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居時代 第二卷 玲之篇 第三百六十八章 回家的感覺真好
    「好!無毒不丈夫……這是你當初跟我說過的,現在想來我的確不夠格!」周瑾瑜低沉的聲音說道,猛然間他抓起洪淵的脖領子毫不猶豫的一拳打了過去,結結實實的打在了洪淵的左臉,洪淵整個人都坐倒在座椅中,滿頭金星亂竄,嘴角更是溢出一縷血跡來,周瑾瑜似乎用盡了力氣,眼圈紅紅的轉過身去道:「這一拳就算是你欠我的,從今以後,我再也不認識你,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他當場脫下印有振東標識的制服,然後快步走出了會議室-

    趙雨馨就在會議室外等待著,她是陪洪淵一起來的北京,所謂夫唱婦隨,在外人看來這並沒有什麼不妥,但是周瑾瑜看在眼裡,卻只是低下了頭,裝作並不認識她的模樣快步走了過去,與周瑾瑜擦肩而過的一瞬間,趙雨馨感覺自己的心沉了下去,張開口卻沒能敢說出留下他的話,只是扭過頭看著周瑾瑜的背影從充滿陽光的大門中離去……想了許久的趙雨馨最後還是回到會議室,只剩下洪淵獨坐會議室裡久久不語,人一下子好像老了很多,半晌,洪淵才抬起頭道:「走了?」

    趙雨馨點點頭,洪淵才苦笑道:「他不是不知道我這番苦心,只是太在乎你、我還有身邊的那些人了,陡然間知道自己一直都被欺騙,任誰都無法一時想明白的……不過,你不要擔心,我肯定!他還會回來的,只是這段時間,我便要辛苦一些了。」

    周瑾瑜連貴賓房都沒有去,只是穿著襯衣就走出了振東大樓,面對身周與他打招呼的同事,周瑾瑜連一點表情和回應都沒有,這和平時親和力滿分的他完全不同,大家都紛紛猜測這位周大董事長出了什麼事情,周瑾瑜卻沒有半點留戀,一個的士打到了火車站,然後在售票口處想了許久,買了張回江西的票。李思睿等人收到周瑾瑜被辭退的消息追出來後,周瑾瑜已經坐了返回老家的火車……

    「朋,能讓一讓嗎?我要下來了,別踩著你。」周瑾瑜鋪的乘客問道。

    周瑾瑜抬起頭看了那人一眼,是一名三十餘歲的精瘦男人,周瑾瑜便讓了讓身子,那男人就從鋪走了下來,對周瑾瑜報以好的笑容,周瑾瑜努力想擠出一個微笑,可是到了嘴邊卻是僵硬的抽動嘴角,那男人也沒在意,許是尿急轉過身就向通道處走了。

    周瑾瑜買票買的急,並沒有買到臥鋪,這張臥鋪票還是車之後補的,他垂著頭在那裡想了很久,腦袋裡全是空白,這個時候他無比想念家鄉,看看那裡的山山水水,想吃那種熟悉味道的飯菜,這個時候一輛小推車從通道處走過,乘務員叫喊著販賣,周瑾瑜覺得腹中飢餓,便要了份面,也買了包煙,他身平時不怎麼帶現金,今天還算好,這條休閒褲裡還揣著兩百塊錢,但是等他這麼大手大腳的花差,也差不多用完了。

    周瑾瑜平時有李思睿跟著,衣口袋裡隨時帶著簽名筆和支票本,錢包裡還有數十張金卡,可是這一切都被他拋下了,真正的是從神壇走下來,成了一無所有的傢伙,周瑾瑜拿著面走到了熱水箱,這才發現熱水箱裡沒有熱水了,心氣惱火的周瑾瑜恨不得一腳將整個熱水箱踹翻。

    「需要熱水嗎?用我的,可能不是很開,但是個面還是可以的。」周瑾瑜視線裡忽然出現一個小暖水瓶,他轉頭看去,卻是那個睡在他鋪的精瘦男人,那男人看著略有些拘束的周瑾瑜便笑道:「別客氣,用著!我叫章欣,出門在外的都有各自不方便的時候。」

    周瑾瑜便提著小暖水瓶回到了臥鋪,周瑾瑜拆開面後臉色又是一陣發黑,他居然發現裡面沒有調料包,周瑾瑜不禁回想起當初在海跟劉詩涵同居時,那一日晚間正在趕著編曲,賺取自己的第一桶金,劉詩涵卻是在門外偷偷詛咒著,那一包面也是沒有調料包的,想不到如此小的幾率居然讓自己碰到兩回,周瑾瑜不知為何眼中漸漸有了些酸楚……儘管沒有調料包,可是嘗到嘴裡卻是無比的美味,周瑾瑜已經不知道自己該嘗到什麼味道了。

    「朋,來個蘋果,光吃麵嘴裡不舒服的!」鋪的章欣這個時候扔了個蘋果下來,周瑾瑜伸手便接住了,往自己光潔的襯衫擦了擦便啃了起來,章欣見他大口吃起來也高興道:「兄弟,你叫什麼名字?來北京幹嘛呀?」

    周瑾瑜笑了笑道:「叫我小周,來北京……自然是工作的,誰會吃飽飯沒事遠離家鄉呢?」

    章欣來了興趣坐直身體道:「這麼說你也是北漂了?那我們還真有緣分,你在北京幾年了?」

    「我……我剛來沒多久。」周瑾瑜說道,他心裡算了一下從廣西來北京,至今也只有十個月而已,雖然十個月裡發生了很多事情,好似跨越了久遠的時空,但是實實在在的卻是連一年都沒有到,人生的起伏與波折實在太坎坷了。

    章欣臉色微微一變道:「哦,看年紀應該是剛剛大學畢業來北京做事的?其實年輕人有點抱負是好的,能夠為自己展開一些更寬闊的平台……看你這個樣子,應該不會是職場遭遇失敗?看你這副垂頭喪氣的模樣,打起精神來!別對不起你父母給你生下的這副好皮囊!」

    周瑾瑜抬頭瞧了瞧他,將蘋果啃了個感覺,整個核都扔到了面桶裡才道:「差不多,我剛把我的頂頭司給揍了一頓,然後了這輛回老家的火車。」

    章欣張大了口,半晌無語道:「兄弟,有火氣啊!再怎麼說也不能揍人呀!就算他沒給你工錢,你告他就是了,你出手傷人,有理也變得沒理了,再者說,你了他,他就有理由扣了你工錢當作醫藥費啊!虧了虧了,怎麼想你都是虧了……沒辦法,年輕人嘛,血氣方剛的,尤其是現在時代步伐這麼快,年輕人都沒有怎麼受到挫折就挑起了主人翁的重擔,難免會一遇到挫折就盡顯失落……沒關係的,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嘛!回老家有什麼不好?我在北京做了七年,那房子是一天一個價,賺點工錢也就付了房租而已,七年下來一點積蓄也就夠回家娶個老婆,算了,我是想通了,再待下去我也沒什麼出息,一個土氣的木匠而已,又不是什麼國際范兒的木匠,到哪兒也就是賺個手藝錢,我回老家繼續我的本業,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倒是你呢?回家準備做什麼呀?」

    周瑾瑜低著頭沒有說話,他到此刻對於未來都沒有任何打算,不知道該何去何從,甚至不知道該做些什麼,好像又回到了幾年前要流浪的日子裡,章欣從鋪翻下來繼續問道:「我這次回來本來也是猶豫不決,倒是我在北京的師傅給我講了件事,讓我覺得還是回來好,我把這故事給你說說,說是一個村子裡有個小強和小明……去!別笑啊!他就是這麼給我講的。」章欣看起來就是個沒什麼文化的手藝匠人,說話也帶著一些鄉土氣息,北京雖然是個國際大都市,整個國家的政治中心,可就是因為有了這些人才讓那個城市那麼巍峨高聳。

    周瑾瑜聽到他那帶著濃重鄉音的普通話不免笑出聲來,一下子就令心裡的陰霾消散了不少,問道:「到底是小強還是小明嘛!哪有人取這種名字的,在我們老家,也是什麼二狗,大牛的叫唄。」

    章欣撓了撓頭道:「那倒也是,不過故事就是這麼講出來的,我可不能隨便篡改原著啊……小強嘛從小就不好好學習,整天和村子裡的大小孩子玩鬧,小明自幼就被管教很嚴,天天在家裡被關著讀寫字,幾年後,小明考了縣中學,而小強還是整天嘻嘻哈哈的享受著長不大的樂趣,又幾年後,小明考了市高中,小強的家裡卻生了個娃娃,他多了個妹妹,為了維持家計,小強去了工地,開始做建築工人,再三年後,小明考了全國重點大學,就讀土木工程設計專業,每年開銷三萬起,而小強也當了工地的工頭,每月工資三千,又過了四年,小明大學畢業,開始四處忙活著找工作,新入職後整天加班,辛勤忙碌著,沒有一點私人空間,每天都過得很辛苦,小強的家裡為他說了房媳婦,他媳婦跟他了工地,為他洗衣做飯縫縫補補,小強那四年裡漲了兩次工資,每個月能有四千塊,他把大部分錢都省下來,閒暇時就和工們喝點小酒,日子過得很輕快,又過了十年,小明成了最有名的建築設計師,他年薪十萬,卻還買不起當地的一套房子,辛辛苦苦存錢的速度,而趕不房價漲的速度,談了好幾個女朋,都嫌棄他沒有房子而崩了,在那一年裡以為沉重的生活壓力還有各種應酬,小明住進了醫院,小強在那一年生下了第三個兒子,他覺得有些工地的活兒有些幹不動了,便跟媳婦孩子一起回了老家,把自己家裡的幾畝地整理出來,買了幾十頭豬,開了個小養殖場,大兒子已經可以幫著他做一些簡單的事情了,又過了二十年,頭髮已經花白的小強終於有了千萬的身家,在最好的城市買了最大的房子,還娶了一個小他將近三十歲的妙齡女人,這是他第一個妻子,可是他已經沒什麼機會享受幸福,很快就因為年輕時繁冗的身體狀況送進了醫院,睡的依然是那張一米二的單人病床,吃的依然是麵條和稀飯,而小強卻因為長期在工地做事,身體很壯實,到了六十歲依舊硬朗,三個兒子兩個閨女都長大了,大兒子和二兒子留在家幫他打理越來越大的養殖場,三兒子自己在縣城裡開了酒店,兩個閨女一個還在讀,一個已經嫁做人婦,他整天沒事就和老伴一起串門子,或是去曬曬太陽散散步,回到家就有兒媳婦做好了飯菜,雖然不是什麼山珍海味,卻也是有魚有肉,又過了十年,小明因病去世,剛剛過完七十歲的生日,到死都沒有一個孩子,他的房子被那個女人霸佔了,他的財產被那個女人分割了,最後他還被送回了家鄉,埋在村口的小山包,那個女人再也沒來看過他,只有小強每日晌午都會去小強的墳頭處抽袋煙,跟他聊聊今天的天氣還有村裡發生的事情,一晃又是二十六年過去,小強才被幾十號人的隊伍風風光光的抬了山頭……」

    周瑾瑜聽完這個故事看著眼前的這個章欣卻一點也不覺得他土氣了,有種看透人生的感覺,短短十幾句話就將兩個完全不同的人生道盡了玄虛,哪種才是真正的幸福,哪種才是最值得的人生,這一刻,周瑾瑜忽然覺得自己並沒有白這趟火車,認識了章欣,聽了這個故事,他覺得即使失去了原本優越的身份和社會地位都是值得的,這個時候周瑾瑜站起來拍了拍他的肩頭道:「我懂了,我知道回去以後我要幹什麼了,謝謝你!」周瑾瑜覺得他是第一次這麼真誠的和一個人道謝,在他的人生中有兩次最失意的時候,第一次是艾森克利拯救了他,而這一次卻是個地道的鄉下木匠幫了他,周瑾瑜如釋重負,豁然覺得眼前開朗許多……

    十多個小時之後,章欣與周瑾瑜道了句再見,就從火車站出站口出分別,或許這輩子再也沒有緣分碰,可是人生就是如此奇妙的,很多人整天在你身邊晃悠,你也不覺得多麼重要,他們的勸慰也不見得有多麼發人深省,但就這麼匆匆一面的陌生人,彼此都不知道對方的情況,看似無意的一段話,卻讓人幡然醒悟。

    周瑾瑜最後十幾塊錢買了張回鄉下的車票,四十幾分鐘後才能夠農下來,眼前就是一片略顯荒蕪的田地,周瑾瑜沿著田埂往莊裡走,一晃就是四年多沒有回來了,看著這熟悉而陌生的景物,周瑾瑜百感叢生,邁步走了約莫半小時才走到農莊口,周瑾瑜敲了敲門,已經紅漆剝落的大門裡傳來老邁的聲音問道:「誰啊?家裡沒人!」

    周瑾瑜愣了愣,旋即狂喜道:「吳老爹,是我啊!我是周瑾瑜!」

    沒多久就聽到快步走動的聲音,周瑾瑜算了算,吳老爹今年也有七十六歲了,還留在老周家看門,的確是盡忠職守,「吱呀」一聲,周家的大門打開來,吳老爹那垂垂老矣的面孔浮現在眼前,周瑾瑜瞧見他頓時有一種見到親人的感覺,想也未想的用力擁抱,可把吳老爹激動壞了,吳老爹當真是老淚縱橫道:「真的是少爺啊!我不是做夢?少爺你真的回來了?可咋也不通知一聲?可把我嚇著了,我還以為誰來敲詐了……快快,裡面坐著,外面風多大!」他打開了大門往周瑾瑜身後一瞧,見周瑾瑜身後空空如也,不但沒有人跟隨,就連行李也沒有,不禁有些困惑起來。

    周瑾瑜拍拍肚皮道:「吳老爹,我肚子餓了,能弄點吃的嗎?從火車下來一路往家裡趕,都沒吃過東西。」

    吳老爹連忙應聲道:「好的,好的!廚房裡有你嬸子新做的面片兒,我讓她給你做碗麵片湯先喝著,回頭等晚飯時間我們再好好吃一頓,孩兒他媽!喊『生子』去把後院的黑狗給殺了,少爺回來了,燉一鍋香噴噴的狗肉,再去搬兩罈酒出來!」

    吳嬸原來娘家姓什麼已經不知道了,從周瑾瑜記事開始,就一直是「吳嬸」這麼叫著,吳嬸十七歲就嫁給了吳老爹,一直跟隨了他五十年,今年六十七歲,可是動作卻很麻利,一點也沒有老態,她有兩個兒子一個女兒,都已經外出務工去了,現在跟在身邊的是大孫子,叫做吳生,比周瑾瑜還大幾歲,也成了家,是個地道的莊家人,周瑾瑜離開周莊的時候覺得吳老爹一人孤身在此守莊子十分淒涼,以前還有工人們在這,如果吳嫂和生子的媳婦也在的話,可能有些不便,可是工人們轉到了鎮去之後,偌大個莊子就空了,周瑾瑜便讓吳老爹喊他家人一塊兒來住,如今卻對自己當日的決定頗為贊同,否則,又怎麼有這種「回家」的感覺呢?

    吳生敞著胸口走出來,吳老爹咒罵了聲道:「生子,你就不會穿件衣服出來嗎?都說少爺回來了,你多少有點教養!敞著身多難看!周家可是講究人,不比你這個粗腿子……」吳生撓了撓腦殼憨笑道:「爺爺,這不是你喊得急嗎?我這就回去穿,把那套西裝穿成嗎?」

    「穿了那個還怎麼宰狗啊?就這樣,我看著親切,當初生子哥帶我去掏鳥窩的時候,也是整天光著膀子的,那時候那身材叫一個好,現在卻是有點福氣相了。」周瑾瑜笑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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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來是比較溫馨的情節了,應該不會觸動觀眾的逆鱗了,請原諒我為了劇情總是折磨大家的視覺神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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