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口並不大,但地勢處在上方,正好將下面的情形看的清清楚楚,洞穴內陰氣極重,只是片刻功夫,受到烈焰焚燒過的密室已經涼了下去。夏無塵將眼睛貼在小洞上,仔細朝外面看去。
「就是這裡了。」在燈光的映射下,莫野將手放在門上,煩著紋路摸了下去,手掌不停的左右移動,看起來似乎雜亂無章,其中卻蘊含著某種規律。
「喀嚓」,厚重的石門一聲輕響,好像有個機關被打開了。莫野面露喜色,伸手朝門上用力推去,石門卻紋絲不動,他面色一怔,手上又加上了幾分力,石門卻還是沒有反應。
「怎麼會?」他低聲說道,面上露出不解之色。
這個地方是他花費了無數的精力才查到的,石門開啟的方法他已經使用過好幾次,若非裡面的機關巧妙,他早已經達成心願了。
他卻沒有注意到,如果俯身下去,就會發現門下的滑油已經被火焰燒的只剩下了幾絲殘渣,門邊的兩根鐵鏈也燒的變了形狀,這種情況下即使機關有效,也是沒法使用了。
「叔叔,好像不行啊。」月影縮了縮脖子,臉色有點發白,斜靠在牆角的一具屍體張嘴朝她笑著,眼睛被之前門上傳來的熱氣所逼,已經暴了一個,剩下的一個也被烘的凸了出來,配著他張的大大的嘴巴,看起來說不出的詭異和可笑,讓她心裡一陣發毛。
「裡面到底發生了什麼?」莫野並沒有理會她,他將耳朵貼在門上,聽了半晌,裡面卻是一點動靜也沒有,只是隱隱聽見微弱的風聲在低聲尖嘯著。
這幾年來。他做過好幾次嘗試,由最開始的一個人。到後來擄進大批的普通人來探路,還找了好幾個盜墓者。但還是無法破軒這個機關,就連他之前邀來的修真者,也全部死在幽狼的口中,若不是他每次進來都用地是分身,只怕也同樣難以倖免。
「只是這次,這次一定要成功。」他摸了摸桂在脖子上的一個鏈綴,低聲說道,雖然不知道夏無塵他們地情況如何。但就算是他們失敗了。這次自己也不會再退縮了。
「影兒,你退後。」莫野將月影護在身後。
從懷中小心的取出一個小瓶,用一隻細毛筆沾了,仔細地在石門上畫了一頭怪獸。
「叔叔,你畫的是什麼?」月影轉了轉眼睛,好奇的問道,牆上的怪獸形狀有點像馬,卻有不像,全身長滿了鱗片,渾身有火光圍繞,雖然只是繆繆數筆,卻是畫的栩栩如生,只是看起來總是少了點氣勢。
「這門不知道為什麼打不開,我們引來的人只怕是完蛋了,現在要是想進去,就只有強行破開這道石門。你先退後,這次召喚地靈獸很是兇猛,我也沒有十足的把握收服它,小心別誤傷了你。」莫野仔細的畫著圖案,低聲說道。
他綴在夏無塵地後面,看著他們進了密室,等了許久,卻是一點動靜也無,如果夏無塵他們能夠破開裡面地機關,那石門就會自動被打開,可現在不光石門沒被打開,就連從外面也無法進去了。
這些事情顯然和他的計劃有點變動,讓他一時也沒了主意,雖然不知道裡面的情況如何,但他現在卻是不想再繼續等下去了。
「看來誰都指望不住,還是士自己好了。」莫野笑了笑,手腕輕輕一抖,門上地怪獸已經畫完。
他以前修為雖然不凡,但數十年前被人偷襲下了禁制,修為不進反退,想要找人報仇卻是此生無望。但他毅力非凡,索性將以前所學全部廢棄,轉赴南疆修得了這召靈之法,達幾年的艱苦井煉下來,已經是超過了以前的全盛時期。但即便如此,決定召喚這只靈獸的時候,還是讓他煩有些猶豫,只是因為這只靈獸威力雖大,卻是最難馴服的一隻,只要稍不留意,就會反噬其主。
他用手指輕輕敲了敲厚重的石門,悶沉的響聲在甬道中迴盪。
「這種厚度,要想破開,還是只有靠它。現在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不做也得做了。」莫野搖了搖頭,他轉頭看了看躲在後面的月影,心中一動,已經有了決斷。
既然決定已下,他卻是再不猶豫。
「以吾之血,喚汝之靈,南方歸塵,北方歸土,血肉齊聚……」他嘴裡如同無意識一般念動著靈決,飄忽的聲音在空中響成一片。
「破!」他一聲輕喝,雙手飛快的交錯揮動,手腕已經被破開,雙手揮動之間,兩蓬鮮血射出,正好落在畫中怪獸的頭部。
「吼!」一聲驚天動地的狂嘯,震的地下微微顫動,一頭渾身被火光纏繞的巨獸帶著鋪天蓋地的無匹氣勢,彷彿要將世間的萬物化成灰燼一般從石板中躍了下來。
這鮮血原來正是畫中怪獸所差的雙眼,所謂的畫龍點睛,只有以錘含施術者全身精氣的鮮血為媒,才可以召嘖出如此強大的靈獸出來,這正是喚靈者們所修行的密法,和修真者強化自身,吸取天地靈氣築基煉丹不同,喚靈者可以說走的是完全不同的道路,他們通過上古留傳下來的密法,和強大的靈獸契約,奉上對方所需來驅使靈獸作為自己的力量。
雖然他們自身可能不堪一擊,但任誰也不敢小看站在他們身前或藏在暗處的靈獸,和修真者不同,他們的密法完全是為了挨取力量而存在的,只是契約所要奉獻出的東西是什麼,除了喚靈者自己,卻是沒有其他人能夠知道。
「叔叔……」月影輕聲叫著,躲在了莫野的身後,面前的靈獸讓她感到恐懼和不安,她也隨著莫野修行過這種喚靈術,知道召填出來的靈獸是不會反抗主人的,但眼前的這只還是讓她覺得害怕。
「火犼。」莫野低聲叫道。將雙手交錯本過頭頂。
他手腕上的傷口還在流血,幾抹鮮色地血紅在臂上縱橫。襯的他蒼白地肌膚越發沒了顏色。
怪獸轉過頭來,眼中射出桀驁不馴的光。張開長滿了白牙地大口,低聲的咆哮著,嘴裡吞吐著長長的烈焰,映的它面色更顯猙獰。
見到莫野的手腕上的傷口,它神情平靜了少許,停止了咆哮。
莫野踏前一步。怪獸好像被驚動了一般,身上地鱗片都豎了起來,纏繞在它身上的火焰猛的散發出去。將莫野包裹在其中。映地周圍一片火紅。
「叔叔!」月影掩面後退了一步,她雖然已經離怪獸較遠。但還是受不了這股熱力,眼見莫野被火焰吞沒,她不由驚叫了出來。
莫野在火焰中神態自若,沒有一絲難受地感覺,他高高躍起,將雙手用力壓怪獸的額頭,本來已經收口的傷疤又流出血來,在怪獸額頭上壓出了一個十字地形狀。
「吼」,怪獸又狂嘯了一聲,但這次聲音中卻帶了一絲喜悅,好像碰到了什麼好事一般,纏繞在它身上的火焰也慢慢的暗了下來。
「行了,月影,你過來吧。」莫野低聲說道,聲音中透出一絲疲憊。怪獸跪伏在他的面前,低垂著頭,身上的鱗片如毛髮般抖動若,渾沒有剛才那狂暴的氣勢,看起來剛像是一隻巨大的寵物一般。
「叔叔,這是什麼?」月影小心買測的走了過來,她並不敢伸手去碰怪獸,戰戰兢兢道。
「這是火犼,很厲害的一種靈獸,他現在已經和我有了契約,不會傷害你的。」莫野看見她的樣子,低聲笑了笑,「真像啊。」他突然幽幽的歎道。「像什麼啊?」月影小心的走近了幾步,還是不敢靠近,火犼喘息的呼吸聲將她的頭髮吹動,雖然只是十四五歲的青澀少女,但在燈光的映射下,卻是美艷的異乎尋常。
「沒什麼,只是想起了舊事而已。」莫野苦澀的笑道,他抓起月影的手腕,只是輕輕一揮,殷紅的鮮血已經順著少女的手腕流出。
「要它接受我的血嗎?」月影並不覺得痛,她看著伏在地下的火犼,面上的懼色已去,反而有一種躍躍欲試的感覺。
「嗯,反正已經有了契約,如果你們投緣,它接受了你的血,那以後你也可以驅使它的,萬一將來我有什麼事情,它也可以保護你。」莫野將她的手腕舉起,輕輕的按在怪獸額頭上的十字正中。
火犼好像很不情願,但在莫野的逼迫之下,只能低吼了幾聲,無可奈何的讓月影將手腕壓下。
「好啊。」月影拍手笑道。
在將手腕按在十字中的那一判起,她突然對地下的巨獸沒了懼意,她開心笑著,伸手輕輕的撫摸著火犼身上的鱗。,很奇怪的是火犼雖然能夠發出火焰,但它身上的鱗片摸上去卻有一種如冰絲般的感覺,在濕熱的地下,讓人渾身一輕,說不出來的舒服。
她突然好像想起了什麼,轉過頭來,笑著問道,「叔叔上次教我召喚的那個靈獸,契約的條件是我每天都要帶它散步,還真是麻煩。這次這麼大一個靈獸,叔叔,你們契約的條件是什麼了。」
「是我的一切。」莫野低聲說道。
「我們約定,它受我驅使,我一旦死了,肉體和元神就都是它的了。」莫野淡淡的說道,就好像說的是別人的事情一般。
「啊,為什麼要答應這樣的約定啊!」月影猛的站起牙來,她急切的說道。
火犼雖然是很強大的靈獸,可以說是每個噴靈者都渴望擁有的靈獸,但這樣苛刻的約定,並不是每個喚靈者都會答應的。
「沒什麼,我有心願需要完成,需要借助這樣的力量,而且這個傢伙萬一死在我前面了,那契約就自動終結了。」莫野摸了摸她的頭髮,笑著說道。
伏在地下的火犼發出一聲不滿的咆哮,顯然對他的話有所異議。
「行了,我們繼續吧。」莫野面上一正,沉聲說道。
火犼彷彿感受到他的決心,縱身躍了起來,低聲咆哮著。唷裡吞吐著長長的烈焰,將四周照的一片光明。
「奇怪。我明明感覺到外面有很強大地氣息,但他們怎麼這麼半天還不進來。到底在搞什麼鬼。」夏無塵的眼睛已經望地發酸了,但石門還是什麼動靜都沒有。
「轟隆,轟隆……」他話音還未落,接二連三巨響猛的不斷傳來。措手不及之下,他只覺耳鼓一震,全身氣血湧動。說不出地難受。隨著一聲巨吼,無數的碎石激射而出,落在地下的洞穴中。良久才傳上來幾聲悶響,厚重的石門已經被破了個一人來高的大洞出來。
看著那厚厚的石門,夏無塵暗暗吃驚,他剛才並沒有感覺到法器使用地波動,如果不是借助法寶,只是單純的憑借真元或力量轟開石門,那來人可就不是他們幾人所能夠對付的了。
他搖了搖頭,繼續瞇眼小心地看了過去。
石門實在太厚,火犼雖然破開了石門,但也消耗了不少元氣,神情也變地有點萎縮,它用力撞開洞口的最後一塊碎石,轉頭低吼了一聲。
「知道了,你先不要急著回去,我們看看裡面的動靜再說,想要好處,不拿點誠意出來怎麼行。」莫野從懷中取出一個葫蘆,拔開蓋口,一團青霧飄了出來,將他和月影金身護住。他又從懷中取出兩快五、環拿在手中,才抬頭從洞內鑽了出去。
「這是!」看見空空如也地地面,他腳步一個踉蹌,差點栽倒在地上,月影趕緊上去,伸手將他扶住。
「怎麼什麼東西都沒有了?」月影低頭朝下看去,腳底漆黑一片,深不見底,她趕緊往後退了一步。
「這些傢伙到底做了什麼!」莫野眼睛變的血紅,四處張望著,看起來心情變的大壞。
「那頭怪獸是什麼?」見夏無塵臉色突然變的難看起來,方諾湊了過去,低聲問道。
「小心別讓它給發現了,那東西叫火犼,根據述異記中的記載,這可不是好惹的東西,沒想到對方手裡竟然有這種怪獸,這下難纏了。」夏無塵壓低了聲音說道。
「我看看,我記得述異記上說過這東西的形狀,形類馬,有鱗片,渾身有火光纏繞,會飛。嗯嗯,看來都對上號了。」方諾邊看邊背著書上的文字。
「看來還真是它了,這東西不是絕跡了嗎,今天運氣還真不是一般的好啊,都看見幾種傳說中的東西了。」方諾小心的靠後,低聲說道。
「你少背了幾行,火犼,極其兇猛,嗜食龍腦,與龍相鬥時,口中噴火,龍即不敵。有人嘗見一火犼獨鬥三蛟二龍,斗三日夜,殺一龍二蛟方斃。」夏無塵冷笑了一聲,輕聲說道,「我這個才是全文。」
方諾倒吸了口涼氣,「這傢伙到底是什麼來頭,這東西可不好對付。那我們現在怎麼辦?」
「等,現在只有等了。」夏無塵低聲說道,繼續透過小洞看了起來。
「散」,莫野來回看了幾遍,心情總算平夏了下來,他沉吟片判,突然低聲喝道。護在他身邊的青霎四散飛開,卻原來是一群異蜂,它們嗡嗡叫著,沿著洞壁飛了下去。
「原來是這樣,看來這兩個傢伙誤打誤撞,也算是破開了機關。」莫野微閉的雙眼猛的掙開,他看了看幽深的洞穴,淡淡一笑。
「月影,我們走吧。」他微一招手,火犼飛了過來,兩人騎在火犼之上,盤旋著飛了下去。
「叔叔,那兩個人怎麼辦?」月影坐在他懷中,四處看了一眼問道。
「羅蜂剛才四處找過,下面並沒有他們的蹤跡,只怕已經化為飛灰了,就算他們還活著也不打緊。按照我的推斷,剩下的機關只有一個了,靠我和火犼應該可以破解,再看見他們殺了就是。」莫野從懷中取出一粒丹藥吞入口中,淡淡的說道。
月影點了點頭,兩個人騎著火犼隱入了黑暗之中,一團火光遠去,漸漸消失不見了。
「要追上去嗎?」方諾看見消失的火犼,沉聲問道。
「不急,再等等。」夏無塵並不著急,他眼中精芒閃動,朝四處望去。
事情發展到現在,卻是處處透著詭異,剛才下去的人實力強大,而且修行的只怕不是玄門正法,這種卻是極難對付,萬一跟的太近,只怕一不小心就會被發現,那時候可就先機盡失了。
又過了片刻,方諾已經按奈不住,他急聲說道,「再不跟上去,只怕就追不上了。」
「你仔細看看那邊。」夏無塵指著洞壁說道。
十來只羅蜂躲在上面,和石壁融為了一體,若不是夏無塵指明,還真是不容易看出來。
「好狡猾的傢伙,小心謹慎到這個地步了嗎?」方諾看的明白,面上一紅,低聲喝道。這些羅蜂顯然是剛才那男子布下的耳目,剛才若是他情急衝出,就正好中了對方的下懷。
夜深,離拂曉已經不到一個時辰了,洞穴地下的暗河流淌聲幽幽的傳了上來,在黑暗中聽的格外明顯。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藏在石壁上的羅蜂卻是沒有絲毫的動靜,它們只是那麼靜靜的呆著,如果不是偶爾的爬動一下,誰也發現不了那些是活物。
「又有人來了。」夏無塵低聲說道。
「啊,是風大師。」方諾一眼看去,低聲呼道。
風天翔看上去狼狽不堪,哪裡還有之前的那種估雅的風韻。他的衣服被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切的七零八落,身上沾滿了泥垢,除了一張臉還算是乾淨之外,整個人看起來和個要飯的到也沒什麼區別。
也不知道他是怎麼樣追過來的,他掠出洞口,看了看地下幽深的洞穴,稍一猶豫,身上冒出一團血霧,縱身躍了下去。
伏在洞壁上的羅蜂發現了人的蹤跡,三三兩兩的飛了起來,追著風天翔飛了下去。
「他被發現了,要通知他嗎?」方諾輕聲問道,事情來的突然,兩人還沒想出如何提醒他的辦法,風天翔已經跳了下去。
「算了,現在通知他,只會讓大家都被發現,我們小心點跟在他後面,萬一出了什麼事情,再出手也不遲。」夏無塵稍一沉吟,低聲說道。
三人扒開洞口的石頭,小心的跟在他後面,沿著洞壁飛了下去。
洞穴很深,掉下來的石板不知道落到了什麼地方,黑暗中也無法瓣別方向,唯一的指引就是暗河中那些放光的魚,三人並不敢跟的太緊,飛上一陣往往就要停上一會,也不知道飛了多久,只聽見暗河的流水聲和水中魚兒翻動水花的聲音,在黑暗中不斷傳來。
「見鬼,跟丟了。」方諾罵了一聲,落在了地上,沿著暗河來回走動,前方一個人影都沒有。
「水不錯。」夏無塵蹲在地上,雙手捧起河水,咕嚕咕嚕的喝了起來,他到現在一直沒喝水,到真是渴的緊了,既然把人跟丟了,那先喝飽水再說。
見他喝完,蚩破天急步上前,將整個頭埋入了水中,一直喝到腹漲如鼓才停了下來。
方諾白了他一眼,終於還是忍不住水的誘惑,低頭喝了起來。
他用柚子擦了擦嘴,低聲說道,「我真是不明白你了,現在情況這麼危急,你怎麼就不著急?」
「著急有什麼用,有些事情是急不來的。」夏無塵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們不會無緣無故的消失的,不管是什麼東西,總會留下一點痕跡的。我們這裡可是有一位好獵手。」夏無塵轉頭看向蚩破天,笑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