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超越極限的壓力下只有兩種結果,一是崩潰,二是爆發,莫言屬於後者。
滿面是血的莫言陡然躍起,一個猛撲將正在狂揍他的一個青年撞倒在地,青年在稍微一驚後開始踹莫言的腹部,無力下手的莫言看著近在眼前青年的耳朵一口咬了上去。然後在青年的嚎叫中狀若瘋狂地撕掉了對方的半隻耳朵。
莫言的樣子在一瞬間震驚了周圍的幾個人,幾個正打得過癮的傢伙頓時有點腦袋檔機,他們根本沒想到這個弱得不能再弱的羔羊竟然也能變猛虎,並且是發了瘋的猛虎。
這正好給了莫言抓起棍子爬起來的時間,然後狀若發瘋地撲向毆打他的小刀會成員,林耀南根本沒有想到這個看似懦弱的青年竟然能變成如此狂爆的樣子,眼中一道精光閃過,但也因為他的猶豫,後背又被砍了兩刀,其中一刀深入背部。
林耀南虎吼一聲反手一棍將那名剛剛砍了他的青年頭部直接打扁了進去,滿口噴血,眼看是只有出氣沒有進氣了。
在莫言的猛力暴打下小刀會成員頓時倒下三個,莫言並未停止動作,而是繼續向前撲去,混身是血的林耀南看到莫言打出條生路也跟著殺了過來。
有句通俗話叫做:凶的怕狠的,狠得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
莫林二人此時就是不要命的那種人,完全是一命換一命的打法,其主要原因是莫言的眼鏡在剛才的毆打過程中掉了,高度近視的眼睛讓他幾乎什麼都看不清,只知道往前衝那也是沒辦法的事。
莫言比較幸運,招乎到他身上的幾乎都是棍子,只有一刀砍過來還被正好從後面衝上來的林耀南給承受了,兩人就這麼殺出一條血路衝出了巷子。
想到二人的凶狠後面幾人竟然不約而同地停住了追趕的腳步。
「劉哥,你看怎麼辦?」邊上一個頭頂起個大包的人問道。
「那林耀南至少挨了七八刀估計也快掛了,不用追了,外面人多被警察發現就不好了人架著死傷者從另一面退走了。
莫言扶著全身是血的林耀南跌跌撞撞地跑到路邊後林耀南卻再也走不動了,直接癱倒在地上。
「大哥醒醒,快點醒醒,我馬上送你去醫院。」莫言搖著林耀南的頭努力想讓他保持清醒。
「南哥。」一聲大吼從遠處傳來,緊跟著一個更魁梧的冷面大漢快步跑過來,伸手將莫言推到一邊抱著林耀南大聲喊著。
林耀南在大漢的搖動中竟然再次張開眼睛:「陳剛?那小兄弟……不錯……幫會我就交給……啊……小兄弟……」林耀南彷彿突然看到什麼讓他吃驚的事般顫顫的手指向莫言,然後再也沒說出第二句話就掛了。
看著在面前死去的林耀南,莫言突然感覺身上發冷:「這不管我的事,不管我的事,警察來了也別提到我……」莫言坐在地上用腳蹬著地,使身體向後退,然後努力想站起來,可雙腿卻拌得厲害,怎麼也站不穩。
「站住。」陳剛冷冷道:「你還不能走,南哥說了,以後你就是黑龍幫的幫主。」
莫言心裡抖得厲害,他不想像這個大哥一樣橫死街頭,再說他知道那個南哥最後想說的肯定不是交給他,只是他也不明白最後為什麼會指著他:「大哥,你行行好放了我吧,我只是個大四學生,什麼都不懂,我根本不認識他,只是撿了他的錢包還給他,他想請我吃頓飯而已,並不管我的事,你肯定聽錯了,他說是交給你。」
「我肯定沒聽錯,南哥就像是我的親哥,我的命都是他給的,他說怎樣,就是怎樣,他最後說的是交給你。南哥從沒看錯一個人,他讓你當幫主,你就得當,不然……」說完冷冷看了莫言一眼:「過來。」
「幹什麼?」莫言被這突然一聲嚇了一跳忙往後退了一步。
「過來幫我把大哥接回去,看他身上的刀傷應該有為你掩護被砍的吧!人不能沒有良心,他救了你的命,你就應該報答,懂嗎?」陳剛聲音裡有無限的傷痛,但久經生死的考驗已經讓這個硬漢懂得什麼叫做冷靜。
莫言很聰明,知道接手幫會將會有什麼樣的下場,但現在他不能說出「不」字,無論如何,這南哥確實為自己擋了一刀,一刀就足夠了。
回到陳剛的住處,兩人面對面坐在地上,中間擺的就是南哥的屍體。莫言從來沒有離屍體這麼近過,如果以前有人告訴他有一天他會坐在血淋淋屍體前而不昏過去,打死他都不會相信,可現在就那麼一具血淋淋的屍體擺在眼前他除了惶恐和害怕怕,明顯進步了很多,最起碼他沒有昏過去。在這一刻他突然發現自己變了,變得堅強了很多。
陳剛兩眼濕潤,似是對莫言說又似自言自語:「我的命是南哥給的,自從十年前南哥把我從垃圾堆裡帶出來,我的命就交給了南哥,沒有南哥就沒有我的今天,可我怎麼也沒想到南哥竟然就這麼走了,你讓我怎麼辦?你讓黑龍幫怎麼辦?這個仇一定要報……告訴我,是誰殺了南哥。」
「小刀會,劉令明。」
「劉令明……我會讓他為南哥陪葬。」
「那個……剛哥,剛才你說的……讓我當幫主的話是不是真的?能不能……」
「不能,南哥說出的話就是命令,他說交給你管理,你就是幫主,希望你不要讓南哥失望,不要忘記,南哥也可以說是為你而死,你有理由帶著黑龍幫為他報仇,如果你懦弱地連這點責任都不敢承擔,我乾脆殺了你,如果你做得不能讓我滿意,我也會殺了你,免得讓南哥蒙羞。」
「別,我干了,干了還不行嗎?」莫言現在欲哭無淚,這不趕鴨子上架嗎?
「今晚你就睡在這裡,哪裡都不准去,明天在幫會中我會宣佈南哥的遺言。」
莫言張了張嘴,但看著陳剛冷冷的眼神什麼話都沒能說出來。
陳剛給南哥清洗了一番,換了套新衣服擺在床上,跪在床前狠狠地磕了幾個頭後往腰裡揣了把刀,整理好衣服開門走了出去,站在門口對莫言道:「記住我剛才說的話,如果你敢跑,我絕不會放過你,我知道你是青城大學的學生。」說完狠狠盯了莫言胸部的校徽一眼。
莫言在迷迷乎乎中睡了過去,他似乎做了個夢,夢到一篇文字,極其繞口古怪,文字一個一個印入識海裡再按照一種詭異的路徑從丹田部位帶動一絲熱流遊遍全身。
不知過了多久一聲門響把莫言從夢中驚醒,還以為在學校宿舍裡嘴裡喃喃道:「喂!胖子、帥男你們幹嘛呢,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朦朧之中門口走進一個滿身是血的人手裡拎著一個袋子,沾滿血跡,袋子落在地上砰然有聲,一棵人頭從中直滾了出來。一驚之下莫言陡然完全清醒過來,昨天的一切如潮水般湧上心頭,頓時驚出一身冷汗。
「啊!剛哥……這是……」莫言覺得自己說話都有些結巴。
「劉令明,我找了一夜才在女人肚皮上找到他,明天拿他祭南哥。」
「這……這……你殺了他。」那股猛勁過去後莫言又開始擔心害怕起來。
「以後你會習慣的,江湖就是刀尖舔血的生活,不是你殺別人就是別人殺你,如果你做不到心狠手辣,那就等著被人分屍吧。既然進來就別想再出去了,因為這個劉令明的賬就算在你的頭上,幫會上我會說明是你為南哥報仇殺了劉令明,這樣一來也可以讓眾弟兄服你,再有我背後你,你只需放心大膽做就可以了,南哥看人一向很準,我相信他的眼光,希望你不要讓南哥失望。」
陳剛話如三九寒風吹過莫言心頭,讓他感覺一座火山也哄不熱他拔涼拔涼的心。
「剛哥,我真的只是一個學生,沒什麼本事,當不了幫主,求你放過我吧!」莫言差點哭出來。
陳剛冷冷瞪了莫言一眼:「不懂我可以教你,如果你學不會……這姓劉的就是你的榜樣,我黑龍幫裡兄弟從來沒有孬種。」
說完把人頭突然扔進莫言懷裡:「今晚你就抱著他睡覺。」
莫言兩眼一番直接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