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渝!試試這件,這件藍色的摸起來比較舒服……」周瑾瑜像個家庭婦男一樣圍著周不渝轉著道,在這座縣城最好的,也是唯一一座購物商場中停留許久,李志和手提著不少袋子,臉卻沒有半點不耐煩的情緒,看著周不渝喜悅的神情,內心也是十分滿足的。!。
周不渝看了一眼李志和道:「爸,夠了,李叔叔手裡都快拿不下了,你下午不是還要課的嗎?再待下去就趕不及了啦!」他的聲音有些不耐煩的意思,周不渝與其他的小孩子不同,過於複雜的背景和經歷,讓他小小的痛心中總是有種淡淡的自卑感,他很少與其他同齡的孩子接觸,多數時候只是自己一個人待著,不是看就是發呆,對於他來說,買再多的衣服也無法讓他感受到「有趣」。
周瑾瑜這才罷手,其實他現在的收入大半都來自於國家發的補貼,張妤還會按照課程按周支付費用,周瑾瑜盡快奢華極盡,但也不知是否是因為已經經歷過一世的原因,反而看的透徹了,對於那些過於物質的存在絲毫沒有追求,但是作為一個講原則的人,答應過別人的事情就不會輕易放棄,周瑾瑜看了看時間,和張妤約定好的一堂音樂課要到時間了,便用身的現金購買了那些童裝後,駕車來到了周氏樂器行,周父原來經營的那家店已經改名為「樂」,有點類似於「酒」、「茶坊」的意思。
周氏樂器行對面就是張妤租住的公寓,她一個人住了一間三居室的大公寓,卻拿了兩間房,包括大廳在內出來辦這個所謂的培訓班,另外兩間房裡,一間放著比較大的鋼琴,另一間則是放著中國的傳統樂器,例如二胡、揚琴什麼的,大廳裡的樂器就比較雜了,從吉他、小提琴到架子鼓、電子琴都有,一般都是按照課程來使用樂器的,過來培訓的學員也都是在周氏樂器行的消費者。
周瑾瑜已經不是第一次來這課了,下了車之後本來想讓李志和帶著周不渝在車裡坐一會兒,他兩個小時候就下來,但是周不渝卻吵著要去,說是好想看看周瑾瑜彈琴的模樣,周瑾瑜對他已是疼愛至極,摸了摸他的頭便同意了,李志和就是應了林玲的話,才帶周不渝來此的,會寸步不離的保護周不渝,便將手中的袋子都扔到了車後座,一把抱起周不渝跟在了周瑾瑜的身後。
周瑾瑜了三樓就已經隱隱聽見雜亂的練琴聲,這些學員會在他來正式授課前自己練習一下,周瑾瑜甚至能從這些雜音中分辨出來某些學員的壞習慣,從而念出他的名字,這就是專業者極為專業的地方,張妤早已看著表站在了房間門口,見到周瑾瑜又是踩著點趕到,不免插腰道:「老是這麼準時會讓女士不滿的,就不能早到一點點嗎?」
周瑾瑜很是認真的盯了她一眼才道:「如果下次有女士在場,我會注意的,這點最起碼的紳士風度我還是有的。」
張妤笑著佯踢了他一腳,便瞧見了周不渝和李志和,先是對李志和身前的那個極為精緻美麗的男孩子爆發出了強烈的母性關懷,前一步抱起他,死命用臉頰蹭著他道:「哇!好可愛的孩子,這是誰家的呀?小朋,告訴阿姨,你叫什麼名字呀?」
「我叫周不渝!」那個小男孩雖然刻意把自己的臉扭開去,避免和這個奇怪的阿姨接觸,但是卻十分驕傲的念出了這個名字。
張妤先是一愣,隨即恍然道:「周瑾瑜,這是你的孩子呀?你什麼時候有了這麼大的兒子啊?真的看不出來啊!你不會是未成年爸爸?」
周瑾瑜翻了翻白眼道:「你的思想也太奔放了,至少地球人的思想還跟不你的腳步,快回火星去你!」他跟張妤經過一個月的接觸,對她直來直去的性格很是清楚,那些脫口而出的玩笑也總能引起他的會心一笑,但是每次受到這樣的調侃,他都不免反擊回去。
張妤癟了癟嘴道:「什麼態度嘛!我現在可是你的老闆,你是受到我的僱傭來給我帶學員的,小心我扣你薪水!」
周瑾瑜對她報以感激之情道:「你最好把我辭退了,感激不盡啊!」惹來張妤一陣笑聲,張妤又認識了李志和這才道:「時間都到了,快進去,今天還有個新學員,等會你得多教她一些基礎的,她年齡還比較成熟,應該接受能力很強的。」
周瑾瑜很歎了口氣道:「奸商啊!純粹的奸商!又沒通知我就隨便添加學員,我平白無故又得在同樣的工作時間裡多教授一個學員了,不過……作為合作夥伴來說,倒是很欣賞你這一點,小妹妹,繼續努力!」他老氣橫秋的反是拍了拍張妤的肩頭。
張妤先是愣了愣隨即拍開他的手道:「滾!你比我小好不好?還好意思叫我小妹妹,真是欠抽!」
周瑾瑜最近許是過久了田園生活,有點與前世重疊的心理年齡,一點也不覺得自己才二十七八歲,反而是有種四十歲左右人的成人感覺了,這個時候只得撓了撓頭,略感尷尬的走進了公寓裡,周不渝和李志和自然而然的便也跟了進去,張妤摸了摸左肩頭,好似在回憶剛才那一瞬間的接觸,她今日可是穿的露肩裝,剛才那下倒是實實在在的「肌膚之親」,臉一抹緋紅飛過,隨即也跟了進去關了門。
「周老師好!」周瑾瑜走到大廳最靠裡的講台位置時,四散落座的學員站起來道,他們大多都並不知道自己是跟隨哪個高人學藝,畢竟銀幕的周瑾瑜跟現實生活中的周瑾瑜差距實在太大了,銀幕中,他衣冠楚楚,無論舉止風範都有如紳士教科或是美男童話一般,可是現在的周瑾瑜則是剛剛帶著孩子買完衣服,一身臭汗,裡面穿的就是一件破了個小洞白色汗衫,外面也只是一件簡單的藍色襯衫,甚至還習慣性的把褲腿捲起來,露出一雙滿是塵土的涼鞋,頭髮也是亂糟糟的,至少兩個月沒有修剪過了,胡茬將原本秀氣的臉完全蓋住了,就這幅模樣怎麼看也不像是搞音樂,可是第一堂課,周瑾瑜十指連彈,在鋼琴將最難的一首鋼琴練習曲完成的比錄音帶裡播放的還要流暢時,所有人便閉嘴了。
周瑾瑜點了點頭道:「像以前一樣,我正式課的前十分鐘大家都在隨意練習,我已經基本瞭解了,小潘你還是像以前一樣,習慣性的勾起小指,這樣彈吉他很容易勾住一弦,使得最高的音階發生阻斷,震顫的長音出不來,你的節奏掌握的再好也是一首失敗的曲子……肖紅,你的進步不錯,次彈奏時錯掉的旋律這次都改了過來,流暢度也夠了,但就是有些心急,節奏時快時慢,你自己不覺得,可是聽眾就會很難受,你回頭可以用錄音機把自己彈奏的曲子錄下來,就能夠知道哪些地方要改進了……很多樂者他們都有過類似的錯誤,包括現在的作品都不可避免的出現,但是他們之所以成功,就是他們揚長避短,把這些自己無法改變的地方演變成了自己的風格,你們現在還不是講究個性的時候,先中規中矩的將基礎打好,個性這種東西許多都是要建立在實力之的,音樂看似華麗,卻比什麼技巧都實在,樂器這一行當,沒有別的路可以走,就是要耐心和堅持,多玩多練就能有更多的心得……」
「這次我聽說有新學員報到,自己站起來,把要學的科目說一下,最好簡單說一下自己的經歷,我好安排你的學習進度……」周瑾瑜從抽屜裡取出一個本子道,每個學員第一次見面的簡歷他都會記下來,包括他們的特點也寫下來,他相信,只要是玩樂器的人,每個人都有自己獨特的地方,不會有千篇一律的情況,他的教育方式絕不會把學員教育成死板的東西,他希望自己的學員能夠在堅實的基礎發揮自己的獨特,成就自己本身風格,那麼就算是一名樂者了。
這個時候在角落裡,一個女人站起來,她身穿青色的連衣裙,頭髮只是簡單的紮了個馬尾,臉淡淡的畫了個美妝,看起來十分美麗,不少男性學員都開始竊竊私語起來,那個女人卻道:「我叫凌微,今年二十五歲,我大學畢業五年了,現在的生活十分枯燥,工作壓力也大,想學一門樂器來減壓,同時也想提高一下自己的個人素質。」
周瑾瑜記錄的筆一頓,抬起頭來看向凌微,的確就是自己認識的那個凌微,不由橫了一眼站在另一個角落裡的張妤,張妤接觸他的眼神,立即不安的看向了別處,還心虛的蹲下身來跟周不渝說話,只是周不渝眼睛只是注視著周瑾瑜,對她全然不去理會。
周瑾瑜合本子,又是一對一的講解授課時間,他先給每個學員安排今天的課程,或是練習曲子,或是練習指法,或是練習節奏,等他安排完之後,又走到凌微面前道:「今天你只是我的學員,作為一個老師,我會對你負責任的,你跟我進來。」凌微在他身後吐了吐舌頭道:「你說話幹嘛那麼嚴肅嘛?我們又不生分,而且『負責』這種話怎麼能隨便說出口呢?我還是個沒結婚的小姑娘呢!」
「你以前沒有這麼厚臉皮的呀!是不是跟張妤玩了一段時間,也跟她學壞了?」周瑾瑜歎了口氣道,雖然他盡力裝出一副嚴師的模樣,可是他的心的確做不到那種程度,凌微跟他一套近乎,他就招架不住了,凌微又是嘻嘻一笑道:「張姐對我很好啊,跟她在一起我開朗了很多,至少不會自怨自艾的了,這次來真的是學一門樂器的,你別有太多的負擔喲!」
周瑾瑜略有心虛的下意識的去看了看周不渝,只見周不渝雙眼純真的望著他,眼中滿是崇敬,這麼大的孩子,覺得最神聖的人物就是老師了,老師的話簡直就是聖旨一樣不可違抗,感覺自己的父親是名老師,比做什麼公司大總裁要厲害得多,周瑾瑜輕咳了一聲,然後將凌微帶到了鋼琴房道:「雖然鋼琴入手比較難,但是我個人認為還是比較適合你的,因為你這個人不差錢……另外你的氣質也比價適合鋼琴,我看過你的手指,比較細長,彎曲度和張度都足夠,而且指尖的力度較大,手速也很快,如果用心學的話能夠有不錯的成就。」
周瑾瑜抬起頭時,卻發現凌微一瞬不瞬的望著他,周瑾瑜大感吃不消的低下頭去道:「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當然,你說的這番話五年前就跟我說過了,五年過去了,奇怪的是,當時並不覺得這番話是在表揚我,現在聽起來卻覺得喜滋滋的,至少我身還有你欣賞的東西嘛!」凌微笑道,周瑾瑜知道,她這多半是在調侃自己,同時也明白凌微的心情是很好的,否則,以她的性子是不會這麼說話的。
周瑾瑜又繼續講解了鋼琴的幾種指法,對於新手樂器的學員是比較麻煩的,因為從無到有,必須讓他們到正確的軌道,只要了軌道,周瑾瑜就輕鬆了,因為樂器都是玩出來的,只要多練習多去挑戰新的曲目就好了,幾乎是手把手的將音階聯繫教給了凌微,一堂課的時間也差不多過去了一半,周瑾瑜讓她獨自練習一下,然後回頭去解答其他那些學員在練習過程中遇到的問題,並且指導他們正確的使用樂器方法,甚至還會把自己知道的幾種技巧傳授下去,雖然只是因利益而產生的師徒關係,但是周瑾瑜作為老師的確敬業,盡量把好的東西用最簡單的方法說出來。
等應付完這些學員,最後一點時間也差不多快到了,學員們紛紛停下演奏,這個時候按照課程進度,應該是周老師演示樂器了,他們知道周老師所學博大精深,對各種樂器都有研究,次演示了架子鼓,那節奏打的簡直是快的令人心跳加速,直到現在回想起來還覺得精神振奮,也不知這次周瑾瑜要演示什麼,大家心裡都充滿了期待。
周瑾瑜撓了撓頭,凌微在樂器方面的遲鈍實在讓他有些無語,「白瞎了這麼一雙好手啊!」周瑾瑜心裡這麼想道。
凌微似乎也失去了耐心道:「要不你還是教我小提琴,你最厲害的不是小提琴嗎?也許小提琴我會比較好接受。」
周瑾瑜搖了搖頭道:「我跟張妤說過,我什麼都可以教,唯獨不教小提琴……因為其他的樂器都是我自己學來的,尤其是鋼琴,是我父親從小教我的,我可以做主去傳授別人,可是小提琴……卻是一個暫時不能給我答覆的人教給我的,如果她不點頭,我沒有資格把源自她的技藝傳授給其他人……時間差不多了,我演奏一遍鋼琴,彈一首簡單的曲子,你好好的體會一下。」
周瑾瑜坐在鋼琴,本想彈一首簡單的《歡樂頌》,可是看了凌微一眼,心中卻流淌起一段簡單的旋律起來,這就是所謂的作曲靈感,周瑾瑜在腦中反覆想了一會兒,便摁下琴鍵流淌出一串旋律來,彈了一會兒,這段旋律逐漸豐滿,連歌詞也有了感覺,開口便唱道:「如果再看你一眼,是否還會有感覺,當年素面朝天要多純潔就有多純潔,不畫扮熟的眼線,不用抹勻粉底液,暴雨天,照逛街,偷笑別人花了臉;如果再看你一眼,是否還會有感覺,最真實的喜怒哀樂全都埋葬在昨天,不摻任何的表演,轟轟烈烈那幾年,我懷念,別懷念,懷念也回不到從前……曾經對的瞬間,難道是一種錯覺,那些流逝了的永遠都不會復現,不摻任何的表演,轟轟烈烈那幾年,有遺憾的感覺,為何感覺,那消失不見的素顏……」
似乎是聽懂了周瑾瑜首歌裡要說的話,凌微摸了摸臉,不由得低下了頭,輕咬的嘴唇連眼淚都快落下來了,周瑾瑜歎了口氣,輕輕合了琴蓋,也不再多說話,只是宣佈了一聲下課,便先離開了房間,張妤站在那裡連話都不敢說,見到周瑾瑜走過來,她故意扭過身去裝作擦樂器的模樣,其實以她老闆的身份哪用得著幹這些粗活,完全就是在掩飾心虛,也是在逃避跟周瑾瑜說話,周瑾瑜卻只是一下子抱起周不渝,在他臉親了一口道:「乖兒子,我們回家去了!」
周不渝卻是擋著他的嘴道:「哎呀,扎死我了!」臉卻是笑嘻嘻的可愛模樣,馬接了句道:「爸爸,你真棒!彈得曲子可好聽了,能教教我不?我也想像你一樣,當一個老師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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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首曲子來自許嵩的《素顏》,起初聽得不怎麼樣,感覺太花哨了,但是副歌部分的確有點當年的心酸,說出了一些很多想對某人說的話,感覺特別適合凌微這種女人,就拿出來用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