀硬了,要飛了!你看我管不管得著!再讓我看到你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來往,以後你就別想出門!」倪將軍吼起來。這一家子人真是絕了,一個將軍,一個總經理,平時都發慣了號施令,誰也不肯妥協。我原本很生氣,但看到他連自己的女兒都罵,心裡就平衡了很多。我說:「這些事情可以以後再說目前最重要的就是救治小奇呃…假如你有能力救好她,我答應你.以後絕不再纏著她!」倪裳說:「為什麼要退出?你又沒做錯什麼?不就是手裡多了一把槍.你幹嘛怕他?」倪持軍橫了她一眼,對著我說:「你知道這麼想,那就最好了。你們都可以走了,用不著你操心。」我說:「你明知道自己救不了她,還趕我走?在我看來,你這個舅舅的一點都不關心她。」這話刺中了他的要穴,倪將軍臉色大變,我說:「我答應離開她,那是在她病好之後,目前我無論如何都不會離開她半步的。」場面冷靜下來了,我和倪裳四隻眼睛乾巴巴地盯著倪持軍那張嘴盼望著他嘴裡迸出來地字眼,能讓我們接受。哪知道他說:「別在這裡假裝癡情了,我不吃那一套。」我們都說不出地失望。倪裳紅著眼說:「你太固執了,你會害死表妹的。」倪將軍哪裡肯信?我從沒見過這麼頑固的人,心裡火起來了,恨不得衝上去扁他一頓,只是這裡畢竟是他的地盤,扁了他我也沒好果子吃。這才忍住。倪將軍轉到屋裡去了,只留我和倪裳楞在那裡。不知如何是好憑窗遠眺海外,一派風雲變幻之色。海風不並輕柔,吹過來讓人頭腦清醒。倪裳也很窩火,她說:「想不到他比我更蠻不講理!,我汗,笑著說:「這麼說,你也蠻不講理嘍!,倪裳說:「難道你還想領教?要不要再罰你的款?」這還是免了吧,她上次罰了我一千塊,至今記憶猶新!經她這麼一說.心裡輕鬆了很多我說:「無論如何,我都要跟她在一起,假如不能帶她走,我也賴在這裡不走了。」倪裳讚道:「看不出來,你也挺堅定的。呃……我老爸的話雖然難聽了一些,但也是為表妹好。假如你對不起她,我一定不會饒你!,我點點頭,表示心甘情願受她的處罰倪裳說:「我們闖進去吧,管他呢!,我也來勁了,有她帶頭我還怕個鳥!倪裳抬手敲門,沒有動靜大聲地說:「門被拴住了,咱們踢開它!,她故意把音量提高,好讓裡面的人聽到。果然,我剛剛抬起腿,倪將軍就來開門了。奪門而入我最有經驗門一開我便使勁撞上去倪將軍冷不防,我己到了屋裡。他想責備都來不及了。蘇奇躺在一張寬大的床上,臉色蒼白沒有一點血色,似乎比幾個鐘頭前又削瘦了很多。這麼明顯地變化.我當然發現了倪將軍怕吵了她,用低沉的聲音說「你還沒走?!我坐在床沿上.反問他:「她跟我在一起本來是站著的,現在卻躺著了,你滿意了?」倪將軍臉色非常難看,盯著我足足有兩分鐘之久。倪裳說:「看什麼看?人家說錯你了嗎?」倪將軍最後重重地歎了口氣,目光移到蘇奇臉上,悲痛無比地說:「太像了,太像了…「.就跟她母親當年的情形一模一樣,昏睡不醒。最後就……就……」說到這裡,他那雙指揮過千軍萬馬的手,此時卻無力地垂下來。沒有比這更沉重悲痛的了我覺得自己的話是不是過分了點倪將軍又說:「為什麼會這樣呢?人都死了,為什麼還會連累到女兒呢?太陰毒了。」這「太陰毒了」四個字說得驚心動魄之至。卻是最恰當地字眼,只是我不明白他所指的是誰。倪裳好奇地問:「誰那麼毒啊?」倪將軍此時禁不住墮淚了,真讓人感到意外,像他這種豪情滿懷的漢子。卻在後輩面前流淚,要不是親眼所見,真不敢相信。倪將軍說:「這麼多年了,那個人卻毫無蹤影,難道他是個短命鬼.早巳經死了不成?…不會的。不會的,像他這種沒肝沒肺的人,不會這麼短命的!為什麼怎麼也找不到他呢?究竟躲到哪裡去了?」完全像是在自言自語,忘記了我和倪裳就在身旁。我們不敢插嘴,生怕驚動了他的回憶.只是以期待地眼光看著他。倪將軍又說:「那一年,他總共害死了三十多個人,這三十多人都是藝術班裡的藝員。多才多藝。美貌如仙,可惜都被他害死了。這其中就包括我那剛剛結婚的姐姐。姐姐是藝術班裡最好的藝員,唱起歌來就夜鶯一樣動人,跳起舞來就跟蝴蝶一樣靈動。那時候,每天拾她送花的男生排起隊來可以繞城市兩圈,即使她已經結婚,迷戀她的男生依然多不勝數,敏天守在學技門口。只要能睹紅顏一笑,便樂顛顛地跑著走了。倪裳深信不疑,大眼睛癡癡地睜著,長長的眼睫毛動都不動,彷彿正在想像那位從未見過面的「姑媽」的風采!我卻不以為然,時代不同了.審美觀念也有了變化.那時候的美女通常沒啥看頭。倪將軍說:「真應了那句鳥話.紅顏薄命,姐姐最終卻被一個惡魔盯上了。」說到這裡.敏個字眼裡都透出寒意來。只聽他說:「那個惡魔每天守在姐姐必經地路上,毛手毛腳,滿嘴髒話。有一天,我姐夫跟他碰上了,兩人免不了一番打鬥。姐夫跟我一般高大,身子練得鋼鐵似的,一拳打過去,就是一頭牛也會頹然倒下去!可姐夫卻打不過那個惡魔,甚至都沒看到惡魔出手,就已經中了招。這些事情,姐夫事後提起來.猶有餘悸。」我問了一句:「那個惡魔是怎麼害死你姐姐的,也就是小奇的媽媽?」倪將軍輕撫著蘇奇的面頰,女兒的樣子通常都像媽媽,他一定在想姐姐了,他說:「那個惡魔真的不是人!有一次,學校舉行才藝節目,他偷偷地溜進了女生的化妝間,搶走了女生準備登台地衣物飾品。還色膽包天地躲在裡面,準備偷窺女生地身體。之後被女生發現了,當場動起手來,更奇怪的是,那個惡魔不躲也不閃,始終面帶著微笑,接受了女生的拳頭和棍棒。打到最後,女生的拳頭也酸痛了,他還在死皮賴臉地徽笑著。直到外面的人聽到了異常動靜,都跑過來看,他才急急忙忙地從女生身上扯了些頭髮,溜掉了。」「扯女生的頭髮幹什麼?」我禁不住問。「不知道,只知道這件事情之後不久,那些女生就感到了身體的異常.去醫院檢查,卻檢查不出任何病症。我姐姐也是這樣,看起來沒病沒痛,可是稍有煩心之事,情緒一波動,就會暈倒在地。這樣沒過多久,在她生下女兒後不久,就死了。這件事當然引起了醫學界的關注,當時國內地醫學水平不高,專家權威將死因歸於『乾元咒』,也就是一種邪術,不承認死因屬於醫學的範疇。」倪裳說:「邪術?很有可能哦。那個惡魔不是扯走了女生的頭髮嗎?用頭發來施咒,會使邪術更加惡毒!」我聽余辰東說過乾元咒的特點,根本不需要什麼頭髮。此時卻不便反駁人家的。倪將軍回過神來,恨恨地說:「沒想到他會這麼陰毒,連死者的女兒都不放過!小奇一定是受了母親的牽連,才會弄成這樣子的。我倪鴻飛空有千軍萬馬在手,卻連自己外甥女的命都保不住!」說到這裡,倪持軍急劇地喘著粗氣,顯然激動到了極點。倪裳在他背後輕輕捶著,真是個乖巧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